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然自覺自己已經做到最好,他以為許三多接下來的情況應該會有所改觀才對。
但事實上他低估了人性的弱點,或者說,他低估了人心!
關于許三多是他親戚的流言的確沒有了,但是許三多的情緒值越發低落起來。
任然在系統中就可以明明白白看到,他去一班的當天,許三多情緒值還有85%左右,第二天就變成了66%!
而第三天則直接變成了47%!
第四天,34%!
MMP!比納斯達克指數跌得還慘!
任然看著許三多后面那個情緒指數,心里不停地吐著槽!
許三多究竟遇到了什么情況?
這幾天他也注意觀察了,許三多身體已經好得差不多了,雖然沒有參加連隊訓練,但日常活動可以參加,只要不做太劇烈的運動就沒什么問題。
戰士們對待許三多似乎也沒什么,至少任然就沒發現什么譏諷、或者嘲笑、批評之類的。
但是為什么許三多的情緒會這么低?
任然有些忍不住了,他不能這么看著這個未來的兵王一步一步崩潰下去,就在他正打算將許三多叫來單獨談談的時候,吳奎生過來了。
吳奎生也是為許三多來的。
見面第一句話,吳奎生就道:“老任啊,我最近發現許三多這孩子,好像有點不對勁呢?”
吳奎生是指導員,做思想工作是他的專業,因此對許三多的異常反應比較敏感。
他也知道許三多是任然要來的兵,所以沒有貿然找許三多聊聊,而是先來問問任然的看法。
任然對于指導員這樣的處理方式,還是比較感慨的。
但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他皺著眉頭道:“我也發現了,正準備找他來談談,你來得正好,咱倆一塊兒吧,我叫他來問問情況,你也聽聽,給點意見怎么樣?”
“那敢情好。”吳奎生同意了。
通訊員去叫了許三多過來。
“連長,指導員。”
許三多進來后打了個招呼,任然見他面色蒼白,眼眶深陷,憔悴不已,不由有些心痛。
這還是他印象中的兵王嗎?
這還是那個臉上時刻掛著傻笑的許三多嗎?
他究竟遭遇了什么?
任然看看吳奎生,后者也正在看他,兩人的目光在無形中交匯。
任然點點頭,他讀出了吳奎生的意思,由他來問。
“許三多。”
“到。”
“我發現你最近不太對勁呢?說說吧,咋回事啊?有人欺負你了?”任然盡量用輕松的語氣問道。
“報告連長。沒有。”許三多如此回答。
系統中,氣泡顯示,一團亂麻!
無數個單獨的文字毫無意義地堆積在一起,就像無數個線頭亂七八糟纏繞在一起一般。
任然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看不出任何想法的情況,如果不是系統其他功能正常,他都懷疑是不是氣泡功能出問題了。
“可是我看你最近情緒不太對勁…”任然直接道,“那你說說,你究竟怎么了?”
“報告。我沒事。”許三多直接道。
任然愣了一下,許三多這里肯定說了假話,因為氣泡顯示:
“連長怎么知道了?”
然后內容切換:
“連長這么關心我,是真把我當朋友?還是…”
任然愣住的原因還有一個,就是許三多對他的抗拒!
許三多說自己沒事的語氣是如此生硬,完全就像是在對一個陌生人說著一樣,似乎他對自己心里有氣?
看他的想法,似乎也看不出什么頭緒。
可惜氣泡只能讀取當前的想法,不然任然真想扒開許三多的腦袋好好看一看,對方到底是怎么想的。
任然看了看吳奎生,對方正摸著下巴在看自己腳尖,也沒有絲毫介入的意思。
任然在心底深深嘆了口氣,心中涌起一股無力感,對于許三多來說,任然覺得這系統有個卵用!
“三多啊,你好像…”任然正準備故技重施,先套套近乎,打開許三多的話匣再說,不料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跑過來。
“指導員,指導員!連長!不好了不好了!”
是李遠祖的聲音,離房門還有一段距離就傳了過來。
“什么事?”吳奎生終于抬起頭,問了句。
任然也停止了問話許三多,看向房門。
李遠祖快步跑進來,指著四班方向道:“指導員!你快去看看吧,我們班長和李夢快打起來啦!”
李夢?
任然一愣,李夢在四班,而四班班長正是李天才,他怎么和李夢動起手來了?
吳奎生聽了朝門外快走了兩步,想想又回過身來。
“這樣,老任。咱倆分頭行動,你去看看怎么回事,許三多這邊我來。”
任然正在頭大許三多,聽了二話不說,趕緊跟著李遠祖往四班去。
臨回頭時,他看了眼許三多,對方正看向他,目光甚是復雜。
當任然看向許三多的時候,許三多竟然將目光移開了!
任然心中一萬個問號出現,但也不得不先去處理李夢的事情。
還沒到四班,遠遠就聽到李夢的聲音:
“…怎么滴!我今天就怎么滴!天王老子來了我也要怎么滴!你就怎么滴吧!”
我去!
李夢這是受了什么刺激,變得如此亢奮?
任然快走幾步,快到四班門口時,又聽得一個聲音道:
“有種你就一拳打下去!有種你就一拳把他打死!我今天倒要看看你有多橫!”
