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真身

　　眾神瞪大眼睛，眼神中滿滿的都是驚恐。

　　“好…好強…”轉輪王薛禮張大了嘴，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

　　劍光一閃即沒，重新消失得無影無蹤。

　　楊戩的臉色，已經變成了一片死灰。

　　直到這個時候，斷裂的半截三尖兩刃刀這才“鐺”的一聲掉落在地上。

　　隨即落下的，還有一條鮮血淋滴的手臂。

　　林白軒依然神情淡漠的站在原地，周身上下并無半點法力波動，只是看著楊戩的眼神中充滿著嘲諷。

　　這一刻，楊戩終于感到了莫大的恐懼：“走眼了，此人修為之高匪夷所思，不知比我高明了多少倍！對了，剛才崔鈺稱呼他為前輩上仙，難道是那個年代活下來的…”

　　“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他腦海里剛冒出這個念頭，林白軒卻斷喝一聲，驚得楊戩往后退了一步。

　　“膽敢再走一步，下一劍，便取你的項上狗頭！”

　　“你…你…”楊戩的喉頭格格作響，眼中神色更是驚恐無狀。

　　林白軒卻笑得更是開心。

　　“你認識神荼、郁壘，知道十殿閻羅的來歷，你也是那個時代活下來的。”

　　“但是你拿得動三尖兩刃刀，卻泄露了你的底細。”

　　“還不說出你的真實身份嗎？”

　　楊戩嗚咽一聲，任憑半截斷臂血流如注，身子無力的癱軟下來。

　　此言一出，陰司眾神不由得相顧大驚。

　　這個二郎神楊戩，竟然是個假貨？

　　東方鬼帝神荼脾氣火爆，他剛剛被楊戩蒙騙，從頭到尾都以為對方是真正的二郎神，此時如何忍耐得住？當下飛身而出，怒喝道：“你究竟是誰？”

　　林白軒搖了搖頭，嘆道：“堂堂一方鬼帝，居然連虛妄都看不穿，從封神一路過來，你究竟學了個什么？”

　　神荼被林白軒刺了一句，羞得面紅耳赤，連頭都抬不起來。郁壘走到兄長身邊，嘆息道：“兄長勿惱，這楊戩…實則也是咱們的熟人啊…”

　　神荼猛然驚醒，急忙轉頭去看地上的半截斷臂，卻見那手臂漸漸長出了黑毛，竟然變成了一條…

　　“你是細犬…哮天？”

　　楊戩長嘆一聲，就地一滾，化作了一條半人高的黑色三腿細犬。嗚嗚的聞著地上斷成兩截的三尖兩刃刀，狗眼里流出了幾滴眼淚。

　　林白軒冷冷的說：“哮天犬，你混進陰司，究竟為了什么？”

　　哮天犬抬頭看了他一眼，口吐人言，恨恨的說：“你不必問了，我什么都不會說的。”

　　“不說沒關系！”林白軒盯著哮天犬，冷笑道，“你這一輩子跟著楊戩出生入死，用死來威脅你，你自然不怕。”

　　“楊戩天人五衰進入輪回，你卻茍延殘喘至今，無非是想等著主人回歸。”

　　哮天犬身子往后一縮，看著林白軒的眼神也多了幾分驚恐，怪叫道：“你…你到底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林白軒笑得很是古怪，“潛伏地府、窺視輪回這類事情，以你的本性，絕對想不出來這樣的計策。你老老實實把主使之人說出來，接下來的事情，我們還可以好好商談。”

　　哮天犬更是驚懼萬分，盯著林白軒看了半晌，突然叫道：“天下怎么會有你這樣可怕的人！”

　　“說罷！”林白軒用腳把另外半截三尖兩刃刀踢了過來，哮天犬一個飛撲，用把兩截斷刀緊緊壓在身下。

　　他低頭想了半天，搖頭道：“我不知道他是誰…”

