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內,劉嵐霜已換上女裝,筆直的跪坐在一張小案后面。
在她不遠處,有同樣一只小案,后面坐著王沉夫妻。
武承嗣站在中間,文榮、楊泰站在他身后,琴寶、茴寶等婢女皆站在角落。
武承嗣揚聲道:“本王做事最講究公平,場地既然由我們選擇,那么第一場比什么樂器,便由你們決定吧!”
王夫人毫不遲疑道:“先比瑟!”
劉嵐霜聽過她鼓瑟,暗哼一聲,心道:“你鼓瑟的水準確實高超,但天下可不只你一人有此水平。”冷冷道:“我先來!”
命琴寶取了她那柄五十弦瑟,放在小案上。
王夫人瞧見那瑟后,暗吃一驚:“這年頭能彈五十弦瑟的都是高手,這位國夫人恐怕真有些本領,我可不能大意!”
屋子外頭,鳳盈坐在一棵杏樹上,手中玩著一個搖頭鼓。
龍揚站在樹下,憋著氣,一副要如廁的表情。
兩人原本跟著武承嗣一起來到杏嵐院,見到杏林后,鳳盈只覺花香撲鼻,躍到樹干上,自顧玩耍。
龍揚則覺得,見到這樣一片好杏林,若是不能吟詩一首,就不能稱為一名合格的讀書人。
他在樹下踱來踱去,想吟上一首,可想了半天,卻無半分靈感。
偏偏鳳盈的搖頭鼓還響個不停,忍不住抱怨道:“你能不能去別處玩,別打擾我作詩成不成?”
鳳盈嗤笑道:“你才讀了幾天書,就想學別人作詩了,也不知羞。”
龍揚正要反擊,忽然間,一道典雅舒緩的瑟曲自屋中傳出。
兩人雖不通音律,但都覺這曲子好聽,便沒有再斗嘴,鳳盈手中的搖頭鼓也不搖了。
好半晌后,一曲奏完,兩人都暗暗贊好,但如何個好法,誰也說不出來。
龍揚忽然想起國子監中,有人吟了一首好詩后,旁人都喜歡喊“妙”,便大聲道:“妙!實在妙的很!”
這時,兩人身后方向傳來一道清脆的聲音:“這曲子是二夫人鼓奏的。”
轉頭一看,卻是抱狗丫頭青荷,腳邊還跟著一只小白狗。
她遛狗至此,聽到瑟曲,又見院門大開,便情不自禁走了進來,想聽仔細些。
外人一來,龍揚立刻閉了嘴。
鳳盈因劉嵐霜賞過她錢,對她極有好感,稱贊道:“二夫人彈的真好。”
青荷笑道:“那是自然,咱們府中還沒有人不喜歡她的樂曲呢。”蹲下身子,摸了摸小白狗的頭,道:“就連這小東西也很喜歡呢。”
便在這時,只聽又響起一道瑟曲,青荷“咦”了一聲,正要開口,又覺這瑟曲太美,情不自禁想聽下去,便閉口細聽。
良久后,這一曲也奏完了。
鳳盈笑道:“這曲子雖然給人感覺不一樣,但是一樣好聽,以后要是能常常聽到二夫人的樂曲就好啦。”
青荷皺眉道:“這曲子不是二夫人奏的。”
鳳盈奇道:“那是誰奏的?”
龍揚終于忍不住,道:“你屬豬的嗎?剛發生的事就忘了!那王夫人來這里就是為了與二夫人比試,這一曲自然是那王夫人奏的!”
鳳盈臉上頓時飛起一起紅云,青荷向龍揚問道:“王夫人是誰?”
龍揚道:“是一名擅長音律的蜀女,想要挑戰二夫人。”
青荷嘆道:“這世上能人真多,這王夫人的瑟曲絲毫不輸咱們二夫人。”
便在這時,屋中又傳出一陣琵琶聲,青荷微微一笑,道:“這是二夫人的采桑曲,她最喜歡用琵琶彈這曲子。”
鳳盈和龍揚已被琵琶曲吸引,都沒有回話。
這一曲纏纏綿綿,一個曲音緊跟著一個曲音,如同擊打在人的心弦上,讓聽者注意力緊緊跟著旋律,渾然忘我。
一曲奏完,才醒過神來。
鳳盈回過神時,才發現自己從樹上掉下來了,屁股一陣酸痛。
龍揚哈哈笑道:“鳳盈,沒聽過這么好聽的曲子吧?”
