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膝坐地,陳平摸了摸佩戴在右手食指間的儲物戒。
此戒中,只裝了三種東西。
魔臂妖蛛王傀儡,胖瘦道尸,以及控制其的朔魂天牛。
操縱道尸的方法很簡單,只需向朔魂天牛投喂精血,此物即受精血主人的指揮。
據陳平那日的觀察,鄧奉城釋放道尸時,兩只天牛分別吸食了六滴精血,卻維持了將近半個時辰的功效。
而陳平是體修,精血的數量相對充沛,所以在他看來,驅動道尸的代價不算苛刻。
“不過,這兩玩意還真是燙手的山芋。”
微微搖頭,陳平突然嘆了一口氣。
三階道尸的價值毋容置疑,單獨一具都能換一件不錯的異寶,比如九陽真火梳。
但吸收了鄧舜棋的完整記憶后,他當然清楚胖瘦道尸生前的身份棘手無比,兩人竟同為幽火門的實權長老,專修煉體。
一千多年前,此二人游歷至雙城修煉界,和鄧家當代的老祖因爭奪寶物大打出手,最終鄧老祖技高一籌,利用陣法磨滅了他們的生機。
那位鄧老祖恰巧精通傀儡、奇門雙術,面對兩具體修的尸體手癢難耐,于是,悄悄將兩人煉制成了道尸,作為鎮壓家族的底牌。
如今空明島覆滅,道尸流落到了陳平囊中,這份因果自然也一應由他承擔了。
幽火門高層若發現道尸的跟腳,可不會與他好言好語的。
千眼古蟾未破入四階前,幽火門的實力猶在攬月宗之上,此等威震八方的龐然大物,陳平光是念及便覺手腳冰涼。
可將兩具道尸拋棄,他又是萬萬舍不得的。
有道尸輔助,一般的元丹大圓滿他都敢硬碰硬的斗上一斗。
富貴險中求,陳平并非膽小怕事的性格。
何況,距離兩具道尸的煉制時間已經過去一千多載,縱使金丹修士也差不多死了兩代,二來它們的容貌被鄧家歷代元丹三番五次的改變,暴露的幾率非常渺小。
隨后,陳平手往虛空處一轉,蛛王傀儡出現在密室內,幾乎占據了全部的空間。
相比先前的威風凜凜,此時傀儡表面凹陷不平,遍體鱗傷,背部幾塊皮肉不翼而飛。
陳平有些心疼,那鄧舜棋的后天雷體招招致命,蛛王要是活物,怕也重傷瀕死了。
幸虧核心部位,蛛王骨架和羽翼都安然無恙,日后抽個空縫合一、二又可恢復如初。
反正蛛王原本便是拼接的傀儡。
繼而,陳平檢查了一番海族大能手臂。
魔臂兩次出手,便奪走鄧舜棋和木石圣的性命,可謂是絕佳的陰人手段了。
只不過,此臂是有使用次數限制的。
破開靈瑤碗符寶,就損失了百分之一左右的海靈力。
當其內儲存的能量耗盡,魔臂即成一坨死肉。
一想到樊益橋、笛堯仙等人親眼看見了蛛王的偷襲方式,陳平頓覺郁悶不已。
他可不指望那些家伙會守口如瓶。
指不定兩宗的情報里,已把蛛王傀儡的信息記錄了進去。
話說回來,這一次的族戰他基本是神通盡出,除卻神魂的異常,其余手段皆暴露無遺。
雖使得幾位元丹心生畏懼、敬佩,但亦增加了無法忽視的風險。
待平定逆星宗后,是該將交好攬月高層的事提上議程了。
沒有一座強硬的靠山,怎能心安理得的占據空明島?
