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杜遠忽然發出一聲驚咦聲,連連捅著趙毅的胳膊肘。
“承剛兄,你快看…”
趙毅順著杜遠的目光看去,不由一愣。
只見在水池的另一側,正有三個女子悄然朝著張淵張望著。
那三人中,居中的是一個身穿淺綠色羅衣裙的少女。
少女看模樣應有十四五歲,不過尚未結發貫笄,應是還未滿十五。
雖然離得遠,但趙毅眼力很強,仍舊能看清少女的輪廓。
其身子雖嬌小玲瓏,但卻自有一種溫婉可人的貴氣。
白皙面容、婀娜身姿,還長著一對好似會說話的彎月眼眸,令人一看便感覺十分舒服。
至于旁側兩個女子,倒也差不多大。
不過二人身著的是白色婢女服飾,應是那少女的親近女婢。
“應是前來道謝的吧。”
趙毅淡然出聲,忽然拉著杜遠朝樹后縮去。
“喂喂,你這是作甚?好歹讓我養養眼啊…”
杜遠不甘的叫嚷著,卻被趙毅直接捂住了嘴巴。
“哼!蠢笨!若是嚇得她們不敢現身,小心主公扒了你的皮…”
“嘿!不至于,不至于,主公怎可能因為區區幾個女子便這般光火。”
杜遠被拖到樹后,嘴巴也終于被放開,當即趕緊賠笑,想要再溜出去。
可腳步剛剛一動,便猛地察覺不對,轉頭一臉驚異地盯向趙毅。
“那個,承剛兄,方才我是否出了幻聽?
你說,主公?”
趙毅臉皮微抽,有些不自然地轉過了頭。
眼見趙毅如此姿態,杜遠卻反而來了勁,一臉興奮地湊了上去。
“承剛兄哇!你終于想通了?
哈哈,好!早該如此了!
日后咱一道陪著主公沖鋒陷陣,大塊吃肉、大碗喝酒,如此生活,豈不快哉?”
杜遠越說越是興奮,對于自己的決定更加慶幸。
瞧瞧,瞧瞧,就連趙毅這位高冷的超一流大高手都被主公所折服,那豈不是說明自己慧眼識英雄?
另一邊,張淵忽然感覺有人靠近,當即疑惑地睜開眼看去。
眼睛睜開的剎那,入目所見到的第一樣物什便是一雙繡有紅色荷花的小巧布鞋。
張淵不由一愣,繼而再度抬眼,經過一身綠色羅衣裙后,對上了一雙彎彎的眼睛。
那雙眼睛就好似是躲藏在云朵之后的明月,清亮剔透,卻又隱含著一抹局促的嬌羞,以及一抹審視的好奇。
這樣的一雙眼睛,給張淵的第一感覺便是:有威儀、多精明、擅人心。
再當張淵看清了少女的整體模樣,心中不由稱奇。
這般外表溫婉可人,實則精明大方的小姑娘,可是極其罕見。
尤其其商、智、書、畫四個A的評級,更令人詫異。
該不會,這小姑娘便是甄宓吧?
此前甄循曾喚了五小主,若喚的便是她,應當不會有錯。
畢竟,甄宓便是甄逸的第五個女兒。
正當張淵暗自思忖之時,那少女已然開了口。
“我名甄宓,甄子安乃是我嫡長兄。
多謝公子搭救家兄~”
甄宓說著的同時,屈膝搭手,盈盈一禮。
張淵含笑起身,溫和道:
“子安兄身處險境,在下又恰好有點針對的手段,出手相助也是情理之中,甄姑娘不必多禮。”
聞聽此言,甄宓忽的抽了抽瓊鼻,歪著腦袋語氣莫名道:
“公子怕不是有備而來吧?”
張淵頓時失笑,看著對方審視的目光,倒也沒有生氣。
畢竟只是一個尚未及笄的小丫頭,又哪里好發火。
不過,對于甄宓為何會有如此一問,張淵還是有些奇怪。
是以,淺笑著問道:
“哦?何以見得?”
“此前在會客殿,你能夠悉數道出各項珍果之特性甚至是來歷,這本身便是一處疑點。
常人連那些珍果之名頭都不知曉,更不曾見過、食過,又哪里能夠盡知根底?
而你之來歷,宓也知曉一些。
是以,除非你在來甄府之前,便做了準備,若不然不應該知曉那些。”
張淵微微一愣,卻是不曾想到會因為這點引來懷疑。
搖搖頭苦笑一聲,張淵攤手無奈道:
“甄姑娘也說了,那是常人,而在下恰好便不屬于常人一類。
再者,令兄是在下剛剛入府時方才突然發病。
難不成在下還能掐會算,料準了時間而來?
至于在下前來甄府之緣由,也是受甄家主邀請。
如此,可還稱得上有備而來?”
