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朋友,也不一定在所有觀念上一致。
就如工藤新一沒法放著案件不管,東馬卻隨時可以從案件中抽身一般。
但東馬現在的一番發言,無疑是激起了他那顆熱血之心——
即便對方是警視廳的某位高層,也絕不會就此收手!
真相,重要嗎?
有的真相很是殘酷無情,知道了只會徒增煩惱;但有的真相,卻能給活著的人帶來些許慰藉。
無論多少的撫慰金,也無法撫慰櫻井明父母痛失愛子的那份痛楚。
甚至可能因為這份悲痛,使得自己走上極端。
東馬身為律師能做的,便是讓當年的肇事者,承擔自己應有的責任。
那連累了無辜人受傷,從受害者變成了加害者的人,也必須為此付出相應的代價!
帝都新聞報社。
社會部。
“久等了。”
記者野比打開了會議室的玻璃門,走了進來。
四四方方的會議室,所選用的材料是玻璃,不過是單向玻璃。
從里面能看見外面,但從外面卻無法看見里面,隱私性還算不錯。
只是時不時的,有人偷偷望向了這邊,容易讓人產生誤會,有種自己被偷窺的感覺。
走進會議室后,他將手寫稿遞給了東馬。
并解釋道:“我們社會部以前有名叫‘大雄’的記者,喜歡先手寫一遍稿子,修改后再錄入到電腦上去。”
“這篇稿子,是按照當時的情況所寫。只可惜…最終還是沒有刊登到報紙上去。”
說罷,他輕嘆了一口氣。
即便是記者,也不能隨心所欲的,發表自己的看法。
畢竟,有上頭施壓,他們也不好硬著來。
東馬不語,只是低頭看起了那一小疊稿子來。
前前后后,反復修改了十多次。
紅筆的地方,便是修改后的措辭。
從第一篇不咸不淡的敘事,到最后的抨擊。
中間的過程越往后看,越讓人義憤填膺。
“他離職了?”
看完稿件后,內心久久不能評價的東馬,神情略顯復雜的,望向了野比。
“是。”
野比輕輕應了聲,“他說,如果身為記者,不能將事實真相報道出來,那還不如舍棄記者這個身份。據說大雄現在,找了一份超市售貨員的工作。”
可惜了。
東馬只能這樣去評價。
“這份稿子,能暫時先借給我嗎?”他向對方提出了請求。
“當然。”野比點點頭,“畢竟你之前也提供了這么多消息,這份稿子就算我送給你的吧。如果這能成為解決這次案件的線索,我想大雄也會很高興的。”
“那就多謝了。”
鄭重的點頭道謝后,東馬便起身帶著柯南一同,離開了帝都新聞。
警視廳的人事管理系統,除了可以查詢警察的個人信息外,還可以借此找到他們家人的信息。
而那時在米花警署,東馬拜托交通課的小姑娘,查詢了有關南澤多惠的信息。
南澤多惠,女,20歲。
無業。
父親,是警視廳交通部,交通搜查課的課長——南澤宗貴!
交通搜查課負責交通事故、案件的搜查,迅速而準確地展開調查活動。
對方的父親,既然是交通搜查課 的課長,那事件最終被判定為“意外”的話,完全可以說得過去。
畢竟,身為公務員,子女的影響對自己也是極大的。
按照一般流程處理,那么南澤宗貴“交通搜查課課長”的身份,鐵定是保不住的。
所以…
為了保住現在所擁有的,自然不惜動用一切手段,來掩埋真相!
“接下來,就去櫻井明父親工作的地方,進行詢問吧。”
東馬說道。
根據大雄的手稿記載,定金芳雄工作的地點,正巧是在自己兒子發生意外的,白川百貨的敵對公司,擔任警衛一職。
假設這次連續傷人案件的真兇,是定金芳雄,動機是一年前的那起事故的話。
那對方現在,一定不會在之前的公司繼續工作。
或許…
去到了白川百貨公司。
之所以會有這樣的推測,是因為東馬假設了,如果自己是定金芳雄,會如何去做。
站在兇手的角度上,去思考問題。
是犯罪心理學的基本。
白川百貨公司。
停車場。
因為是開了十幾年的老公司,地下停車場內還是停放了不少車輛。
只是這里光線并不充足,有些昏暗。
的確稍不注意,就會被突然從暗處開出來的汽車撞倒。
東馬和柯南,也是因為打開了手機手電筒開關的緣故,才能在這灰暗的環境中前行。
有了光照,自然會引起人的注意。
就如飛蛾,總喜歡向著有光亮的地方飛去一樣。
“誰在哪兒?”
