所謂的木元之靈、水元之靈,并非想象中的礦石,而是源靈樹上生長的果實。
源靈樹,一種十分珍貴的四階靈植。
天地間,存有金、木、水、火、土五行靈氣,雷、風、冰等變異靈氣。
在低階修士眼里,天然的靈氣只是一種用于修煉的特殊資源。
可事實上,靈氣卻是規則的具現。
而源靈樹,則能吸納世間靈氣之中稀薄的規則之力,凝聚出神奇的果實。
果實的屬性是不定的。
有金元之靈,木元之靈等五行果實,也有雷元之靈、風元之靈之類的變異果實。
相比尋常的高階靈木,源靈樹的存活期極短,一般不超過百年。
因為源靈樹誕下了第一棵靈果的同時,龐大的生機會自動注入果實當中,導致本體枯萎。
屆時,即便將其移栽在五、六階的靈脈內,也無力回天。
一樹一命結一果,詮釋了四階源靈樹短暫的一生。
由于受到了母體生機的保護,源靈果的存放時間非常悠久。
如此反常的特性,時常發生一種詭異的現象。
源靈樹明明已經在原地枯死化灰了,但周遭的地面上,卻掉落著一棵破碎靈石狀的物品。
而且,靈源果實的靈性內斂至極,和凡物無異。
小輩們少有識貨者,哪怕撿起來,之后也可能隨意的變賣掉。
就像吳飛荷身上的這棵靈源果,正是吳執事撿漏,鑒定出的重寶。
至于靈源果的妙用,高階修士幾乎無一不知。
此果可以凈化修士經脈、丹田中難以清除的雜質,并推動靈力進一步的升華,從而在斗法時,發揮更大的威力。
靈源果至純至凈,下至練氣、上達化神修士皆可使用,只是功效多寡的差異罷了。
“可惜不是火元之靈。”
陳平搖頭一嘆,散去了密室中那道監視吳飛荷的神識。
他是主修火屬性功法的修士,自然只能煉化火元之靈。
如果冒然吞服水元、木元之靈,必將出現經脈逆流,丹田腐化等惡劣的后果。
完全不適合自己的寶物,何必擔著巨大的風險去爭去搶?
另外退一步說,縱使吳飛荷擁有的是火元之靈,陳平也不一定會翻臉搶掠的。
五行屬性的源靈果,價格普遍在百萬靈石左右。
為了這點靈石得罪攬月宗,委實是腦袋進水,貪欲蒙心。
“殷真人身為元燕修煉界赫赫有名的植修,她修的大概率是木屬性功法。”
陳平眸光一閃,自言自語的道。
難怪吳飛荷忐忑不安,源靈果功效不俗,可一名修士終生只能服用十枚,再多的話,藥效將蕩然無存。
殷真人活了三百余載,若是之前已吞服過大量的木元之靈,自然就不會再對此物心動。
但她最終到底能否取得殷真人的另眼相看,則和陳平沒有丁點的關系了。
接下來的半月,弒風號陸續經過了幾座中轉島嶼。
江衣燼又先后邀請了陳平數次,無一例外的被他回絕。
這樣一來,江衣燼便了解了陳平的性格,也就沒再打擾他。
或許是實力低微,又獨來獨往的緣故,陳平漸漸地游離在了隊伍的邊緣。
而徐喬喬,黎宏燕,裘刃明幾人的感情仿佛越處越深,連實力超然的寒婉雙也與小隊的修士打成一片,同進同出。
令陳平驚訝的是,剛開始對黎宏燕表現得厭惡反感的蘇嵐,偶爾間,竟與他有說有笑的閑聊起來。
某一次,陳平竊聽了幾人的談話,這才知曉一樁秘密。
五日前,弒風號在一座二級島嶼停靠時,本土的一位柳姓紈绔子弟看中了在城內采購的蘇嵐。
那人所在的家族雖無元丹修士,可卻有十幾位筑基坐鎮。
占著地頭蛇的威勢,柳姓紈绔想把蘇嵐擄掠回去當道侶。
蘇嵐自然是萬萬不肯的,于是雙方大打出手。
紈绔子弟只是筑基初期,幾個照面便讓江衣燼滅殺掉了。
宰了小的,來了老的。
柳姓紈绔的家族聞之大怒,幾乎是傾巢而出,整整十位筑基在城外攔截住了眾修。
交起手來的戰況,卻令柳家始料未及。