這是李天才的聲音,似乎情緒也很激動。
隨后再一個尖銳一點的聲音道:“來呀,來呀!有種打這里!有種就打!慫什么?!你這個贈品!贈品!”
贈品?
任然停下了腳步,這個聲音他也聽出來了,是四班一個老兵,叫黃子韜的。
他猜想難道是黃子韜言語激怒了李夢?
兩人扭打的時候李天才介入了?
果然李夢一聽就暴怒道:“你說什么!什么贈品?有種再說一遍!”
“我就說!我就說!怕你怎滴?你這個贈…”黃子韜叫道。
這時任然出現在門口,他怒喝一聲:
“放肆!”
他聲音中帶著一股威嚴,令四班眾人都回過頭來,黃子韜的話也被及時打斷。
任然見四班眾人都圍在一起,中間是李夢一手抓著黃子韜的衣領,一手揚著拳頭,正要砸下去。
李天才則在他們兩人旁邊站著,同樣一臉怒容。
其他幾個戰士,似乎勸架來著,一半站在李夢那邊拽他手臂,另一半站在黃子韜這邊,防止李夢真打人。
見任然任連長進來,所有人都停下了動作。
“干什么干什么!”任然邊走邊道,來到李夢和黃子韜跟前,這個時候李夢都還沒有放開手。
“李夢!”任然喝了一聲。
李夢才不情不愿松開黃子韜的衣領,慢慢收回手,目光盯著黃子韜,恨不得將他吃掉一般。
“怎么回事?說說吧?什么贈品?”任然不動聲色問道。
黃子韜漲紅了臉不敢說話。
李夢卻指著他道:“連長,你聽聽他說的什么?他說我是贈品!”
“什么贈品?”
李夢卻不說話,他咬著嘴唇氣哼哼地轉過頭去。
任然將目光轉向黃子韜,后者更是低下了頭去。
要是放在以前,黃子韜可能還不怕任然,但是自打任然將孫可偉收拾貼服以后,他在連隊的威信也水漲船高,黃子韜還是有些畏懼的。
“報告連長!”這時李天才說話了,他道:
“事情是這樣的,明天是周末,李夢說他想請假去看看草原五班,但是黃子韜也要請假外出,因我們班上只有一個外出名額,所以兩人就爭了起來,爭來爭去最后吵起來了,然后黃子韜在情急之下,就說了李夢是贈品的話。”
“我問什么是贈品。”任然不動聲色重復一遍。
李天才看看黃子韜,一咬牙道:“贈品的意思,就是連長本來是要許三多過來,然后附帶著捎上的李夢,所以黃子韜才說他是贈品。”
任然冷笑一聲,事前他已經猜到,現在李天才的話不過證實了他的猜想而已。
不過事情的起因卻出乎他的預料,原來是為請假外出的事。
多大個事兒啊,至于嗎?
任然在心里吐著槽,一邊看向李天才,道:
“你呢?你是怎么當班長的?他們兩人的糾紛你不會調節啊?”
“報告!”李天才漲紅著臉,道:“我調節過了,但是沒用!他們兩口都一口咬定必須明天出去。本來呢,李夢沒來之前,我們班都是輪著出去的,明天正好輪到黃子韜請假外出,但是李夢才過來,他說他好久沒看到他們班長了,想去看看…我就讓他晚兩周去,但他不同意,他非要明天去…”
這時李夢插口道:“你偏心!你明明向著他!”
李天才怒道:“我哪里向著他?!”
“你就是向著他!我都聽見了!”李夢有任然撐腰,自是不怕,道:“本來我和黃子韜都說好了,明天讓我外出,我請他吃飯,但是他臨時變卦,不是你的授意是什么?”
“放屁!”李天才急道。
“哼!當我聾么!”李夢道,“之前在廁所,我明明聽見你對他說,說我剛來,一堆的毛病,還想外出?!讓他不要同意。后來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我們才爭了起來。”
“你胡說!我沒有!”李天才趕緊辯白道,但他的眼神卻不敢看任然望向他的眼睛。
“哼!敢做不敢承認是吧?!我明明都聽見了!”李夢道。
至此任然算是明白了。
李夢在草原五班懶散慣了,剛來這邊肯定有些不適應,而李天才又一向管理嚴格,恐怕暗地里也收拾了李夢不知多少回。
李夢和李天才的積怨是在一點一點中累積起來的,到請假外出這里就暴發了。
黃子韜不過是恰逢其會而已!
想到這里,任然有了計較,他對李天才和李夢道:“行了,事情我都清楚了!在這里吵吵鬧鬧像什么話!你們兩個,跟我來!”
他轉身走了兩步,又轉過來,對黃子韜道:
“對了!還有你!你把‘我是贈品!”這幾個字,寫一百遍交給我!字跡必須每一個字都工工整整!要是哪一個字沒寫好,我就罰你再抄兩百遍!”
“是!”黃子韜苦著臉應下。
任然將李天才和李夢帶到連隊會議室,他私下里打算調節一下兩人的矛盾。
畢竟這事兒不適合當著戰士們的面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