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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錢敬忠的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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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所謂大三元便是鄉試會試殿試連捷,且皆是第一名,盧飏只是鄉試中了解元,如今會試還不知如何呢,哪有心思去想那大三元。

  “哎呀,你們別拿我開心了,你等這輩子的功名已經落定,我這還沒譜呢。”

  盧飏正說話間,便見貢院大門處又出來一對人,為首的舉著一張皇榜,

  “來了!來了!”

  吳國禎叫著,仗著身寬體胖便要往前面擠,不過此時的舉子都在圍觀最后的會元和五經魁,全都在往前擠,吳國禎也是白費力氣。

  知道盧飏緊張,幾人都不敢說話,只定定的看那榜單。

  那貢院的小吏知道所有人都懷著最后一絲希望在等這個最后的榜單,一點也不敢怠慢,刷上糨子,接著便把榜單正正糊上,接著便跑了,免得被沒中的舉子打了。

  “延慶盧飏,延慶盧飏,會元會元。”

  盧飏幾人還沒看清,便又前面的舉子大聲叫了起來,盧飏心中一陣狂喜,心也跳的厲害,順著榜單的首位看過去,果不其然,自己的名字就赫然落在第一的位置。

  “哈哈,中了,中了。”

  盧飏知道周圍的人都在看自己,便也學著孫傳庭的樣子,對著周圍人拱了拱手,那樣子估計也挺欠揍。

  不過卻是沒有人來說盧飏,畢竟人家是會元,適當裝逼也是可以的,而且這樣裝逼還顯得氣度非凡。

  鄉試解元,會試會元,若是到了殿試再弄個狀元,那便是大三元了,一時間周圍人恭維聲不絕于耳。

  好不容易從貢院出來,在和國子監中榜的舉子一起拜謝了師恩之后,盧飏跟中榜的同窗約定明日宴飲之后,便快馬回家了。

  到了家中正好碰見報喜的吏員,盧家莊此時鑼鼓喧天,鞭炮齊鳴,一陣喜慶氣氛。

  升叔一家和劉啟年一家都到了,升叔正端著一個小籃子給圍觀的村民撒銅錢,劉啟年則拉著幾個報喜的吏員進屋喝酒,盧家莊里已經擺開了流水席,四里八鄉的村民都來喝酒,沾沾會員公的喜氣,眾人一直折騰到晚上,才散去。

  到了第二日,盧飏在家中招待了孫傳庭和錢敬忠等人,幾人如今都是準進士了,十幾年寒窗苦讀終于修成正果,甚是高興,于是便喝多了。

  這還是盧飏第一次見幾人喝成這樣,孫傳庭也不知從哪里找來一個凳子,然后將凳子當成腰鼓,擊節而歌,楊文岳則在那里吟詩,吳國禎則是抱著一個木桶哇哇的狂吐,最為奇怪的則是錢敬忠,坐在那里一個勁的掉眼淚,嘴里還在念叨著什么。

  盧飏湊過去聽了,卻被錢敬忠一把拉住,也不管盧飏聽不聽,然后便將自己的家世說了出來。

  對于錢敬忠,盧飏其實挺好奇的,他說他是京城人,但是長得卻不像北方人,而且他家住在京城,但卻一次也沒有邀請盧飏等人去家中做客,對于家中成員也是諱莫如深,只言家中只有一個老母,但卻沒聽他說起他爹過世的事。

  不過此時聽了錢敬忠的訴說,盧飏頓時恍然大悟。

  這錢敬忠原本也是官宦子弟,他爹名叫錢若賡,曾任臨江知府,家中條件優渥,不過在錢敬忠剛出生的時候,家中突遭變故,老爹錢若賡被人誣告下了詔獄。

  錢敬忠的老爹錢若賡是個嫉惡如仇的人,在任上沒少打擊盜匪豪強,而且手段比較強硬,沒少得罪人,于是便常有御史彈劾,當然這不是錢若賡被下獄的主要原因,更深層次的原因是錢若賡得罪過萬歷皇帝。