　　林白軒瞇縫著眼睛，目中兇光一閃。

　　似乎是感應到了林白軒的殺機，哮天犬連忙解釋道：“我真不知道這人是誰，自從真君尸解轉世之后，我一直守在他身邊，直到最后一塊骨頭也徹底爛掉，就此流浪漂泊，四處尋找真君的下落。”

　　“突然有一天，有人給我送了一封信，讓我搜羅小妖，打造勢力。并許下諾言，許我與真君有再見之機！”

　　“信呢？”

　　“我剛看完，那封信就自動燒起來了…”

　　林白軒點了點頭，吩咐道：“你接著說！”

　　哮天犬思索片刻，回憶道：“我雖然不信那封信的話，但是發展自己的勢力，對我來說也并不是壞事。更何況，萬一那人說的是真話呢？”

　　“之后，我便在天府一帶游走，發展了一些小妖。直到前幾日，有人又送了信來，讓我何日何時在某地等候，帶其入地府，替他伸冤…”

　　“信中還說了什么？”

　　哮天犬猶豫了一下，期期艾艾的說：“他讓我借此發難，趁機謀奪卞城王的閻君之位。后面就沒有什么了…”

　　聽到這里，林白軒知道再也問不出什么東西，當下一閃身，消失得無影無蹤。

　　“前輩留步…”崔鈺剛叫了半句，卻見林白軒已經不見蹤影，不由得苦笑搖頭道，“這位上仙還是這般性子，莫非地府陰司，在他眼里就如此不堪么？”

　　“帝君不必介懷！”

　　閻羅王包拯凝望著林白軒剛才站立的位置，低聲道，“依微臣愚見，這位上仙乃是面冷心熱，實則對地府極為維護。只是…或許這位上仙喜歡清靜，不耐與我等盤桓，亦或是怕麻煩…”

　　包拯只是隨口安慰，卻不知道歪打正著，“怕麻煩”三字，剛好說中了林白軒的心思。

　　崔鈺苦笑連連，嘆息道：“我又何嘗不知？若真是對地府有敵意，又如何多次替陰司出頭？”

　　他咬了咬牙，若有若無的瞥了轉輪王一眼，心中已經暗暗做出了決定。

　　哮天犬被砍斷一條狗腿，三尖兩刃刀徹底毀壞。

　　余下的小妖哪里還敢放肆？當下由罰惡司府君鐘馗上前，收繳兵器，一一打入冥司，交付判官審判發配。

　　唯獨哮天犬的發落，就連鐘馗也一時犯了難。

　　崔鈺思索片刻，朗聲道：“哮天，你雖然假冒顯圣真君，欲潛入陰司作亂，卻幸好并未造成什么損失，便打入六道…”

　　哮天犬原本有氣無力的趴在地上，不知哪里來的力氣，翻身爬了起來，拖著一條血跡斑斑的傷腿，叫道：“不要送我進輪回！”

　　崔鈺不由得一愕，詫異道：“送你入輪回，已是看在昔日郎君神的薄面…”

　　包拯也上前勸道：“你身懷偌大功德，雖然走了歪路，卻也足以抵消你的罪孽。若是入得輪回，必然有所福報！”

　　“不！不！”哮天犬搖頭道，“我不愿入輪回，我要等著真君歸來！”

　　眾神一時間都默然了。

　　假冒二郎神，雖然是罪無可赦。但是這哮天犬，卻是跟著楊戩數萬年的死忠。能拿得起三尖兩刃刀，足以證明他的忠心。

　　況且它跟隨主人征戰數萬年，護主之心可昭日月。于情于理，地府眾神也不愿意做這個惡人。

　　崔鈺神色不動，問道：“既然如此，你有何打算？”

　　哮天犬愣了一愣，伏在地上嗚嗚咽咽的半晌，忽然抬起頭來，問道：“敢問帝君，昔日諦聽何在？”

　　“諦聽？”

　　崔鈺蒼老的面容上露出一絲苦澀，搖頭道：“地藏兵解轉世，諦聽也不知所蹤…”

　　“那我就繼承諦聽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