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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0【崇禎募捐】

  趙瀚擴編軍制的時候,黃臺吉也在做同樣的事情。

  七月。

  吳三桂在松山堡投降之后,黃臺吉親率大軍繞過錦州。面對重兵包圍,杏山堡副將暗中投敵,里應外合幫助滿清占領城堡。

  同時,豪格、多鐸率騎兵五千,截斷寧遠與山海關的通道。

  寧遠守軍雖有一萬多人,但大部分屬于鄉勇團練。有遼東軍官招募的軍隊,也有地主富商招募的軍隊,行伍紛雜,號令不一。

  金國鳳和吳襄,都是寧遠團練總兵。

  吳三桂帶著家丁趕來勸降,吳襄立即蠢蠢欲動。

  金國鳳是山西人,在遼東頗受排擠。雖然寧遠以他為主將,但他能指揮的,只有幾十個家丁騎兵。

  見勢不妙,金國鳳帶著家丁出逃,被多鐸率領騎兵包圍。

  金國鳳寧死不降,僅以數十家丁,沖向兩千多滿清騎兵。家丁全軍覆沒,金國鳳父子三人壯烈犧牲。

  金國鳳一死,吳襄舉城投降,寧遠被滿清拿下。

  夾在錦州與寧遠之間的塔山堡,也跟著選擇投降。

  消息傳出,從寧遠到山海關,沿途各堡要么望風而降,要么集體逃往山海關方向。

  錦州。

  祖大壽已經堅守快一年,外城丟失,內城糧食殆盡。

  城中許多建筑,都被劈成柴禾燒掉,全城百姓餓死無數。

  親衛拿著一封書信奔來,祖大壽拆開細看,隨即發出解脫般的嘆息。

  整個山海關以東,只剩他祖大壽還在守城,包括他的親戚子侄都已經投降。

  “降吧,隨我出城。”祖大壽沒有別的選擇。

  整個遼東,全部淪陷!

  介于投降的遼東兵數量眾多,戰斗力良莠不齊,指揮結構也極為混亂,黃臺吉開始進行整編。

  挑選一萬遼東兵,加上以前投降的漢軍,全部編為漢軍旗。

  其余遼東兵,扔去種地。

  此次整編,八旗制度得到完善,八旗之下有滿洲旗、蒙古旗、漢軍旗。

  整個滿清,八旗軍約十萬人左右,數量并不是很多。而且平時也要種地的,不像趙瀚的正規軍完全脫產。

  每個旗結構如下——

  某某旗—滿洲旗(蒙古旗、漢軍旗)—甲喇—牛錄。

  那些純正的滿洲旗,跟趙瀚的部隊一樣,每個旗的兵力約為7500人,滿洲八旗加起來只有六萬左右。

  各旗并不直接以民族劃分,蒙古貴族入的是滿洲旗,擁有漢姓的蒙古人、滿洲人則編為漢軍旗。

  估計半年之內,黃臺吉都不會再打仗,他必須消化新占地盤,同時加緊掌控整編后的漢軍。

  大明朝廷,對此已經麻木。

  現在設立三位總督,洪承疇負責防備遼東,孫傳庭負責防備山西,陳新甲負責防備河南。

  崇禎真正的實控地盤,只剩北直隸和山東。

  云貴川這些省份,雖然還在大明治下,但早就已經斷了聯系,錢糧賦稅也沒法再運到京城。

  各路軍中的太監,全部被崇禎召回,不準太監再插手軍事。

  但監軍還是得派出,于是選用文官作為監軍。

  歷史上,致使遼東淪喪的關鍵人物張若麒,這次沒有機會去禍害遼東和洪承疇。

  嗯,他禍害孫傳庭去了。

  張若麒的官職,是兵部職方司郎中。

  看著官不大,卻是個實權人物!

  戰功的評定賞罰,軍糧調運,軍隊整頓,操練士卒,征討鎮戍…都歸這家伙直接管轄!

  而今,他還被派去給孫傳庭做監軍。

  只用了半個月時間,張若麒就把孫傳庭架空,楊國柱、王樸這些將領,都必須聽他的話。

  這廝靠黨爭起家,靠巴結楊嗣昌上位,根本就不懂兵事。ωωω.九九九)xs(

  一到前線就架空主帥,然后立功心切,勒令各部主動出擊。

  楊國柱的糧道被斷,直接投降李自成。

  李輔明孤軍深入被包圍,力戰而死,全軍覆沒。

  王樸見勢不妙,帶兵跑得飛快,好歹卡死了井陘通道,沒讓李自成長驅直入殺往北京。

  搞出這一堆爛事的張若麒,本來留在王樸軍中,結果王樸逃命時把他扔下。

  眼見李自成大軍殺來,張若麒率領殘兵麻溜投降。

  乾清宮。

  崇禎手里握著戰報,氣得渾身發抖。

  他的兵部職方司郎中,他派出去的心腹監軍,在葬送軍隊之后,竟然投降了流寇!

  “抄家,張若麒舉族抄家!”

  崇禎面色猙獰,狀若瘋狂,把戰報給撕得粉碎。

  翌日,朝會。

  “諸卿還有甚法子?”崇禎問道。

  無人回答。

  黨爭已經沒有了,隨著趙瀚占領江南,大量南方官員逃離京城,剩下的東林黨已經徹底失去話語權。

  現在薛國觀一家獨大,穩坐首輔之位。

  大殿之中,一片死寂。

  崇禎等得不耐煩,問道:“薛卿有甚法子?”

