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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 殿試

第(1/2)頁  盧飏對朱翊鈞行了參拜大禮后,跟著駱思恭侍立在一旁。

  “遼東出兵了。”

  朱翊鈞說著站起身來,然后走到房間北墻上的一幅遼東地圖前。

  按照盧飏的指導,駱思恭重新做了遼東的地圖,相比于之前的寫意地圖,這次地圖卻是詳實了許多,起碼山川地理河流城池都標記的很清楚,也相對來說準確一些,而在房間的正中央,則放著一個沙盤,也是駱思恭按照盧飏的指導所做。

  盧飏聞言,心中一驚。

  今日是三月九日,比歷史上晚了半個月,明軍還是出兵了。

  “二十萬大軍,兵分兩路,出沈陽,一路向北,直逼赫圖阿拉。”

  萬歷皇帝一邊在地圖上指點,一邊說給盧飏聽。

  盧飏心中凜然,經過他多次努力,此次明軍出兵建奴跟歷史上有很大不同,希望有一個好的結果。

  而此次萬歷皇帝也是心中墜墜,特召見盧飏來搞一次沙盤推演。

  沙盤推演還是盧飏給駱思恭說的,駱思恭又將其帶到了朝堂上,不過因為駱思恭是個二傳手,一些推演的過程卻不如盧飏精通,于是便請求萬歷皇帝,把盧飏招來了。

  盧飏躬身行禮后,便當仁不讓拿起了藍旗,而兵部尚書黃嘉善則是持紅旗,藍旗代表建奴,紅旗代表大明。

  按照歷史上薩爾滸之戰的建奴套路,盧飏跟黃嘉善在沙盤上模擬廝殺。

  盧飏搞沙盤推演,自然跟后世一樣,將單兵戰斗力以及天氣地形后勤等因素都考慮進去了。

  事先約定建奴可以以一敵二,于是明軍的兵力優勢便也不明顯了,再加上天氣和地形因素,在雙方對戰之前,便幾乎已是勢均力敵了。

  而之前駱思恭和黃嘉善推演時的卻沒考慮這么多,黃嘉善當然反對,還沒開始,便指責盧飏漲建奴士氣。

  “黃尚書,就目前明軍的戰力,您覺得能和建奴身經百戰的老兵比嗎,二比一已經是我給明軍面子了,這二十萬大軍里的空額多少以及臨時拉來的壯丁多少,還用我細細給您算嗎?此外,還有天氣和地形因素難道不應該考慮進去嗎?遼東越往北林子越密,地形也越復雜,且天氣也更寒冷,我大明軍隊基本是第一次踏足這種地方,如何能與常年生活在這山林中野豬皮們相比?”

  對于這種戰前盲目自大,戰后兩手一攤的文官,盧飏心中自然沒有好氣。

  “少卿所言極是,一切以實戰為準,既然少卿是藍方,便也不能全依著大明來,黃尚書也不能太偏袒大明。”

  黃嘉善被盧飏懟的說不出話來,朱翊鈞便出言轉圜。

  “是!”

  皇帝說話了,黃嘉善也只能應命,不過心里卻將盧飏記上了,一個還沒過殿試的毛孩子竟然敢當面落他的面子。

  隨后兩人開始進軍。

  盧飏則是按照歷史上努爾哈赤的部署,將建奴全境兵力動員起來,除了常備的八旗六萬人馬外,還有四萬多老弱兵丁,六萬八旗負責抵抗明軍,而老弱兵丁則負責后方守城,同時防備北面葉赫,西面林丹汗和東面朝鮮。

  大明已經給朝鮮葉赫和林丹汗方面去了國書,要求其一起征伐建奴,但是除了朝鮮,其余兩方并沒有出動兵馬。

  而朝鮮也只是派了兩萬兵馬,不過卻沒有與明軍匯合,而是在鴨綠江畔觀望。

  面對明軍的兵分兩路,盧飏則根據努爾哈赤歷史上的部署,選擇了集中兵力各個擊破的戰術,先是用騎兵探得明軍的進軍路線,然后在薩爾滸之地設伏,待明軍一路進到伏擊圈則全軍出擊,爭取用最快的時間殲滅明軍。