接著,陳平往傀儡核心中重新塞滿上品靈石,以備不時之需。
對這頭狂吃資源的大戶,他也大感頭疼。
一場戰斗結束,消耗了近二十枚上品靈石,足夠買一件普通的道器。
蛛王傀儡耗能夸張,一方面是其的品次較高,每次攻擊都具備元丹中期修士的威力。
更主要的原因,陳平修煉的傀儡精源術品級過低,制傀、控傀的技藝不夠精湛。
傳聞天品的修傀功法,可以凝聚修士本身的法力制成傀晶,從而替代部分的靈石。
記載中一人圍一宗的傀儡師,修習的至少是天品下階的傀儡術,否則誰也承受不起同時激活數百頭高階傀儡的巨額開銷。
過了片刻,陳平袖子一抖,手中多了幾枚淡藍色的丹藥。
此乃三品的源水丹,具有調理經脈、修復內傷之效,對他當前的傷勢正好有不俗的功用。
這幾粒三道枚的精品源水丹,每顆價值一萬五千靈石,非是尋常元丹舍得吞服的珍貴之物。
“陳舟康應該還未抵達目的地。”
捏著丹藥,陳平不自覺地想起了一個人,六長老陳舟康。
為保傳承不滅,大戰前夕,他命陳舟康支取十萬靈石,領著三位資質尚可的練氣族人遠赴望琴島定居。
陳舟康的煉丹天賦極高,在丹道鼎盛的望琴島,興許能勢如破竹的成為煉丹大師。
至于丹圣、封號丹圣,陳平暫不指望的。
沒有丹道巨擘言傳身教,以及上千萬的練手資源,除非傳說中的丹靈根,不然別癡心妄想走到那一步的。
掐斷雜念,陳平一把將源水丹抓住,順手拋進口中,然后在遠處直接閉目療傷起來。
下一刻,就見他傷口處一層朦朧的藍光浮現而出,所過之處,暗紅之色一點點被祛除干凈,同時無數血絲飛快竄現,密密麻麻交織凝合,組成新生的一塊塊血肉和一條條經脈。
就這樣,一晃過去了半個月。
三道紋的源水丹功效不凡,當煉化完最后一顆,陳平的傷勢已經好了七七八八,更微細的創口,就要靠時間一點點的復原了。
而雪山四周并無多少天然靈氣,依靠丹藥,他的法力恢復較為緩慢,僅達到全盛時期的七成。
不過,他身上還有數塊上品火靈石,若遇緊急情況,回歸巔峰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略一沉吟,陳平從懷里摸出兩枚亮晶晶的儲物戒。
這是他私藏的戰利品,分別來自普柳桓、鄧奉城。
不假思索的向上一拋,他開始專心致志的沖擊起儲物戒內的印記。
三天三夜后,陳平緩緩起身,目光落于兩枚已成無主之物的戒子上。
神念一卷,他臉上頓時露出一絲意外之色。
戒內空間的物品雖寥寥無幾,但每一件看上去都價值不菲。
兩枚四階礦石,一個白濛濛的玉盒,一個綠色的木瓶,還有一張紫光大放的符箓。
高階礦石不必說,是陳平嫌少不嫌多的東西。
而那枚自動旋轉的符箓,其中封印著一只活靈活現的火紅飛蠅。
三級極品符箓,靛蠅替死符!
陳平精神大振,他沒料到,如此珍惜的靛蠅替死符,普柳桓居然收藏了兩張。
幸好他當日遠遠看見此人的背影后,就毫不遲疑的施展了珊瑚法相,要不然,這種保命之物估計落不到他的手中了。
靛蠅,天妖血脈的蟲族,善于脫身之技。
替死符則是采用三階靛蠅的尸軀,添加數百種輔材制作出的特殊符箓,捏碎后,不僅能抵擋一次金丹級別以下的攻擊,還可把使用者隨機傳送至方圓十里的任意一處。
論其價值,遠超班天德持有的同級符箓,兩儀寶玄符。
欣喜的把玩了幾遍,陳平才慎重至極的收好靛蠅替死符。
此符在手,今后萬一遇到不擅長遁術的假丹、半步金丹修士,他也有一半的把握逃得一命了。
緊接著,陳平手一召,打開了綠色藥瓶的瓶蓋。
一股清甜的香味從中擴散而出,只聞一口,就覺得渾身舒泰,神清氣爽。
“運氣不錯。”
陳平咧咧嘴,泛起一絲笑容。
只見瓶底躺著兩滴亮瑩瑩的水珠,仿佛凝煉了一條小溪一樣,憑空響起“叮叮咚咚”的流水聲,煞是奇異。
真霞秘泉,輔助突破元丹境的至寶之一,功效僅次于清虛化漏丹。
兩滴秘泉,總價不止三十萬。
關鍵這是有價無市之物,沒有人脈路子,普通修士很難買到。
“這是什么東西?”