  錢若賡是隆慶五年的進士,后被選為庶吉士,便留在了禮部為官,到了萬歷年間,便做到了禮部郎中,正五品。

  萬歷十一年,萬歷皇帝選嬪妃,錢若賡是禮部郎中,正好分管這事,錢若賡對此很是用心,過程也很是順利,萬歷皇帝也很是高興,這事辦完了,錢若賡應該還能升上一級。

  不過在這期間,卻是發生了一件小事,讓錢若賡的命運,立時發生了轉折。

  這次皇帝選嬪妃,在請示了皇帝本人和皇太后之后,禮部定的是納三人為嬪妃,不過萬歷皇帝挑著挑著就挑花眼了,最后選中了四個。

  這就讓禮部比較坐蠟了,想想禮部是什么地方,那是以禮為尊,最講究制度規矩的地方,說三個人,那就得是三個人,皇帝非想多要一個,那可不行。

  禮部若是不阻止皇帝,那在朝堂上還怎么抬得起頭來,于是禮部的一眾官員,自尚書以下便集體給萬歷皇帝上書,而且上書也上的很有意思。

  一是說國家法度在此,不可朝令夕改,而且文官嘛,慣會上綱上線,好像若是萬歷皇帝多納了一個妃子,皇帝的權威便沒有了,以后誰還會聽皇帝的話。

  二是說此事于皇帝名聲不好,本來三個的,結果多要了一個,這樣百姓們聽說此事后,肯定會說皇帝是個荒銀之君,見了美女就把國家法度給忘了。

  不過萬歷皇帝是何許人也,當時張居正前一年去世,朱翊鈞剛剛親政,正是大展拳腳的時候,這時候忤逆他,那自然沒有什么好果子吃。

  而且更為關鍵的是,那第四個嬪妃就是朱翊鈞的心頭好,鄭貴妃是也,想讓朱翊鈞放棄,那便是不可能的。

  其實皇帝選妃也不是皇帝一人說了算的,當初太祖朱元璋怕后世的皇帝貪戀美色,惹得后宮不寧選妃之事主要是太后、皇后以及禮部操持。

  而原定的那三個人,便是李太后自己乾綱獨斷的,不過這三人卻并沒有讓朱翊鈞心動的感覺,直到他見了此時名為鄭夢境的鄭貴妃,一顆心立時便被擊中了。

  隆慶皇帝走的早,李太后拉扯大萬歷皇帝也很不容易,在跟前朝文官們斗法的過程中,李太后也是極其強勢的,對于這樣的一個老娘,朱翊鈞也不敢忤逆,自然不敢消減老娘選中的佳麗。

而且朱翊鈞剛剛親政,覺得自己是皇帝,多選一  (本章未完,請翻頁)

第(2/2)頁  個嬪妃也沒啥大不了了的,宮里又不是養不起。

  可是他剛剛親政,對于明朝的文官集團是一群什么樣的人體會還不是很深,于是剛剛親政就碰了釘子。

  但朱翊鈞當時也是二十出頭的小年輕,又剛剛手握大權,自然不肯聽從文官的擺布,硬挺著將鄭貴妃納入了后宮。

  至于上書的禮部官員,禮部尚書告老還鄉,其余官員則被貶出了京師,而錢敬忠的老爹錢若賡便是此時被外派到臨江任知府的。

  不過他這個知府一做就是近二十年,每次任滿到期,吏部將升職或者調任的名單報上去,錢若賡的名字都會被劃掉。

  直到萬歷三十年,因為黨爭,錢若賡被御史彈劾為酷吏,而借著此事,萬歷皇帝直接將其下了詔獄。

  當時那么多上書的朝廷官員,為嘛錢若賡偏偏被萬歷皇帝針對,以至于被貶出京還不放過,其實還在于錢若賡這人太過耿直,說話太實在。

  別人上書勸諫都是別人說什么,自己就說什么,錢若賡不一樣,他竟然上書說鄭貴妃的八字與大明不和,說鄭貴妃以后會禍亂朝政,毀了大明的氣數,這如何不讓萬歷皇帝氣憤。

  且不說錢若賡如何精通的周易問卜之術,但這種事,本就是子虛烏有的,知道了也不能說啊,可誰讓錢若賡是個耿直男孩呢,偏偏就在奏疏上說了這事。

  于是便被萬歷皇帝針對了,不光一輩子沒升職,而且做到最后竟然被下獄了。

  不過朱翊鈞也知道單憑一個酷吏的彈劾還殺不了錢若賡,于是萬歷皇帝的性格偏激的一面便出現了,不是殺不了嘛,那我可以拖著你嘛,反正我不讓大理寺審判,便可以一直將你關在詔獄。