甄宓張大眼睛,仔細地觀察著張淵的神情。
半晌后,卻忽的輕掩口鼻,噗嗤一笑。
“嘻嘻,公子何必解釋這般多,宓只是略有點好奇罷了。”
看著滿眼狡黠的甄宓,張淵不由無奈。
果然,女人大都很難講道理,尤其是鬼心思多的。
“公子莫要著惱,其實宓此來,一是好奇,欲要親眼瞧瞧救了家兄的恩人。
畢竟,及笄之后,可就不好再同外人照面了吶~
二嘛,是真的前來表示謝意。
吶,此乃宓親手繡織之錦帕,便贈予公子以表謝意。
謝禮很輕,還望公子莫要嫌棄才好~”
甄宓嘻嘻笑著,將一副光滑的白色手帕遞到了張淵眼前。
張淵有些遲疑,不知這手帕是否還有其他含義。
甄宓頓時小嘴一嘟,直接伸出左手拉起張淵的右手,而后將錦帕塞到了張淵手中。
“公子既然收了宓之謝禮,那日后可要好生待家兄哇,莫要讓他受了苦難~
嘻嘻…”
甄宓奸計得逞似的一笑,而后嬉笑著小跑而去。
張淵頓時一臉無語,敢情最后還是被這小丫頭給“算計”了。
遠處,甄宓忽然步子一停,轉身朝著張淵吐著舌頭扮了個鬼臉,這才心滿意足的離去。
張淵搖搖頭輕笑一聲,眼中閃過一抹玩味的笑意。
呵,小丫頭片子,就你那點道行,也敢來算計我…
攤開手帕,只見當中繡著的是一朵紅色荷花,而周邊則有蓮藕狀的橙色花紋點綴。
張淵將手帕揣入懷中,臉色早已一片淡然。
演戲,真的累啊…
不多時,杜遠、趙毅二人輕聲靠了過來。
“嘿嘿,主公,那小姑娘可是甄氏家主之女?”
杜遠舔著臉,滿眼的揶揄。
“主公啊,這可是天賜良機啊!
只要拿下那小姑娘,屆時,這甄氏可就成了主公的囊中之物啊!”
張淵不由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
“那甄逸為了家業,連與嫡長子之父子關系都能斷絕,還會得了失心瘋便宜外人?”
杜遠不由臉色一僵,訕訕一笑。
其后,杜遠卻又興奮起來。
“主公啊,承剛兄,有事同你講。”
杜遠說著的同時,還連連拽著趙毅的胳膊。
趙毅臉色微紅,姿態竟難得的有些忸怩…
張淵不由感到奇怪,盯向趙毅道:
“承剛兄,可是遇到了難處?
有何需求,但講無妨。
在下定然竭力相助!”
趙毅臉上頓時閃過一抹慚愧之色,搖搖頭后,猛地鄭重朝張淵躬身抱拳。
“主公!”
“嗯,嗯?”
張淵頓時一愣,愕然地望向趙毅。
不過很快,這抹愕然便化為了濃郁的欣喜。
“哈哈哈!承剛兄,聽你這一聲‘主公’,我可是比聽聞得到萬套鐵甲還要激動啊!”
趙毅心中一暖,卻是正色道:
“日后主公還是莫要再喚之以兄了,畢竟禮制當從。”
“那便從承剛之言!”
張淵欣然點頭應下,而后拉著二人朝閣樓行去。
“今日難得高興,當好生痛飲甄府之佳釀!”
杜遠頓時眉開眼笑,興奮道:
“主公啊,若是旁的,智杰可不敢比。
但這喝酒嘛,嘿嘿,智杰愿一挑二!”
“呵!”
趙毅一撇嘴,滿臉的不屑。
張淵只是哈哈笑著,也不搭話。
開玩笑,真狠人從不空口說大話。
事實會告訴你們,啥樣的才算是酒王…
翌日,張淵等人請辭,甄逸親自帶人送至莊園外。
作別之后,張淵掃了眼臉色仍有些發白的杜遠,揶揄笑道:
“智杰,日后有機會,多多酣飲啊。”
趙毅聞言,頓時一臉地古怪之色,好似又想起了昨夜杜遠的狼狽模樣…
杜遠臉色一苦,摸著下腹連連擺手。
“主公,日后您若是喝酒,咱就在旁側看著,絕不碰杯!”
“哈哈哈…”
張淵頓時發出一陣暢快的大笑,趙毅亦是莞爾。
身后的四十余騎兵卻是滿頭霧水,不知自家曲長這個酒壇子是被人砸壞了還是咋地…
待得眾人接近鄉口之時,旁側忽然沖出一騎,目標相當明確的尋了過來。
趙毅雙眼微瞇,立刻盯了過去。
不過掃了一眼之后,便又收回了目光。
此人氣勢很弱,多半不曾踏入通勁階,威脅性很小。
“小中郎,小中郎!”
及至百余步外,那人忽然高喝了起來,同時還朝著張淵晃著手臂。
張淵頓時臉色一凝,笑容漸消。
前身在美稷營時,由于時常被張修帶在身側,是以營中人馬大都以“小中郎”之稱號呼喚。
這只是一個打趣型的玩笑稱呼,并無他意。
可關鍵是,這個稱呼只有美稷營之人才曉得,那人又是誰,為何會知曉?
而且,他是如何認出自己的?
相比于兩三年前,他現在的模樣可是有了不小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