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張淵仔細瞧去,這才發現那人此前竟還見過。
在甄豫之臥室,曾有一道古怪目光打量著他。
那目光的主人,便是此人。
不過那時他的注意力都在甄豫身上,是以不曾關注他人。
此時一認真打量,記憶中忽然浮現出一道有些模糊的面孔來。
“你是,閻掾屬?”
張淵盯著那顴骨部位微微凸出的銀袍青年,語氣有些不敢肯定。
在張修手下,有長史、司馬各一人,前者主美稷縣政務,后者輔助統轄美稷營。
另有從事中郎二人,分列政軍。
此外,還自主招募有掾屬六人,以佐助處理各項事務。
而那人,看模樣很像一個姓閻的掾屬。
至于具體名字,前身并不知曉。
“哈哈,果真是小中郎!”
那人頓時雙眼一亮,大笑著拍馬沖了上來。
“某閻象,閻文山,見過小中郎!”
聽到閻象之名,張淵不由一愣。
而后不動聲色地凝目查看其信息。
“年齡:28
境界:通力中期 兵器適性:劍·B、弓·C
術藝適性:智·S、政·A、書·A、商·B
不可教化”
張淵眼神微閃,立刻便確認了此人身份。
S級的智略,這閻象定然是袁術手下的那個頭號智囊無疑!
袁術此人能耐委實不咋地,但歷史中卻能夠打下一片不俗的疆土,而且境內治理還有模有樣,這便有些奇怪了。
真要論個究竟的話,閻象絕對是出力最大之人。
及至袁術得了玉璽,欲要登基之時,也唯有閻象站出來勸諫。
如此,便可看出閻象之智謀政略絕對不容小覷。
只可惜,錯投了庸主,以至于一身才華被硬生生埋沒…
暗自思忖的同時,張淵急忙回禮,而后一臉奇怪道:
“先生為何在此地?”
閻象輕嘆一聲,語氣苦澀道:
“小中郎有所不知,某這是為了避禍啊…”
“避禍?”
張淵眉頭微皺,露出不解之色。
“小中郎,你可知當初中郎將大人是被何人冤枉?”
張淵頓時眼睛微瞇,鄭重道:
“是何人?”
“侍御史,王允!”
閻象咬著牙,吐出了幾個字。
張淵不由愣然,王允?
這廝怎的會此事牽上關系?
“王允出身自太原郡王氏,太原王氏乃郡中數一數二之士族。
而太原郡又與西河郡毗鄰,地處西河之東部。
王氏每年通過美稷縣之貿易,攫取了巨大財富。
可王氏手段不干凈,背地里多有陰暗之買賣。
中郎將大人曾出手懲治過數次,奈何王氏仍舊我行我素。
憤怒之下,中郎將大人便直接封了王氏商道,不準王氏再參與邊關貿易。
王氏由此心懷怨恨,借著南匈奴單于之變,王氏族長王則,向其弟王允獻了主意,讓王允顛倒黑白,戕害了中郎將大人!
那王允因此前多有賢勇名聲,同時受到朝廷三公之青睞;
又被辟為司徒麾下侍御史,專司監察高級將官之權,是以其惡行竟無人懷疑。
即便有人懷疑,也不愿因此而開罪了這顆新星。
哪怕是朝中宦官,也不愿白白出力對抗。
正是因此,中郎將大人才含冤而故!”
說到此處,閻象恨恨的吐出一口氣,復又無奈道:
“當初懲治王氏商隊之時,某亦出了不少力。
由此,某也被王氏給惦記上,惹來不少麻煩。
某也生怕那王允會再弄出什么幺蛾子來,于是便辭了掾屬之職,游走于四方…”
張淵不由恍然,怪不得張修會毫無波瀾地被取了命,原來是如此一個過程。
“太原王氏,王允…”
張淵喃喃著,眼中閃過一抹凜冽的殺機。
他既然繼承了前身之身軀,那前身之仇恨便是他的仇恨!
此仇若不報,他如何能夠心安?
閻象瞅到張淵眼中一閃即逝的殺機,不由得心中一凜。
不曾想,這位當初尚是一介懵懂少年的小中郎,而今竟似是換了個人一般。
從此前將甄豫自鬼門關拉回來的神奇手段,到而今的鐵血氣息;
再到身后那兩位氣勢不凡的俊杰,以及甄氏主動邀請其上府,皆可看出其不凡…
“先生可愿隨我一道,將這筆賬討要回來?”
張淵忽然出聲,內容卻有些古怪。
不過,這卻正是張淵的高明之處。
而今閻象對自己的一切一無所知,自然不能提出為自己效力等言辭。
但任誰被人害得顛沛流離近三年,這口氣也難以咽下。
只要對方有報仇的心思,能夠跟在身邊,那自然有的是機會折服他。
閻象聽聞邀請,對于張淵之勢力更加好奇。
對方既然敢說出這番話,那多半是有著一定底氣。
一念及此,閻象也不多猶豫,直接爽快應下。
傍晚時分,張淵等人安全返回左人鄉。
當閻象注意到安民營之存在,并聽聞到張淵對于流民之安排,不由暗自嘖嘖稱奇。
及至數日后,當甄氏商隊將大批的糧秣及鐵甲送到,閻象更是吃驚不已。
甄氏雖然財力雄厚,但也不至于只因為張淵救了甄豫一命,便舍得下如此本錢吧?
