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藤啊…”
東馬將自己的右手,搭在了對方肩膀上。
語重心長的說道:“一個人,可以喜歡‘自由’,也可以喜歡更加‘新鮮的空氣’。但如果一個人,連自己的國家都不愛了,那跟走狗沒什么兩樣。”
柯南聽著這話,有些疑惑。
之前不是還說,希望自己的另一半,為自己背叛日本嗎?
怎么到了現在,又在告訴自己這樣的道理?
不是自相矛盾嗎?
“唉,罷了。”
見柯南一臉茫然的表情,東馬只好訕訕收回了手。
他站起身來。
語氣沉重而緩慢地說道:“等你再長大一些,或許就明白了…”
說罷,他將雙手負在了身后。
若不是顧及到,現在是在醫院,柯南一定恨不得抓住東馬的衣領,拼命地搖晃他。
你不就比我大一歲嗎?
為什么要裝出一副飽經滄桑的樣子,來跟我說啊!
醫院大門附近。
茱蒂戴著一副褐色墨鏡,手持著一份黑白報紙,假裝看著新聞,實則卻是在觀察從里面走出來的人群。
打聽到了車禍事故派出救護車地址,卻怎么也沒法從前臺處,打聽出水無憐奈所處的病房室來。
醫院的工作人員,的確有保密責任。
因此茱蒂并沒有為難對方,在得到了“無法告知”的回復后,便自覺離開了。
不是沒想到趁著深夜人少時,去內部一間間的尋找。
但她萬萬沒想到的是,正在自己準備偷溜進去時,卻遇見了那個有過一面之緣的人——東馬。
她清楚的記得,是毛利蘭和鈴木園子的朋友。
也是那個…使出了“滴血認親”這一古老手法的人。
若不是之后秀恢復了記憶,坦白了一切,自己八成現在都還被蒙在鼓里!
想到這兒,茱蒂恨得那叫一個咬牙切齒。
“Exce(打擾一下)?”
一個低沉磁性的男聲出現,口音是正宗的倫敦腔。
是一名身材高大,看上去體型健碩的成年男性。
留著一圈濃密的胡子,頭發染成了橘子色,臉上還戴著一副酒紅色墨鏡。
“Oh,yes(是的)。”
茱蒂并沒有心生懷疑。
因為同是外國人的長相,在一堆日本人中是十分惹眼的存在。所以需要幫助的話,有著相似背景的人會更好交流的一些。
“(英)請問杯戶商業大廈怎么走?我迷路了。如果方便的話,請問能在地圖上指出來嗎?拜托了。”
說著,男人便從口袋中拿出了一張地圖展開,還遞給了她一支紅色記號筆。
“I(我)…”
茱蒂接過記號筆后,很是猶豫。
雖然自己在日本待上了一段時間,對于米花和杯戶的一些地形都比較清楚。
但真讓自己指出來的話,完全就像是宕機了的電腦般,腦子一片空白。
可如果直接帶他前去的話,就沒有這樣的煩惱了。
左右思索一番后,茱蒂決定親自開車將對方送往目的地。
反正這兒離杯戶商業大廈近,開車不過二十分鐘的路程。
再加上異國他鄉,自己也能明白語言不通所帶來的困擾。
不免產生了惺惺相惜之情。
“(英)不如我直接送你去吧?正好我有車,很方便的。”茱蒂說著,為了讓對能夠相信自己,還從口袋中掏出了車鑰匙來。
“(英)這、這多不好意思!不是太麻煩您了嗎?”男人連忙擺擺手,似乎想要拒絕的樣子。
“(英)沒關系!同是異國人,互相幫助也是應該的。”
“(英)那就太感謝您了,美麗的小姐。”
男人說罷,向茱蒂行了一個紳士禮,表示感謝。
這一小小的細節,讓她坐實了之前的猜測。
看來,對方是從英國來到了日本。
應該來的時間不長,所以沒有學會這里的語言,才不小心將“戶立”認成是了“杯戶”。
她看著男人,有些想起了從前的自己。
如果不是因為好友“澀谷夏子”的幫助,想必自己也沒法能在日本生活得這么順暢。
茱蒂的座駕,是一輛標致607。
是由法國標致汽車公司生產的,一款高級轎車。
想想柯學世界中,幾乎擁有車的主要角色,座駕幾乎都不是什么便宜貨…真令人不禁感嘆,果然都是有錢人的追逐嗎?