  薛國觀頭皮發麻,回答說:“當編練新軍,否則難以抵擋流賊。”

  “錢呢?”崇禎質問。

  薛國觀說:“還須李尚書想法子。”

  戶部尚書李待問是廣東人,全家都被殺了,被廣州商人聯合殺死。他家族已滅,不敢回鄉,只能留在北京做官。

  李待問出列說道:“陛下,戶部已無銀兩,就算有銀兩,也買不夠糧食。今年夏收之后,京城米價勉強下降到每石二兩,城中百姓已經餓死無數。若再編練新軍,強行征購糧食,恐怕北京城里百姓要餓死一半。而且,滿朝文武的俸祿,下個月已經沒銀子發了。”

  “長蘆鹽課呢?”崇禎問道。

  李待問回答說:“已經遞解入京,作為軍餉發出去了。”

  此時正值夏季,崇禎坐在殿中,只感覺渾身陣陣發涼。

  皇帝沉默,大臣不語。

  良久,崇禎用近乎哀求的語氣說:“如今局勢,誠然危若累卵。諸卿都是社稷之臣,的內帑已不足用,汝等可否捐資報國?也不要太多,以捐三萬兩為上等。”

  “陛下!”

  “嗚嗚嗚嗚…”

  群臣跪伏,放聲痛哭。

  似乎在為大明江山哭喪,卻沒人提起捐銀子救國的事。

  崇禎被哭得心煩意亂,退朝回到乾清宮,讓廠衛加快抄家速度。投降流寇的張若麒,雖然老家遠在山東,自己卻在京城置辦了大宅。

  當天晚上,廠衛回來報告,說張若麒果然是大貪官,在其家中搜出三千多兩白銀。

  掌管軍糧調運、軍功賞罰的實權官員,家里居然只有三千多兩。

  崇禎只能選擇相信,難道他還親自去抄家?

  三千多兩,也算一筆收入,崇禎又派遣廠衛,挨家挨戶催促官員捐款。

  之后數日,北京的大街小巷,突然冒出許多攤位。

  勛貴外戚,文武重臣,一個個上街擺攤,變賣家中鍋碗瓢盆,以此來換取銀子捐資報國。

  此情此景,感天動地。

  聞者傷心,見者落淚。

  你幾十兩,我幾百兩,勛戚文武們踴躍捐款,拳拳報國之心舉世皆知。

  太監來到周奎家中,滿臉笑容說:“國丈爺,陛下要給你封侯了。快快沐浴齋戒,三日之后圣旨便到!”

  周奎大喜,拉著太監說話,還讓人封來銀子做謝禮。

  太監突然說:“國丈爺,百官捐銀太少,陛下想請你做個表率。十萬兩銀子如何?”

  周奎瞬間痛哭流涕:“腐朽老臣,我哪來恁多銀子?如今米價騰貴,家里連飯都吃不起,只能買發霉的米煮了吃…”

  太監連忙打斷:“國丈爺,給句實話吧。咱家也是奉命行事,你說個準數,我這就回去報之陛下。”

  周奎又不哭了,豎起一根指頭:“最多能拿出一萬兩。”

  太監回去稟報,崇禎憋屈不已。

  畢竟是自己的岳父,崇禎也不好逼迫太甚,便說:“你去告訴國丈,一萬兩太少,怎也要捐二萬兩。”

  太監又去傳話,周奎眼見糊弄不過去,連忙進宮去找女兒。

  周皇后苦勸道:“父親,大明危難至斯,沒銀子怎能練兵剿賊?身為國丈,父親應當深明大義,為滿城權貴做出表率。女兒還有些體己錢,父親且都拿去,好歹要湊齊二萬兩銀子。”

  周皇后給了父親五千兩,周奎再湊五千兩便夠了。

  回到家中,周奎左思右想,還是舍不得捐出兩萬。女兒給的五千兩,他直接撿出二千兩,帶著一萬三千兩銀子去捐款。

  里里外外,自己只出了八千兩,怎么想都劃算得很。

  國丈爺做出表率之后,勛貴大臣自當效仿,于是紛紛掏出銀子捐款,每人幾千、幾萬兩不等。

  捐出之后,又覺自己捐太多,傳出去仿佛貪官,便在自家宅院門口貼條子:此房出售。

  一場滑稽鬧劇之后,崇禎又有了幾十萬兩銀子。

  然后,他不知道自己該干啥。

  山西、河南、遼東,三面都是賊寇。

  左良玉那混蛋盤踞山東,整天說自己在打漕賊,根本就不聽朝廷調動。

  幾十萬兩銀子,不過是茍延殘喘而已。

  崇禎招來王調鼎,用一種平淡的語氣問:“趙瀚還愿收留皇室子孫嗎?”

  王調鼎也懶得裝了,直接改變稱呼:“趙都督說,皇室落在賊寇手中,丟的不僅是朱家臉面,他也覺得顏面無光。”

  崇禎屏退左右,低聲說道:“你帶皇子和公主離京,夜間出城,莫要聲張。再給你一份圣旨,冊封趙瀚為王,等你離京之后,這份圣旨也會讓內閣和六部知曉。”

  崇禎仔細想想,又說:“帶幾個宗人府官員南下,把女兒嫁給趙瀚,讓他做大明的駙馬。北京的勛戚文武,皆不值得信任,希望他趙瀚能信守承諾,善待的兒女們!”

  (今天兩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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