一個突兀的男聲響起,差點嚇了他們一跳。
定睛看去,只見一名身穿著棕色大衣,頭上戴著警衛帽的中年男子,從暗處走了出來。
那人長著一張長方臉。
有著兩條深長的法令紋,像是刻上去的一樣。
難道說!
南澤多惠已經遇害了嗎?
東馬不安的想著。
“警衛叔叔!”
柯南一眼瞧出了對方的身份來。
用著孩童甜膩的語氣,向對方訴說起來:“我和哥哥找不到出口了,你能告訴我們該往哪里去嗎?”
但當他說完后,并沒有馬上得到對方的回答。
這令柯南有些不解。
而中年男子,則是有些呆滯的望著他。
低聲輕喚了一句:“小明…”
如果自己的孩子仍活著的話,應該也和這個小男孩差不多般大了吧?
小明?
柯南微愣了一下。
他記得,當年那個死于事故的孩子,就叫做“櫻井明”來著。
那么,眼前的這名警衛,興許就是他和東馬要找到的“定金芳雄”了。
可是,該如何去向對方確認呢?
如果兇手真的是他的話,只怕會打草驚蛇吧?
就在柯南眼珠子轉動著,想著有沒有什么妙計時,不遠處的電梯門打開了,發出了“叮”的一聲。
一名頭戴米色貝雷帽,染著金發的女子,從電梯內走了出來。
她將自己涂成了最近流行的“黑皮辣妹”,穿著必備的迷你裙,腳上還穿了一雙百搭的白色厚底鞋。
左手上提著幾個購物紙袋,右手則拿著一部粉色外殼的翻蓋式手機,正在與誰通話 的樣子。
“啊,對,我已經到了。那我就在這里等你吧?”
停車場空間大。
即便沒有刻意提高音量,他們也能將女子所說的話,聽得一清二楚。
定金芳雄看向那名女子的臉上,隱約閃過了一絲“憎恨”。
看來,她就是當年事故的加害者——
藍澤多惠。
而與其通話的對象,名為“白川紀之”,是這家白川百貨公司老板的兒子。
“不介意的話,我帶你們到出口好了。”
定金芳雄似乎反應了過來,及時給出了這樣一個難以拒絕的提議。
“那就拜托您了。”
東馬微笑著,向對方表達了謝意。
既然藍澤多惠現在還活著,就說明一切還有挽救的余地。
在對方的帶領下,東馬和柯南來到了后門出口處。
見二人打開大門走出后,定金芳雄便沒有過多停留,而是立馬轉身快步朝著警備室走去。
因為在地下停車場,負責巡邏的人員只有自己,所以他放心的將偽裝用的道具,以及作案用的兇器,都藏在了那里。
為了讓警方誤以為,這是一起無差別攻擊案,他可費了不少功夫。
有了前面的三人做鋪墊。
那么這一次,警方一定會以為,藍澤多惠的遇害,是因為無差別攻擊,而遭遇毒手。
誰也不會將這次的案件,與一年前的車禍事件,聯系在一起的。
小明…
我的小明…
我親愛的兒子…
爸爸,這就馬上來為你報仇了!
定金芳雄懷揣著激動的情緒,為自己戴上口罩、針織帽。
一邊穿上綠色的棉大衣,一邊這樣想著。
這世上有法律能制裁的罪,也有法律所無法制裁的罪。
如果法律不能制裁,那個奪取自己兒子幼小性命的魔頭…
那自己只好,用這樣的方式,去審判“惡魔”了!
所有的哭訴都無動于衷,所有的乞求都石沉大海,所有的消息都被緊緊封鎖!