難不成,甄氏與張淵之間,另有糾葛?
到得此時,閻象的興趣愈發濃烈起來。
五月二十日。
安民營一眾主干人員,盡數齊聚張淵府邸。
后院,霍舟、毛展、方明、張歸、張浩、張猛等六人雙眸緊閉、盤膝坐于地上,排成一道弧線。
在弧線的里側,張淵正在誦讀著什么。
而在外圍,趙毅、高順、閻象等人則滿臉古怪卻又嚴肅地看著這一幕。
武道之修煉,及至通力圓滿后,想要突破到明勁境,并非是有了內息功法便可直接突破的。
這其中最重要的一步,便是感知氣門,并牽引天地之力至氣海。
這一步,常人起碼需要六七次方能夠成功。
而每次牽引失敗,都會對身體造成一定損害。
是以,一旦失敗,便需要將養十余日,甚至更長時間來恢復。
可是眼下,張淵竟然說能夠幫助霍舟等六人同時突破到明勁境,這又如何不讓眾人感到不可思議?
不過,雖然不怎么相信,但眾人也樂得看個熱鬧,權當消遣。
然而,隨著時間的流逝,杜遠、閻象等人臉上的揶揄笑容卻緩緩凝固,并逐漸化為一抹駭然和迷茫之色。
因為那六人中,竟先后已有三人的身上閃過土黃之微光。
那乃是厚土經內息成功凝聚之象征!
時間繼續流逝,當剩下的三人也同樣出現那抹微光時,圍觀之人無不一臉震驚。
張振倒吸一口涼氣后,摸了摸頜下的短胡茬,滿眼的羨慕嫉妒恨。
“這些個家伙,運氣也忒好!
想當初,我好似是花了六次才成功吧?
可他們呢?
尤其是張浩、張猛這兩個小子,他倆才嘗試過一次吧?”
蘇臺掐了掐大腿,嘴角一咧后,打擊道:
“是八次,非是六次。”
張振頓時一噎,不滿地瞪了一眼蘇臺。
這家伙還好意思說?
當初肯定是他指點有誤,若不然自己又豈會花那般多時間?
“奇哉、怪哉,不可思議乎…”
閻象喃喃著,眼中滿是不解。
小中郎,當真有那般神?
相比于這些人,白芷、白萱卻要單純的多。
二人雖然同樣吃驚,但更多地還是興奮及崇拜。
在她們的眼中,公子就好似是無所不能一般。
許多難纏的事,到他手中卻好似吃飯喝水一般簡單…
也就在眾人心思復雜不定之時,霍舟等六人也相繼睜開了眼睛。
感受著氣海的那團活躍的“小玩意”,六人無不神色激動。
“屬下等,謝主公臂助!”
六人長身而起,朝著張淵恭敬一禮。
張淵緩緩張開眸子,笑著擺了擺手。
“無妨,都是自家人,不需客套。”
眾人聽了,心中不由更加感動。
閻象卻是眼角微抽,感覺有些不自在。
這一堆人群中,貌似只有自己是個外人?
張淵站起身,坐到了身后的木椅上,而后朝著白氏姐妹比劃了個手勢。
二人當即會意,從旁側的桌案上抱起了十來本有些粗糙單薄的小冊子,而后散發到了每一個人手中。
眾人定睛一看,發現封面上“厚土經”三個字時,不由恍然。
張淵輕抿了一口茶,隨后輕笑道:
“這厚土經在中乘內息法中,應也算是比較頂尖的一部分。
諸位可以揣摩揣摩,若是感覺適合自己,改修也無妨。”
聞聽此言,不少人俱是手掌一抖,差點將冊子丟到了地上。
世間內息法本便極為稀缺,而且大部分皆是下乘。
一部普通的中乘內息法可是無價之寶,更遑論還是頂尖的中乘內息法?
張淵手筆之大、對于自己等人之信任,無不讓眾人感動不已。
雖然也有人好奇這內息法之來歷,但無人會傻到問出來。
“主公如此厚待于云開,云開,云開惶恐矣…”
方明忽然眼眶一濕,竟是有些哽咽。
張淵剛剛喝了一口茶,見方明如此姿態,卻是險些被嗆到。
無奈地瞪了一眼方明,直欲吐槽。
老兄啊,你這番姿態也太刻意了好吧…
搞不好,大家伙都會以為你是被我推出來,特地帶頭表忠心的…
“主公刀刃所指,我等必一往無前,絕不遲疑!”
此時,杜遠忽然踏前一步,挺起胸膛鄭重高喝。
“愿為主公手中之刃!”
眾人對視一眼,俱是抱拳齊喝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