  于是,這一關,便關了十七年,當時錢若賡進去的時候,錢敬忠才一歲,如今錢敬忠已經十八歲了。

  盧飏聽了錢敬忠的話,心中也是震驚,先是震驚錢敬忠的老爹竟然是個半仙,給鄭貴妃算的這一卦那可是相當的準,稍后便震驚朱翊鈞這個混蛋還真是記仇,竟然拖著不審判,把人家關了十七年,而且還要一直關下去,知道老錢死在詔獄,最后震驚的則是老錢也真是個人物,在詔獄關了十七年竟然還沒死,就詔獄那環境,壯小伙也受不了,老錢卻硬挺挺的還活著。

  盧飏先是安慰了錢敬忠一頓,等眾人酒醒之后,便把錢敬忠悲慘的身世給眾人說了,眾人聽了也是默然無語,想了半珦也沒什么頭緒。

  不過盧飏思前想后,卻給錢敬忠出了一個主意,不過這損失也是挺大的,便是讓錢敬忠殿試罷考,然后殿試那天去敲登聞鼓鳴冤。

  至于為什么要殿試罷考,主要還是用舍棄功名來感動萬歷皇帝。

  朱翊鈞這個人,結合前世和這一世盧飏對他的了解,覺得這人就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主,越是硬頂著上書請其放人,估計萬歷皇帝面子上下不來,結果很可能適得其反。

  而錢敬忠棄考殿試救父,首先便是大孝,明朝以儒家治國,這君臣父子便是第一位的,錢敬忠為救父親犧牲如此之大,首先便贏得了輿論的支持。

  而萬歷皇帝也正好就著成全其孝心的名義下了臺階,還能在士子中間留個重視孝道的美名。

  當然更為關鍵的是,錢敬忠舍棄自己的前程,這份懲罰足以讓朱翊鈞消氣,畢竟殺人不過頭點地,人家一家犧牲這么大,即使得罪過你,這些年的懲罰也是可以了。

  聽完盧飏的計策,吳國禎等人盡皆不語,甚至連錢敬忠都眉頭緊鎖。

  這么犧牲太大了,寒窗苦讀十幾年,為的就是一朝成名,如今馬上就功成名就了,此時舍棄,是人便會難以取舍。

  這么大的事,吳國禎等人也不好說什么,只能由錢敬忠自己選擇。

  盧飏見小錢遲遲下不了決定,便起身將門窗關好,然后小聲說道。

  “陛下年事已高,還能有幾個三年,即使記恨你又能如何,而你還年輕,這次棄考,三年后還能再考,到那時估計就是新帝登基了,若不是,再等三年又何妨。。。。。。”

  盧飏話沒說完,但錢敬忠已然聽明白了,起身便對盧飏行了大禮。

  “少卿大恩,沒齒難忘,若是這次能救出家父來,來世必結草銜環以報。”

  安排妥了錢敬忠的事,隨后的幾日,盧飏也是沒閑著,一連幾日,盧家莊里都是賓客盈門,直到三月份,盧飏才能靜下心來準備殿試。

  殿試只是一日,而且只考策論,這其實是盧飏的長項。

  等到三月八日,禮部來人說要參加殿試的準進士們去承天門前進行了殿試禮儀培訓。

  因為殿試是皇帝親自出題,親自主持,所謂天子門生便是出自于此,而這些參加殿試的準進士大多數是第一次面圣,所以得提前培訓一下,免得沖撞了皇帝。

  不過這卻是禮部的人多慮了,因為萬歷皇帝已經好多年沒有來主持殿試了。

  但是禮部的官員也不敢怠慢,萬一朱翊鈞腦子抽抽了,突然蒞臨殿試現場,若有那同樣腦子秀逗的準進士殿前失儀沖撞了皇帝,那禮部就等著吃瓜落了。

  在承天門前的廣場上,盧飏等人跟著禮部的官員練習行走坐山呼等禮儀,特別是盧飏,因為是會元,要排在最前面,所以是重點訓練對象。

  一通禮儀訓練下來,把盧飏折騰的不輕,直到午時,眾人才散伙。

  不過盧飏卻沒撈著回家休息,禮儀培訓散了之后,盧飏剛想回家,便被一個小太監叫住了,說是陛下召見。

  盧飏不明所以,跟著那個小太監往里走,一路來到煤山腳下,萬歷皇帝如今就住在盧飏給修建的新宅子那里。

  宅子很不錯,但就是氣勢方面比乾清宮差了一些,盧飏進了萬歷皇帝的書房,朱翊鈞正坐在一個搖搖椅上甚是悠閑,而駱思恭、方從哲等人則侍立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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