他們的敵人竟是數位筑基大圓滿修士,甚至還有一位半步元丹級別的御獸女修。
縱然柳家的人數占據優勢,但江衣燼等人也不是好相與的。
結果不言而喻。
柳家筑基盡數隕落,被一群過江龍挑翻除名。
當時,斗法險象環生之際,黎宏燕祭出了一張底牌,救了蘇嵐一命。
因而,此女對他的印象才大為改觀,不再一味的排斥。
“攜手經歷過生死的人,確實容易處出真誠的情誼。”
陳平抿唇一笑,暗暗的道。
再者,江衣燼一眾殺了那么多位柳家筑基,估計每人都分了至少數萬靈石的財物。
情、利雙收,彼此的交情蹭蹭的往上漲。
不過,就算萍水相逢的幾人義結金蘭,他也無一絲的波瀾。
修煉界的獨行者不知凡幾。
有大道為伴,他可不會感到寂寞。
最關鍵的是,他丹田里藏著金珠,注定了此生要和一切生靈保持距離。
否則,在通天至寶面前,什么朋友,道侶,真摯的情感,都將轟然崩塌。
風輕云淡的吞下一滴清鳳玉湯,陳平開始了新一輪的枯燥修煉。
幾日后,密室中。
陳平忽然神色一動,目光一偏的朝另一方向的海域掃了一眼。
結果十幾個呼吸間的功夫,那邊天空金光微微閃動,一艘通體赤金的大船沖這邊飛馳而來。
此金舟看似慢悠悠的游蕩,速度不快,但偏偏一個猛沖后,就橫跨了數千丈的距離,出現在了弒風號的旁邊。
巨大的動靜,引起了船艙中修士們的注意。
江衣燼、徐喬喬幾人紛紛為之色變,不約而同的推門出來,透過窗戶偷偷打量外面的情況。
對面,長約百丈的甲板上,隱約可見十幾名筑基修士持法寶,威風凜凜的擺好架勢,氣魄攝人。
金色大船是一艘貨真價實的小型靈艦!
難不成還未駛進雙城海域的范圍,就碰上了邪修劫船?
“眾道友莫要驚慌,這是陰羅宗的朋友,我等雙方已經決意聯袂并行,趕往浮幽城。”
正值大家心底全都惴惴不安之時,周霧春那渾厚的聲音傳遍靈艦。
緊跟著,眾修間的氣氛變得十分輕松愉悅,原來是虛驚一場。
“兩艘靈艦一同駛入深海,邪修必不敢輕易的招惹我們!”
江衣燼滿面高興的道,陰郁之色一掃而空。
“不錯,看來周家的前輩們吸取了前次的教訓,不光出動了中型靈艦,還聯絡了另一方大勢力,增添船班的安全。”
徐喬喬眉色飛舞,單手捂嘴的輕笑道。
“周家是想挽回之前護船不利損失掉的信譽。”
裘刃明咧嘴大笑,接話道。
陰羅宗的靈艦加入進來,意味著此行至少多了一名元丹修士守護。
此消息對大家而言,無疑足夠的振奮人心。
“奇怪,陰羅宗與溪口周家一向對立,為何本次摒棄前嫌,通力合作?”
寒婉雙瓊鼻一皺,水汪汪的瞳孔中劃過一絲不解。
“寒道友,你的靈獸妨礙到葉某了。”
一聲冷漠的男音,傳進了寒婉雙耳內,她循聲望去,卻看見小隊里最孤僻的葉姓修士不知何時也結束了閉關,站在了套房的大廳里。
此時,一條長著一對紫色肉翅的碧綠怪蛇堵在他身前,“嘶嘶”吐著蛇信,煩躁不已的怪叫不停。
“不好意思,葉道友深居簡出,它沒有熟悉過你的氣息,所以才會顯露敵意。”
寒婉雙歉意的一笑,打了一個護盾,把怪蛇籠罩。
這是她在溪口島渡口,花費一萬三千靈石從徐喬喬手里買下的碧水紋蛇。
兩天前,馴服成功后,她把此蛇放置在了大廳,讓其透氣溜達。
沒想到,此蛇對陳平竟有如此大的敵意。
“轟”
怪蛇暴躁的往黃色護盾上撞擊,把光罩撞得不停顫抖,力氣仿佛不小。
見此,寒婉雙臉色一變,袖擺一揮,將碧水紋蛇收入了靈獸鐲。
“它靈智低下,另外妾身也訓教無方,葉道友切莫計較。”
寒婉雙微微欠身,不冷不熱的道。
同時,她心里尤為的納悶,碧水紋蛇一貫性情溫和,又被她安撫了一下,怎會繼續做出攻擊之勢呢?