鳳盈哼道:“你聽過?”
龍揚昂首道:“我在書中聽過。”
鳳盈白了他一眼,撿起搖頭鼓,縱身一躍,又跳上樹干上。
沒隔一會,一曲風格不同的琵琶音從屋中傳出,三人皆聚精會神的傾聽。
一曲奏完,青荷微笑道:“這一曲雖然也不錯,卻比不上二夫人那首采桑曲。”
龍揚并未聽出不同,但有心賣弄見識,跟著道:“不錯,這一曲沒有剛才那一曲妙!”
緊接著,一曲接著一曲,屋中人奏的專心,屋外人聽的沉醉。
當樂器換到第七種時,劉嵐霜彈完一首箏曲,屋中那名王夫人的箏曲卻再也沒有響起。
三人都悄悄來到大廳,只見王夫人臉色蒼白,雙手放在一只箏上,手指不住顫動,似乎不敢觸碰箏弦。
原來前面六場中,她只贏了一場,平了一場,輸了四場。
聽到劉嵐霜的箏曲,她自知不如,那么這場比試已提前輸了,她和丈夫的性命也輸了。
劉嵐霜忽然露出一絲笑容,道:“王夫人,這許多年來,我與別人比過很多回,只有這一回令我最歡喜。”
王夫人咬著嘴唇,淚珠早已在眼眶打著轉,嗚咽道:“你贏了,我比你不過。”說完淚珠再也忍不住,一串串掉落下來。
王沉緊緊抱住妻子,道:“夫人,莫哭,你已經盡力了。”
劉嵐霜忽然轉過頭,朝著武承嗣道:“王爺,妾身想求您一件事。”
武承嗣暗笑道:“霜兒與我真有默契。”問道:“何事?”
劉嵐霜道:“這許多年來,妾身還是第一次遇到王夫人這樣的對手,您能不能饒她一回?”
武承嗣皺眉不語。
劉嵐霜又道:“有王夫人這樣的對手,妾身的樂技才能再有提高,也才能讓您聽到更好的曲子,您就饒了她吧!”
武承嗣嘆了口氣,道:“也罷,就看在你面上,饒她一命!”
王夫人急問:“那我夫君呢?”
武承嗣臉一板,道:“他罪無可恕,自然是死罪。”
王夫人跪倒在地,哀切道:“求王爺大發慈悲,也饒過我夫君吧!”
楊泰跟著跪下,道:“殿下,千錯萬錯,這件事都是我的錯,請您放過王兄,將罪責都懲罰在卑職的身上吧。”
王沉眼中熱淚盈眶,大聲道:“不,這事都是我自己的錯,與夫人無干,也與旁人無干,請王爺降罪吧!”
武承嗣沉默良久,一揮衣袖,轉身離開了屋子,文榮跟著離去。
王夫人驚疑不定,問:“王爺怎么走了?他這是…”
劉嵐霜微笑道:“王爺離開,便是饒過你們夫妻的意思,還望你們以后洗心革面,莫要再觸犯律法。”
王沉夫妻死里逃生,皆喜極而泣,大聲道:“多謝王爺,多謝秦國夫人!”
王沉轉頭又向楊泰拱手道:“楊兄,也多謝你了。”
楊泰摸了摸鼻子,苦笑道:“只要你不再罵我賣主求榮就是了。”
王沉臉一紅。
經過剛才的事,他既敬佩劉嵐霜勝過自家夫人的樂技,又感激武承嗣的仁慈,吶吶道:“是我糊涂,你別見怪。”
這時,文榮突然又回到屋子,說道:“王沉,楊副監,王爺請你們去一趟書房。”
二人答應一聲,王沉望著夫人,王夫人笑道:“你好好和王爺答話,不可犟嘴,我在這里等你。”
王沉點頭應是,和楊泰一起,跟著文榮來到書房。
武承嗣正坐在書案后看一份公文。
三人皆不敢打擾,良久后,武承嗣放下公文,微笑道:“剛剛揚州傳來捷報,我軍在葫蘆島附近大勝倭軍,斬敵兩萬余人!”