剩下的那個巴掌大小的玉盒,引起了陳平的興趣。
因為剛才神識一掃而過,也不知玉盒是用何物煉制過的,他的神識竟不能強行侵入其中。
一伸手,白色玉盒“嗖”的一聲飛入手里,隨后陳平往玉盒上一拍,就要打開盒蓋。
但就在手掌接觸盒蓋的剎那,白光猛地一閃,一層五彩繽紛的霞光涌現而出,一下把他的手指反彈了回來。
“這盒子被人下了禁制。”
陳平眉頭一擰,略一思索,手上抹了一層乾藍紫焰再次抓向盒蓋。
此次仍舊有霞光冒出,火焰彩霞一時間互相融匯吞噬。
片刻后,霞光明顯敵不過靈焰纏繞的手掌,被其緩緩的抓到了蓋子上,“嘭”一下強硬的打開。
五色霞光立刻潰散不見蹤影。
陳平目光一凝,看清了盒中之物,是一塊微微泛黃的玉簡。
看起來年代十分久遠,連表體都有些腐化了。
神識來回掃視,未曾發現問題后,陳平猶豫了一下,還是伸出兩根手指輕輕夾住玉簡,小心翼翼地貼向額頭。
半個呼吸間,神識從玉簡內一掃而過,輕輕松松獲取了里面的內容。
“異寶九極仙傘的煉制之法。”
陳平嘴角一動的呢喃道,面上透著一股詫異且震驚的神色。
當然,九極仙傘此名,在未掃探玉簡前,他兩世累加也聞所未聞。
不過,按玉簡的描述,這是一種尤為強大的異寶,攻防一體,威能不在頂尖的通天靈寶之下。
至于通天靈寶,乃是一般元嬰修士都接觸不到的法寶,更別提當中出類拔萃的那一小撮了。
異寶榜的榜首玄叱貔貅印,在九極仙傘面前,宛如法器對比道器,差距好似天淵。
若將此寶煉制出來,陳平現在就能上打假丹修士,下揍半步金丹。
當然,這念想和白日飛升也無甚區別了。
普柳桓得到玉簡顯然時日不短,也未見他在打斗時掏出這件登峰造極的異寶。
蓋因為,打造九極仙傘所需的材料,并非一名小小的元丹修士可以覬覦的。
此寶的主材有兩種可選,太虛神桂的枝丫或真陽梧桐葉的葉柄。
無論哪種材料,可都是實打實的六階神物。
太虛神桂煉制出的仙傘防御無雙,而真陽梧桐葉打造的仙傘殺伐通天。
金珠空間里倒是有真陽梧桐葉的存在,但一看需要的數量,陳平不由望洋興嘆了起來。
至少三十根葉柄,幾個地罩的金紋法葉加一起,也收集不齊。
況且,即使他把葉柄尋來,后續一連串的輔材同樣令他頭皮為之發麻。
輔材種類確實不多,寥寥四種,但全是清一色的五階之物,更有兩種,陳平還是頭一次聽講,腦子沒有關于其的任何記憶。
無奈之下,陳平就當自己接取了一個有生之年類型的門派任務。
希望壽盡前,能打造出一柄九極仙傘吧。
這般自我安慰的想了一番后,他倒也心平氣和了。
將玉簡重新封入盒子,陳平的身影從通道一閃而逝,很快飛離了姬靈島。
臨近討伐逆星宗的日子,他不便讓碎星門的兩位元丹久等。
夜已深,明月高懸。
浮戈山之巔,一位曼妙的倩影倚竹而立。
只見她癡癡的望了望天上的明月,突然深深一嘆。
“玉鏡星垂平野闊,如姨好雅致。”
剛剛回族的陳平散去遁光,緩緩降落,朝著那名望月之人輕聲說道。
這女子不是別人,正是陳意如。
“晚輩見過太上長老。”
聞得這熟悉的聲音,陳意如心中一緊,就要上前大禮參拜。
“如姨不必多禮,此時附近只有你我二人罷了。”
如春風撲面般的和藹一笑,陳平衣袖輕輕一拂。
而陳意如卻感受到一股無形的柔和之力,將她正要低下的身軀輕輕托起,無法繼續參拜下去。
明眸閃爍,她對元丹修士的手段更加向往了起來。
“如姨會喝酒嗎?”
陳平詢問著,手上靈光一亮,兩個古銅色澤的酒壇出現在了身前。
他平日可非好酒之人,這兩壇酒早忘記是得自哪個倒霉蛋的戰利品了。
“沒怎么喝過,但我是筑基修士,功法一逼酒力就散了。”
聞言,陳意如微微一愣,旋即回神一笑,撈了一個酒壇猛灌一大口后,才幽幽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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