再仔細想想,似乎參與到紅黑雙方角逐的人,沒有一個是身份簡單的。
也沒有一個是普通人。
“(英)哇哦,很酷的汽車!這位小姐難道是特工出身嗎?”
一見到茱蒂的座駕后,男人似乎頓時亮眼放起光來。
雖然這話著實夸張了些,但看著對方一臉欣賞的表情,茱蒂的確是這樣認為的。
即便對方臉上還戴著墨鏡。
“(英)你現在為什么還戴著墨鏡呢?”茱蒂上了車,在系安全帶時,便將自己心中的好奇道了出來。
“(英)這,一言難盡啊…”
男人說著,摘下了臉上戴著的墨鏡。
只見雙眼都腫得跟燈泡似的,周圍全是淤青,一副好似被人痛扁了的模樣。
“(英)我的妻子太可怕,竟然對我實施家暴。所以我在網上聯系了律所,想要與她離婚…”
說著,他重新將墨鏡戴好,遮住了自己受傷的部位。
茱蒂聽完這話后,不禁打量了他一眼。
看上去那么健壯,沒想到卻是個紙老虎…
不過對方的家事,她自然不好說三道四的,因此便沒有繼續問下去。
二十分鐘后。
茱蒂開著車,將他送到了目的地附近。
還貼心的詳細指了路。
“(英)你從這里下車,然后直走過去,那棟最高的大樓,就是杯戶商業大廈了。”
“(英)真是太感謝您了,小姐!”
男人欣喜的道謝后,正準備下車。
突然,他似乎發現了什么。
正當茱蒂疑惑時,男人便伸手指向了她的窗外。
“(英)看,有飛碟!”
什么?
飛碟?!
眾所周知,當有人說出“看,有飛碟”這話時,百分之九十的人都會下意識的去看。
顯然,茱蒂并沒有成為那例外的百分之十。
她扭頭一看,瞧了又瞧。
抬頭看了看天,又低頭看了看地,始終沒有發現對方所說的飛碟。
莫不是在誆騙自己?
茱蒂回過頭想要質問,卻——
只見那男人拿出了一個手表,瞄準了茱蒂的脖子。
一根細長的銀針射出,扎下去的瞬間她便感到了不對。
意識變得朦朧。
強烈的睡意襲來,讓自己根本無法招架。
“你到底,是誰…”
口齒不清的說著,朦朧中在徹底失去記憶前,她似乎聽見了那人的回答。
但卻是與之前截然不同的聲線。
“美麗的女士,請好好睡一覺吧——”
略微笑意的聲音,像是惡作劇得逞了那般。
這樣的語調…
是,那個自稱是“律師”的男人嗎?
可惜,已經由不得她多想了…
“喂,茱蒂?”
輕聲呼喚了對方幾聲,并用力搖晃幾下確認真的陷入沉睡后,他方才放下心來,卸掉了用作偽裝的道具。
用卸妝濕巾卸掉了妝容,露出了自己的原本的模樣來。
沒錯,此人正是東馬。
在得知茱蒂在醫院外徘徊的消息后,為了不讓FBI的人夜襲,搶走水無憐奈,便出此下策。
由東馬偽裝去吸引茱蒂的注意力,而后便找來阿笠博士,幫忙協助柯南,一同帶走水無憐奈離開。
他不會將人交給日本公安,也不會將人交給FBI。
牌,自然要為自己所用,才是最好的。
“話說,博士這改版后的強力麻醉針,效果真不錯啊…”
東馬低聲自言自語了一句。
換做初始版本的麻醉針,茱蒂完全有可以反擊的空隙。
可現在改版后的強力麻醉針,完全達到了“一秒入睡”的神奇效果。
簡直是重度失眠人群的福音啊!
在內心贊嘆著阿笠博士發明的東馬,并沒有選擇在此過多停留。
他先是從口袋中,掏出了手帕將自己落下指紋的地方擦干凈后,方才選擇了離開。
至于茱蒂?
心地善良的東馬,自然不會將女性獨自放在一旁,棄之不顧的。
于是在下車后,他便立刻撥打了交通課的電話,告知對方這里有人違章亂停車的消息。
“嗯,對。麻煩了。”
掛斷電話后,東馬長舒了一口氣。
最后再望了一眼歪倒在駕駛室上的茱蒂后,他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原本陰暗的天空,卻讓走在路上的東馬,感受到了暖陽照射在自己頭上。
難道,這就是正道的光嗎?