  而明軍則是緊急示警,讓另一路明軍緊急救援,雙方在薩爾滸展開大戰,六萬建奴對二十萬明軍,最后明軍慘勝。

  雖然是勝了,但黃嘉善卻是高興不起來,因為按照盧飏所推演的,一場大戰下來,明軍損失十萬人,建奴損失四萬人,隨后建奴殘兵退出戰場,而明軍因為損失慘重,也無力追擊,此次一舉殲滅建奴的戰略目標并沒有實現。

  “黃大人,若是實戰能打成這樣就算是不錯了,若是明軍一路冒進或者迷路,而另一路救援不及時,或者韃子半路設阻擊滯緩救援,那兩路明軍很可能被其分割全殲。”

  盧飏說完,黃嘉善還未反駁,萬歷皇帝臉色先不好看了,一旁的方從哲趕緊上前斥責。

  “稚子,安敢言兵事?”

  盧飏被方從哲這當庭棒喝,頓時也清醒了不少,心道:這不是在駱思恭家里,這是在皇上家里,而且此時大明的兵馬已出,再說著喪氣話,卻是有些不合時宜。

  “陛下,小子妄言了,只要大明軍士用命,領軍將領不貪功冒進,此戰大明還是勝算頗大的,而且若是能夠正面與建奴來上一役,足以打斷建奴的脊梁。”

  盧飏適時服軟,讓方從哲很是欣慰,這盧飏是今年的會元,不出意外殿試也是前十名的,將來少不了一個庶吉士。

  而且就目前皇帝對盧飏的看重,將來同殿稱臣也是可能的,若盧飏是一個不知好歹的愣頭青,那可有得方從哲頭疼了。

  “好了,退下吧!”

  本來萬歷皇帝心里就打鼓,今日經過盧飏和黃嘉善的推演,心中更是惶惶,索性將眾人趕走了。

  不過隨后又將方從哲留下,遂下旨給遼東督師楊鎬,命其一定要謹慎進軍,切不可貪功冒進,每日互通兵馬消息,并且每日都要派快馬向京師報告進軍路線。

  安排好了這一切,萬歷皇帝心里終于定下了不少,不過因為有了沙盤,便每日都會根據明軍的進軍路線,自己在沙盤上研究。

  到了三月十五日清晨,天色微亮,自皇極殿起,紫禁城中門大開,承天門前已經等了半個時辰的準進士們,在禮部官員和太監的引領下,按照會試的排名,依次往皇極殿而來。

盧飏不是第一次進紫禁城了,而且不論是前世還是這一  (本章未完,請翻頁)

第(2/2)頁  世,他都來了好多次了,但是這次不一樣,他這次是作為會元而來,而他的官宦生涯也將從這里開始。

  盧飏按照禮部官員培訓的禮儀要求,兩眼平視前方,跟著前面的太監,亦步亦趨的往前走,但是后面那些準進士們卻沒有盧飏這么淡定了。

  除了盧飏,這些人都是第一次進紫禁城,看哪里都新鮮,但是邊上又有太監盯著,卻也不敢四處亂看,只得保持頭不動,只用眼珠子往兩邊瞟,那模樣甚是滑稽,讓旁邊的太監一頓好笑。

  不過他們也不敢過于呵責這些準進士們,畢竟經過今日這一場考試,明日他們便是大明的官員了。

  東林黨崛起之后,大明的文官集團可是異常強大,此時還不是天啟年間,這些準官員可不是他們這些小太監能夠說三道四的。

  盧飏等人一路前行,過了金水橋,穿過奉天門,便來到了皇極殿廣場,禮部官員讓盧飏等人先在這里等了。

  自從寅時末到了承天門前,盧飏等人已經站了一個半時辰了,此時到了皇極殿前,又要站著等,這讓盧飏很是惱火。

  想他前世高考的時候,到了高考那幾日,那些高考生走到哪里都是備受照顧,哪像今日這般,起了個大早,吹著冷風,等了三個小時還沒進的考場。

  不過除了盧飏腹誹之外,其余人卻是沒有盧飏這么多牢騷,這些人覺得能進到紫禁城已經深感榮幸,此時巴不得四處多看看呢,哪還有功夫腹誹。

  又等了一刻鐘的時間,主持此次會試的官員們便陸續到了,然后又等了兩刻鐘的時間,禮部便有人來領著眾人進了皇極殿。

  盧飏不是第一次來這里,但在這一世卻是第一次進得這座大殿,相比于后世,盧飏覺得這座大殿大了不少,此時殿中已經被清空了,然后安置了不少小桌子,小桌子下面放著一個蒲團,此時沒有小板凳,而且即使有,也不可能讓他們坐,因為實在不雅觀,盧飏考試時只能跪坐在蒲團之上。