“太好了!”楊泰緊握著拳頭。
王沉雖很少關注朝堂之事,卻也知道倭國人長期騷擾沿海各州,對他們極為厭惡,聽得朝廷擊敗倭人,心中暗暗歡喜。
武承嗣道:“楊泰,這場戰爭火炮的作用至關重要,這軍功有你父子的份。本王就不為你們表功了,用你二人軍功抵你們罪行,你可愿意?”
楊泰喜出望外,大聲道:“臣愿意!”
武承嗣點點頭,轉頭望著王沉,道:“本王想問你幾個問題,按照約定,你夫人輸給了我夫人,你需如實回答。”
王沉眼下對武承嗣感激涕零,就算無有約定,也會有問必答,拱手道:“王爺請問。”
武承嗣道:“幕后指使你刺殺本王的人,是不是沛王?”
王沉點頭道:“不錯,有人以沛王的名義讓草民入京,幫他做事。”
“沛王已經下獄,那么你來京之后,與你接觸的人是不是殷王李旦?”
王沉愣了一下,道:“草民并不認識什么殷王,入京后,一直都是魏管家與我接觸,傳達沛王的指令。”
武承嗣挑了挑眉,心道:“莫非李旦沒有出面與王沉想見?”
沉默良久,他向文榮吩咐道:“將那座府邸抓到的人全部關入大理寺,讓狄仁杰親自審問,務必問出他們背后之人!”
文榮點頭應諾。
武承嗣又看向王沉,道:“他們除了讓你參與刺殺本王,還有沒有讓你做別的事?”
王沉點頭道:“這幾日晚上,他們總會用一輛馬車送我去一個地方。”
武承嗣心中一動:“什么地方?”
王沉道:“是間漆黑的小屋子,屋內有一名黑衣老者等著,我去了后,那老者會蒙上我眼睛,扛著我去另一個地方。”
頓了一下,他補充道:“我被那黑衣老者扛著時,感覺身子在半空中飄,而且風很大,不住往我嘴里灌。”
武承嗣心道:“那黑衣人一定是施展輕功,扛著王沉潛入什么地方。”問道:“后來呢?”
王沉道:“等他解開我眼睛時,我們已經到了一個佛堂,那黑衣老者對我說佛堂中有個機關暗道,讓我找出來。”
楊泰解釋道:“殿下,王兄最擅長的便是破解機關暗道。”
王沉也不謙虛,昂首道:“我只用了一晚上,便將暗道找了出來,那黑衣人又讓我改動機關。”
武承嗣皺眉道:“怎么改動?”
王沉道:“那機關是道石門,門后有個密室,從里外都可以用機關開門。那黑衣人要我在外面再設一個機關,只要按動機關,里面的人就無法再開門出來。”
武承嗣眉頭深皺,心道:“沛王讓王沉弄這樣一個機關做什么?那地方是佛堂,莫非又是大慈恩寺?”
沉思良久后,又問:“那間密室是怎樣的,里面有什么東西?”
王沉搖頭道:“我只見到石門后有一段通道,黑衣老者不讓我深入里面。”
楊泰沉聲道:“王兄,你仔細想想,那佛堂有沒有什么特別的地方或者古怪之處,除了那名黑衣老者,你有沒有見到別人?”
王沉凝思半晌,搖了搖頭道:“我并未發現什么古怪,也未見到別人。”
武承嗣道:“楊泰,你立刻帶王沉去大慈恩寺,每一間佛堂都去瞧瞧,看是否是那里。”
楊泰答應一聲,與王沉一同告退。
武承嗣在書房中思索了好一陣,命人將張柬之找來。
張柬之進入書房,拱手道:“王爺,您找屬下是要詢問吐蕃方面的事嗎?”
武承嗣暗贊一聲,點頭道:“不錯,吐蕃人突然攻打我朝,我想知道他們是否真打算大動干戈,還是像上次一樣,打完就撤?”
張柬之臉色沉重:“此事下官本來也打算向您匯報,但因吐蕃人的舉動實在太不尋常,故而打算確認后,再來匯報。”
武承嗣挑了挑眉:“怎么不尋常?”