他回憶起了那一幕。
看著靜靜躺在靈安室的兒子遺體。
看著兒子不再擁有血色的稚嫩臉龐。
看著緊閉雙眼無法再開口喚自己一聲“父親“的孩子…
當時間一天天的過去,悔恨當初自己為什么不在小明身旁的心情,演變成了對造成一切悲劇的罪魁禍首的怨恨。
如今,終于可以報仇了!
小明,你在天國之上看見時,一定會覺得開心吧!
這個讓你沒能好好欣賞繁華世界,感受世界千姿百態,無法被法律制裁的人——
現在就要由自己這個揮動正義鐵棍的父親,允以審判了!
她一定會為自己的所為,付出應有的代價的!
提著鐵棍,將自己掩飾嚴實的定金芳雄,正在朝目標慢慢逼近。
站在車輛旁,低頭刷著博客的藍澤多惠,注意力集中在了手機屏幕上,根本無暇去注意周圍到底有了什么樣的變化。
更何況,一般人也不會做出這樣的警惕。
“嗒嗒嗒!”
受到了LINE消息后,藍澤多惠的手指,輕快的在聊天框內輸入了回復的文字。
因為對輸入法設置了按鍵音效的緣故,使得“嗒嗒”聲在她選擇了將消息發送出去 后,才終于停了下來。
白川紀之與藍澤多惠,是正在交往的戀人關系。
只可惜男方的父親,并不太希望二人在一起,所以一直持反對態度。
而白川百貨公司的地下停車場,正是藍澤多惠和白川紀之,偷偷見面約會的地方。
否則,若是二人在一起的時候,被白川紀之的父親看見了,一定又會立馬指著她大吼“離開我的兒子”!
原本的好心情,就會被瞬間摧毀掉。
“呼——”
就在她回復完信息后的下一秒,身后突然傳來了劈開空氣的聲聲。
像是由于揮舞什么東西,而發出的。
藍澤多惠下意識的轉過頭去。
“啊!”
她頓時被嚇得大聲尖叫了起來。
只見一個半蹲著的身影,擋在了自己面前。
裝扮嚴實的男人手中的鋼棍,直接狠狠打在了那名無名英雄的頭上。
索性他頭上戴著一頂頭盔,抵擋了大部分傷害。
否則,腦袋一定會開花。
不過,雖然頭盔起了一定的緩沖作用,但還是沒能完完全全抵擋傷害。
男子的頭部受到了一定重力。
鮮血從受傷部位往下直流。
藍澤多惠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害怕得不禁往后退了一步,摔坐在地。
這,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可惡!
見情況不妙,男人轉身就朝他處跑去。
卻未曾料想,會從暗處突然竄出一個人來,將自己撂倒在地,根本來不及反應。
“喂!讓我看看你是誰吧!”
將他壓在地上的世良真純說著,伸手摘下了對方戴在臉上的口罩來。
此人,正是之前的那名警衛!
而世良真純之所以出現在這兒,便要從東馬和柯南從后門離開,在外偶遇她一事說起。
簡而言之,便是東馬瞧見后,及時叫住了騎著機車的世良真純。
向其借來了頭盔,還拜托她在暗中埋伏,以防止定金芳雄見情況不妙逃跑。
“定金先生。”
東馬沒有去安慰驚魂未定的藍澤多惠,而是來到了他的面前。
此時,定金芳雄已經被從地上拉了起來。
放棄了掙扎。
畢竟,已經完完全全的暴露無遺了。
“我能夠理解你,痛失愛子的心情。但無論是出于什么樣的原因,有著什么樣的理由…你都傷害了無辜的人。你所做的一切,無疑是在犯罪。”
“我叫東馬,是一名律師。”
他向對方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我可以幫助你,讓當年肇事者受到應有的懲罰。那不該被判為意外,至少你堅信的這一點是沒錯的。”
“但今后,也請你好好贖…”
然而,話還未來得及說完。
東馬便因為實在撐不住越發模糊散亂的意識,一頭栽倒在地。
“咚——”
摔倒前,他似乎強撐著,小聲嘀咕了一句:“你這頭盔質量也太差了吧…”
但奈何,聲音太過微弱,他們只看見了他嘴唇的顫動。
“東馬!”
“東馬哥哥!”
世良真純和柯南同時驚呼出聲。
“快!快叫救護車!”
原本有些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