不過,對方只是區區筑基后期,自己都誠懇致歉了,應該沒什么大不了的。
“嘿嘿,這小蛇僅僅一階巔峰,葉道友還怕它咬傷了你不成?”
黎宏燕的目光射來,淡淡的道。
“葉某不喜歡蛇族罷了。”
輕聲解釋了句,陳平悶悶的閉上嘴巴,單獨站在一邊,和眾人保持數丈的間距。
他之所以這般好說話,純粹是因為碧水紋蛇的暴躁反應,其實是他故意用神識挑釁出來的。
寒婉雙到處購買碧水一族的妖獸,始終被他惦記于心。
可惜,他暫未能看出什么名堂。
“周霧春,你比約定的時間,要晚到了一些。”
金船中,傳出一道悅耳清脆的女子聲音,接著船頭上青光閃動,一位苗條的妙齡少女就無聲的出現在了空中。
此女約六尺之高,赤紅長發隨風飄動,雙目緊閉,手臂上刻著一圈圈旋渦狀的黑色花紋。
“一、兩個時辰的誤差,在深海航線中似乎挺正常的,還請熊道友見諒。”
靈光一閃,一名白袍書生赫然顯現,單腳懸停,正是護持弒風號的周霧春。
“呵呵,周家修士的神通不怎么樣,但找各種蹩腳的理由卻是爾等的強項。”
少女臉上浮現一股冷厲,閉著的一對雙目竟也徐徐睜開,露出一對木然無神的紅睛。
余光一掃詭異少女的所在,陳平暗暗的起了一絲警惕。
此女身上毫無生靈之機,反倒是充斥著一股濃郁的死氣。
因為她壓根不是活人,而是一頭被修士操控的人族傀儡。
陰羅宗內,唯有熊鼎天這位名聲在外的傀儡師,才具備打造三階上品傀儡的資格。
“可恨,這家伙仗著修為高深,根本是在刻意的刁難我!”
大庭廣眾之下,遭受同階修士的羞辱,令周霧春怒火頓生。
可他牢記吳閣主的警示,有些低聲下氣的道:“熊道友勿怪,此事全是周某的責任。”
熊鼎天的怪脾氣和他的神通一樣聞名遐邇,眼下族兄不在身邊,得罪他絕對沒有好果子吃。
“哼!”
少女面前波動一起,一名身穿灰袍,五官普通的中年男子身影,一點點的浮現出來。
“周霧春,你不會認為退一步就海闊天空了吧?”
灰袍男子嘴角一斜,冷漠的道:“你耽誤了本座兩個時辰,一個時辰五萬靈石,給我十萬,本座便不追究了。”
“熊道友,和氣生財啊。”
一道淡綠的流光灑落,吳飛荷緩緩走出,站在了周霧春和熊鼎天的中間。
吳飛荷此時也極其的頭痛。
熊鼎天的脾氣委實太古怪,她都不確定此人會不會賣她一個面子。
“既然吳閣主開了金口,今天就算你周霧春走了大運。”
沉吟片刻,熊鼎天居高臨下的道。
十萬靈石一點都不重要,當眾羞辱周家元丹才是他的目的。
當年大戰,他一個有望元丹的孫子死在了周家之人手中,若非攬月宗的顧真人下了詔令,不準兩方重啟殺戮的話,他恨不得當場撕碎所有的周家族人。
“熊道友,還請來妾身的閉關密室喝杯茶水。”
見熊鼎天并未不依不饒的糾纏,吳飛荷松了口氣,淺笑著邀請道。
“吳閣主客氣了,熊某正好也有些話要和閣主說清楚。”
拱拱手,熊鼎天身形一晃,坐在了少女光滑如玉的脖子之上。
“嗷!”
少女傀儡低低的嘶吼一聲,露出了一口血紅色的鋒利牙齒。
一名壯漢騎著一位身材矮小的少女,這一幕要多怪異就有多怪異。
但兩艘靈艦內旁觀的數百位筑基無一人敢露出嘲笑之色。
連元丹境界的周霧春都被其像教訓晚輩一樣欺壓了一頓,他們若有一絲冒犯,豈不是和主動把頭顱送去讓人砍了無異!
“靈艦繼續前行!”
熊鼎天冷冷一喝的吩咐道。
接著屈指一彈少女的后腦勺,此傀看似瘦弱的四肢猛地張開,宛若螞蚱般的一跳極遠,直接射入了弒風號的頂層包廂。
眨眼間,三位元丹修士一前一后的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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