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嗆啷”一聲,有的士卒已經開始放棄武器,選擇投降。
回去不討好,打下去可能會死,突然覺得投降也不錯。
主要是張鈺的勸降里面,帶著暗示,配合時不時傳出來的鈴鐺聲音,不斷摧毀他們的戰意。
求生本能開始提升上來,然后看著一地的尸體和鮮血,立刻變得害怕起來。
都說打仗到了白熱化會殺紅眼,到時候會什么都不顧,只知道把眼前的敵人殺死。
于是首先要讓他們冷靜下來,然后告訴他們一條活路。就如同打仗圍三缺一一樣,讓士卒和將領們總會想到,打不過他們還能有逃走的路線,于是就不會全力防守。
現在也一樣,意識到投降可以免死,那么很多人就不會選擇硬扛到底。
隨著第一個人丟掉武器,更多的人丟掉武器。
人是一種從眾的動物,一百個人里面有一個人轉頭,那么可能沒什么意思。但十萬人里面有一千人轉頭,剩下九萬九千人可能就會陸續轉頭,最終全部都轉頭…
一個伍投降的人數超過兩個,那么很大概率整個伍都會投降。
凡事也不能說得太滿,偶爾也會有那么幾個人,腦子轉不過彎,或者他們心中的信念,已經超過他們的本能。
其實人類之所以是人類,可不就是因為我們的思想已經壓制了本能。
這個舉動,讓我們才從‘野獸’朝著‘人類’進化過來。
“噠噠噠…”騎兵開始靠近,那當然不是官兵的騎兵,而是黃巾少帥麾下的騎兵。
到目前為止已經有三百騎兵,這是張鈺全部的家底,這次都帶過來了。
‘黃巾少帥’親自帶兵殺過來,這小子其實沒必要那么緊張。
不過估計其他人也差不多是這樣,畢竟教主如今可是只身在敵軍之中。
“趙首領,我的人來了,麻煩讓你的部下讓一讓,免得誤傷友軍。”張鈺說道。
“好的!”趙屠點頭,按照約定,只要張鈺幫他打贏官兵,那么他就帶人投靠對方。
甚至覺得,以他們的情況,若是張鈺反過來要對付他們,估計情況已經是反過來了。
人家能做卻不做,甚至冒險正面和他們談判,為此還專門更冒險的去了官兵軍營一趟,這份誠意,坦誠和膽氣,主要是實力已經折服了他們。
“沒事吧?”話說當頭,一個鬼面騎士來到張鈺面前,焦急的詢問道。
“沒事,這邊交給你了…”張鈺轉身,如同泥鰍一樣三兩下溜出人群,然后消失不見。
到了現在這一步,已經不需要他出面,一切按照計劃進行就好。
所以說,差不多也可以回程了,只是在這之前,回去的路上要不要到處逛逛?
可惜距離洛陽還是太遠,否則還真打算過去看看。
也不知道,洛陽那種專門接待達官貴人的妓寮,里面到底是怎么樣的…咳,主要有點想見見洛陽的繁華,否則等到董卓燒了洛陽,那么想看都沒地方看了。
“剛剛那個是…”看著眼前這個騎馬的鬼面人,趙屠等人反而有些遲疑。
“我乃黃巾少帥!”張賁說道,“否則,你們認為我是什么人?”
“可是剛剛那個…”趙屠指了指張鈺離開的方向,這不剛剛才走了一個黃巾少帥。
“這個你們不需要知道。”張賁回道,“之前的約定是否還有效,給個答復!”
“當然有效!”趙屠聞言一愣,隨即鄭重點了點頭。
答應過投效,怎么能因為之前那個‘黃巾少帥’不在,就公開反悔呢?
后續的步卒也陸續過來,三方從一開始的互相戒備,到同流。
官兵那邊,剩下少數頑抗分子不到一刻鐘的時間,已經被消滅殆盡。
“沒想到教主還有這能耐…看來臧某的選擇沒錯…”臧霸看著眼前這一幕,心中暗暗嘀咕道。他原本過來投黃巾少帥,主要是父親說故土難離。
再說這黃巾少帥本身是反賊,說是現在被朝廷招降,實則割據泰山郡。
他的身份注定不能被大漢所容,再次造反是必然的結果。
而且,只有反賊能夠真心接納反賊,雖然嚴格來說,臧霸也沒有扯旗造反。
之前張鈺從上千名學生中挑中他,并且收他為弟子。
知道這個每年只有三個名額,臧霸心里多少有些激動。
畢竟這意味著自己成為嫡系,以后只要不犯錯誤,成就不會低。
這不這次行動,他就有幸隨軍出征。
一則是因為他的弟子身份,二則是他原本就有統兵的經驗,雖然統御的是一群賊兵。
這沒什么好說的,真要算,黃巾少帥麾下也是群賊兵。
“可惜沒什么硬仗,我們這次相當于就是過來收尾的。”賀齊湊了過來。見臧霸從剛剛開始就盯著那些官兵沉默,還以為他對這場仗不太滿意。好巧,他也是!
“兵法云‘上兵伐謀’,能用最少的代價戰勝敵人,這才是最難得的。”臧霸好歹也看過一些書,尤其是最近這段時間。
以前沒機會,現在他可不會放過讀書的機會。
另外就是張鈺也會教書,上他的課真的很舒服,不僅他說的內容簡單易懂,自己有什么疑惑,他也能用自己聽得懂的方法解釋。
臧霸就覺得,在張鈺門下,不僅僅是嫡系身份那么簡單,這弟子身份真的很有價值!
“老師總擔心我們經驗少,所以不肯給我們打硬仗磨練。”賀齊嘆了口氣,“這是他對我們的愛護,這個大家都懂。只是缺乏血戰硬仗的磨礪,以后遇到這個情況,下面的士卒估計是否能承受很難說。”
“或許老師也是覺得,現階段這些敵人,根本沒有磨礪的價值?”臧霸想了想說道。
“大概吧…”看著正在解甲受降的官兵,賀齊也只能暫時同意這個觀點。
另外一邊,張賁其實也在和趙屠商談。既然說是合并,那么肯定要有一個章程。
“我們只是一群活不下去,起來向朝廷討個說法的黔首。”趙屠很放得開,“我們不懂什么行軍打仗的事情,一切由你們安排便是。”趙屠說道。
“那好,我來說說我們這邊的打算。”張賁點頭,“愿意從軍的編入軍中,不愿意的可以解甲歸田。泰山郡還有一些土地可以給你們耕種,另外工匠和其他行業也需要人手。當然,作為補償,每人會發一些遣散費,至少足夠你們兩三個月左右的生計。”
“這個可以!”趙屠點頭,他知道自己麾下,的確有那么些人其實不想當兵打仗。
“那么剩下來的,就是給朝廷一個交代了!”張賁微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