  按照禮部官員的安排,三百四十四名考生分坐在大殿之中,而錢敬忠的那個位置則空著了。

  盧飏不知道錢敬忠有沒有按照自己說的那樣,去承天門前敲登聞鼓。

  不過此時這些他已經管不了了,因為馬上就要開考了,能否中得大三元,便在此一舉了。

  盧飏等人靜靜的跪坐在蒲團上,等著禮部的官員公布殿試的策論題目。

  至于萬歷皇帝,眾人也沒指望一睹天顏,畢竟朱翊鈞已經缺席多次殿試了,這次也沒指望他能來。

  不過等到大殿中的漏刻計時過了辰時,禮部的官員卻依舊沒公布殿試的題目,眾人便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禮部的人再等什么。

  雖然殿試只是一篇策論,也沒有限制考試時間,但是禮部卻沒有發蠟燭,也就是說,考生考的殿中看不見了便只能交卷了。

  如今正是初春時節,此時又都是紙糊的窗戶,大約下午四點左右殿中便有些黑了,所以考試時間也就是從上午九點到下午四點。

  不過也沒讓眾人等的太久,很快大殿后面便響起一個太監的聲音。

  “陛下駕到!”

  “我擦,皇帝竟然來了!”

  眾人心中腹誹著,便趕緊在禮部官員的帶領下開始山呼萬歲。

  今日殿試,乃是國家倫才的重要典禮,不光禮部的人來了,內閣閣臣和六部的尚書也都齊齊到場,不過因為朱翊鈞怠政,內閣就是方從哲一人,六部的尚書也有不少空缺,所以看上去人其實并不太多,而且工部、刑部、禮部等幾個衙門沒有尚書,只能部里的侍郎頂上了。

  三拜九叩之后,萬歷皇帝升座,隨后對大太監李恩點了點頭,然后李恩便拿出一卷黃綢來宣讀圣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太祖置科舉,乃為國取材之舉,國朝歷二百余年,簡拔人才無數,是以大明蒸蒸日上,賴士子用力,今朝廷正是用人之際,望諸公用命,欽此。”

  隨后,盧飏等人又是山呼一氣,然后李恩便命一個太監舉著一個牌子站了出來。

  “論遼東兵事!”

  盧飏抬眼看見這個題目,心里冒出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這把穩了,若論遼東的情況,這大明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了,他在前世論壇上聽過不少專家和鍵盤俠評論晚明的遼東兵事,積累大量的素材,隨便拿出一個便讓這時代的人望塵莫及。

  不過第二個念頭卻是萬歷皇帝這次心里真沒底了,竟然把遼東的事拿到殿試上來了。

  萬歷皇帝來漏了個臉,將試題公布后,便拍拍屁股走人了,留下一眾準進士在這里苦思冥想。

  策論跟四書五經不同,考的就是實物能力,當然格式還是八股文,但是內容卻不用拘泥于四書五經,可以自由發揮了。

  盧飏簡單整理了一下后世論壇上關于晚明平定遼東之事的建議,然后在草稿紙上寫下了外交圍困、經濟封鎖、練兵進攻等幾個大字。

  其實大明只要自己穩得住,建奴根本就不是什么大患,若論經濟體量,整個建奴都沒有山東布政使體量大,只要大明自己不亂,拖也把建奴拖死了。

  再加上盧飏文章中列的外交圍困、經濟封鎖和不時的小規模進攻,不斷消耗建奴的實力,估計用不了十年,建奴自己內部便先得亂了。

  盧飏正寫著策論,然后便見外面來了幾個太監,為首的一人在方從哲身邊耳語幾句,方從哲臉色頓顯不悅之色。

  其余官員也都圍了上來,方從哲又說了幾句,隨后便急匆匆的走了。

  盧飏看眾官員的表情,覺得應該是承天門外的錢敬忠發動了,就是不知道結果會如何。

  盧飏此時也幫不上什么忙,索性就不想太多,專心對付眼前的這場殿試。

  到了午時三刻,盧飏終于拿出了一個初稿,這篇策論洋洋灑灑兩千余字,涉及多個方面,可謂是對遼東亂局最全面的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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