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白權當李長生是妄想癥,請他進了太白詩館。
天才少年嘛,有幾處不正常的地方,可以理解的。
把李長生和小蘿莉安頓在一間名為沁春園的小房間中后,李太白招來下人,一同去取筆墨紙硯。
沁春園里。
一張紫檀雕螭案橫擺中央,案前,李長生煮著茶。
茶水被火燒的汩汩輕響,一旁的銀發小蘿莉問道:
“你說的是實話,他為什么不信?”
“不怪他不信。”
李長生擺弄著陶瓷茶壺,調試著火苗,輕輕笑道:
“你看我全身上下哪里像天皇帝?”
“仙骨、魔血、長生草、失落道兵。”
小蘿莉如數家珍般數出李長生的底牌,仿佛李長生所有的秘密,在她那雙死寂似鏡湖的瞳孔下,都無從遁形一樣:
“你不是天皇帝,天皇帝還能是誰。”
“嘶,這些你都知道?”
李長生煽火的手一抖,笑問道:
“你莫不是哪位圣人無聊,下界來尋我開心的吧?”
“我不是圣人。”
小蘿莉慎重的搖搖頭,又補充道:
“但我葬過圣人。”
李長生噗嗤一笑,寵溺的罵道:
“調皮!”
“你跟他一樣。”
小蘿莉朝門外努努嘴,冷冷道:
“孤陋寡聞。”
李長生手中的茶水灑了一桌子。
此時,李太白正巧進屋。
“哎呀,長生兄,你怎么如此不小心。”
一見桌子沾上水漬,李太白忙把筆墨紙硯遞給仆從,從一側衣架取下一塊毛巾,大步走到桌前,滿臉的肉痛,邊擦邊道:
“哎喲,可萬不能留下瑕疵啊。”
“一張案臺而已,至于這么緊張嘛?”
李長生淡笑一聲,屈指一彈,一縷黑火將紫檀雕螭案上的水漬蒸發,少年道:
“若真壞了,本座賠你便是。”
“嘿,公子這叫站著說話不腰疼。”
李太白一絲不茍的端詳著案臺,確認案臺沒有損壞后,才于仆從手里接過筆墨紙硯,坐到螭龍案臺前,拍著胸脯,后怕道:
“在長安城中,只有朝廷命官或王親貴族才能用紫檀雕龍,在下這方案臺,乃是花了大價錢,托關系從一落魄貴族那兒買到的,尋常人有錢都買不到呢!”
李長生不好說這種紫檀他媳婦多的是,說了估計李太白也不能信,他只好道:
“太白兄手眼通天,厲害。”
“哈哈哈。”
自古文物第二,武無第一,李長生的夸張李太白還是很受用的:
“長生兄贊謬了,長生兄背景也不小,能自由出入宮廷,手眼通天的是長生兄才是。”
兩人一陣商業互捧,聽的小蘿莉直皺眉。
她直接開口,終止二人,道:
“能給我起名了嗎?”
“哦,哦,你看我這腦子。”
李太白腆顏一笑,道:
“只顧與長生兄聊天,忘了正事了。”
“不打緊,不打緊。”
李長生雙手合十,道:
“好事多磨嘛。”
“咦,公子修佛的?”
李太白稍有驚異,審視李長生,疑惑道:
“不對啊,公子明明頗具魔性啊。”
“本座修的是雙修大道。”
李長生眼神一閃,一對瞳孔卻綻放出不同的光芒,一黑一白,詭異至極,少年道:
“雙修大道,陰陽乾坤,海納百川,仙魔人佛,皆在百川之內,本座自然可兼得。”
“長生兄乃真天才。”
再贊一聲,李太白神情嚴正,鋪好紙,壓好硯,研好墨,將毛筆打濕,看向小蘿莉:
“姑娘對名字有什么要求?”
“不知道。”
小蘿莉理了理白紗裙,晃著小腿,道:
“問他。”
名字只是個代號,小蘿莉漠不關心,李長生愛叫她啥,她就叫啥。
“那長生兄…”
李太白眼巴巴的望著李長生。
“我想想啊。”
李長生捏著小蘿莉的柔夷,道:
“她就跟我姓李吧。”
“嗯。”
毛筆在硯觀里沾了點墨,李太白揮筆,洋洋灑灑的寫下個“李”字。
筆走蒼蛇,神似游龍,李長生叫好道:
“好字!”
“別打岔。”
在李太白心中,自他提筆的那一秒起,每一次落筆,都是一件很神圣的事:
“在下看姑娘一襲白衣,著實美麗清純,不如就叫李白衣吧?”
“李白衣,李白衣…”
李長生念了幾遍,覺著這名字有些草率:
“不好,不好,白衣不好。”
小蘿莉雖有人畜無害的外表,可內在卻是個風塵仆仆的老怪物,白衣二字,與她不搭。
“太白兄,我想給她起個既有深不見底之感,又帶著童真無暇的名字。”
只有這樣的名字,才符合小蘿莉。
蘿莉的外表,滄桑的靈魂!
“這…”
李太白面露難色,斟酌道:
“深不見底…童真無暇…深…對…可以取深淵的淵字…沒有什么比深淵更深不見底了。”
“無暇嘛…世上最無暇的是白色…白色富有仙靈純真之意…白淵,對,白淵!”
難怪李太白敢自稱長安第一詩仙。
李長生提出的需要,換任何一個詩人來看都會認為他是來砸場子的,可這李太白只花了幾分鐘不到,就給出了答案:
“長生兄,李白淵,你看這名字如何?”
“白字天真,淵字無底。”
李長生越念,眼神越亮:
“李白淵,李白淵,好名字啊!”
他扭頭看著小蘿莉,問道:
“李白淵,你喜歡這個名字嗎?”
“隨你。”
小蘿莉不改冷淡,道:
“你喜歡這么叫,就這么叫。”
“那好,以后你就叫李白淵了。”
李長生刮了刮小蘿莉的小翹鼻,對李太白拱了拱手,道:
“多了太白兄賜名,勞煩道兄再給白淵賜個字吧。”
“字不用起了。”
小蘿莉突然道:
“我有字。”
“哈?”
李長生微怔,道:
“你不是啥都不記得了嗎?”
“我想起來了,我的字,單名一個…”
小蘿莉紅眸兀地亮起,檀口一開,言出法隨:
“冥!”
室內無風,兩位修士卻沒由來的感到一股寒意由腳直沖面門,料峭透骨!
小蘿莉,哦不,李白淵吐出那個冥字的剎那,李長生和李太白恍惚間…
瞧見一條葬著數不清的幽暗河流,在一處黃沙漫天,無光無時的世界流淌!
冥,幽冥的冥!
兩人出了太白詩行。
李長生給李太白留了十枚高品靈石,并許諾會幫他將詩詞呈給洛神王爺。
這段因果算圓滿了。
大街上。
李長生悄悄給李白淵傳音道:
“你真葬過圣人?”
李白淵平靜點頭,道:
“血河就是我葬的。”
李長生手上冒著汗:
“那你豈不是洪荒的產物?”
李白淵抬頭望了望少年,把他的手抓到白紗裙上擦去汗漬,神似幽潭,道:
“如果你要追溯本源,我的誕生,比洪荒還要早幾年。”
“我的媽呀!”
這句話嚇得李長生松開李白淵。
他居然跟一個比自己前世還古老的老妖怪…稱兄道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