阿笠博士家。
“水無小姐,最近幾天就暫時拜托你先留在這里了。最近FBI的人在尋找你的下落,我想這正好可以善加利用一下。”
在東馬說完這番話后,坐在沙發上的水無憐奈,還不等他解釋,便已明了了對方所說的意思。
雖然FBI和CIA,都是美國的。
但兩者都是獨立的。
更何況,身為一名專業的情報人員,必要時將同伴出賣,也不是什么罕見的事。
琴酒是最討厭叛徒和臥底的了。
之前黑麥威士忌莫名其妙的回信,差點沒把他給氣炸。
如果自己帶去黑麥威士忌,就是FBI的情報,那琴酒首先想的,一定會是如何解決掉他。
這樣的情報消息,比“組織中有日本公安臥底”這條,更為可靠。
我明白你的意思。”
水無憐奈輕點了一下頭,“但組織那邊…”
“我會想辦法放消息給那邊的。”東馬的言下之意,便是示意她不用擔心,自己會被組織“拋棄”。
雖然說得好似一副信誓旦旦的樣子,但琴酒可不像是什么,會輕易聽信任何情報的人。
“難道說,組織中有你的tact…”
她突然想到了這點。
然而,話還未說完,東馬便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笑意盈盈的打斷了她。
“心照不宣。”
tact,是間諜術語。
通俗來講就是“聯絡人”的意思。
東馬這一番舉動,無疑是委婉的承認了,組織中有他聯絡人一事。
是金字塔的哪一層呢?
如果只是外圍成員,能否與琴酒搭上話都不一定。
但若是高層成員…又會是誰呢?
自己已知的并不多。
伏特加,還有琴酒本人,肯定不可能。
波本、貝爾摩德,這兩個人都是絕對的秘密主義,不像是會和東馬打交道的人。
至于基安蒂和科恩,就更不用說。
完全不可能!
也就是說,東馬的聯絡人,應該是自己從未接觸過的高層成員。
只是不知道…那人的分量究竟如何了。
雖然暫時同意了與東馬的合作,但歸根究底,水無憐奈始終是CIA的人,一切是以CIA的利益為先。
必要時,當然連東馬也可以出賣。
雖然很殘忍,但這就是間諜,必須做到如此。
水無憐奈沒有對東馬抱有完全信任,東馬又何嘗不是呢?
正如他們現在雙方的對話,都不過只是在試探彼此罷了。
但——
心照不宣。
大門外。
水無憐奈暫且留在了阿笠博士家中。
因為家里突然多了一張嘴的緣故,冰箱中殘余的食物并不足以支撐二人的胃口。
阿笠博士只好開車出門,前往超市進行購物,好用來填充即將彈盡糧絕的冰箱。
東馬和柯南并沒有隨同一起。
而是準備回家。
但就在他們在阿笠博士后幾分鐘出門時,卻恰巧在工藤家的大門前,碰見了一名身穿白大褂,即將推門而入的女子。
工藤有希子自然沒有這樣的喜好。
而常年身穿白大褂,并且有著一頭茶發的女子,在東馬的印象中,只有那么一位…
“志保小姐?”
東馬不免感到有些意外。
沒想到,會在這樣的巧合下相遇了。
聽見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后,宮野志保轉身看向了他,但臉上并沒有流露出意外或是驚訝的表情。
也對,她總是喜歡一直維持這副面無表情的樣子。
若不是曾親眼見過宮野志保的其他表情,東馬或許會以為:這人怕不八成是個面癱吧?
“叫我‘志保’就好。”
她難得的輕皺了一下眉頭,表示了自己的不滿。
不是所有人,都希望被區別對待的。
姐姐可以享受完整的童年,可以自由的上大學交友,還能出去旅游。
除了是組織外圍成員這一身份外,其他都與普通人沒有什么兩樣。
甚至,姐姐還 擁有可以自由交友、戀愛的權利。
反觀自己,不過是因為比尋常人稍微聰明了一些,便被剝奪了獲得童年歡樂的權利。
將自己送去美國留學。
回到日本后,便馬不停蹄的將父母曾經的研究,交到了自己手上。
從此過上了作息不規律,幾乎是與世隔絕的生活。
只是時不時的,姐姐會找自己出去聊聊天、喝喝咖啡、或是去家庭餐廳品嘗一下美食。
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