張柬之道:“原本根據在下打探的情報,吐蕃人并無做好戰爭準備,不該這時候全力攻擊我朝。”
武承嗣點點頭,這也是他奇怪的地方。
吐蕃人應該還在穩固吐谷渾的地盤,現在攻打唐朝,若是戰敗,吐谷渾的地盤都可能丟。
張柬之繼續道:“然而根據細作最近回報的消息,吐蕃人正在后方大量調動軍馬錢糧,似乎真準備來一場大戰!”
武承嗣愣住了,心道:“怎會這樣?”
他心中一直有個懷疑,當初殷王手下不良人協助吐蕃人逃跑,雙方可能有勾結。
如今他正在對付殷王和沛王,吐蕃人就突然來攻,他懷疑這是沛王調他離開長安的計謀。
可若真是此等情況,吐蕃人絕不會大舉進攻。
莫非他猜錯了?吐蕃人真以為唐朝空虛,打算硬碰硬了?
張柬之告退后,武承嗣一直待在書房中,許久之后,命人將鳳盈喊來,吩咐道:“鳳盈,有件很重要的差使我想讓你去辦。”
鳳盈見武承嗣重用自己,十分歡喜,挺著胸脯道:“您盡管吩咐,我辦事比鳳舞、龍揚可靠多啦!”
武承嗣伸手遞過一封信,道:“你拿著這封信去揚州,親手交給黑齒常之。”
鳳盈接過,小心的收好,說道:“那我現在就出發!”
武承嗣道:“一路小心。”
鳳盈剛走不久,文榮忽然來報,上官婉兒求見。
武承嗣命文榮將她請入書房,瞧見上官婉兒時,猛吃了一驚,道:“婉兒,你臉色怎么這么差?”
上官婉兒摸了摸臉頰,勉強笑道:“是嗎?我倒沒注意,可能是最近沒有睡好吧。”
武承嗣皺眉道:“以后可要多注意身體,不然我可就向姑母開口,將你要過來了!”
上官婉兒凝視他片刻,眼中忽然盈滿了淚水,咬著嘴唇道:“您若真這樣做,婉兒會痛苦一輩子。”
武承嗣嘆了口氣,道:“婉兒,有時候我實在不明白你在想什么,你很討厭我嗎?”
上官婉兒連連搖頭。
“那你為何不愿來王府?”
上官婉兒低頭不語。
好半晌后,她抬頭道:“殿下,婉兒今日來找您,是有事要與您說。”
“你說吧。”
“您后天是不是要領兵出征了?”
“是的。”
上官婉兒從胸口取出封信,鄭重道:“這封信我想交給您,但您一定要答應婉兒一件事!”
武承嗣伸手去接信,卻發現上官婉兒不肯松手,她倔強道:“您要答應了我,我才能把信給您。”
武承嗣皺眉道:“你要我答應你什么?”
上官婉兒道:“這封信您必須離開長安后第三天才能打開!”
武承嗣愣了一下,點頭道:“好,我答應你就是。”
上官婉兒咬著嘴唇道:“您一定要遵守諾言,否則…否則我這輩子都…都…”想要說些狠話,又說不出來。
武承嗣正色道:“我幾時騙過你?”
上官婉兒點了點頭,深深凝視著他,幽幽道:“殿下,那我走了,您以后要保重。”
武承嗣皺眉道:“婉兒,你是不是有什么煩惱?你忘記我說過的話了嗎?無論有什么困難,都可以來找我。”
上官婉兒搖了搖頭,向他行了一禮,轉身向書房外走去,身形顯得說不出的孤單落寞。
武承嗣忍不住追了出去,喊道:“婉兒!”
一聲剛落,上官婉兒突然搖晃了幾下,倒在了走廊上。
武承嗣大吃一驚,急忙上前將她抱起,發現她已昏迷。
“來人!快,快請梅郎中過來!”
梅郎中是周王府專用郎中,自從李芷盈懷孕后,武承嗣讓文榮請入府中,當過太醫,醫術頗為了得。
書房中,上官婉兒躺在武承嗣小憩的木榻上,梅郎中給她把了一會脈,緩緩道:
“殿下,這位姑娘患的是心疾,再加上近期缺乏睡眠,才導致昏倒。”
武承嗣皺眉道:“那該如何醫治?”
梅郎中微微一笑,道:“本來這種病很難用藥物治療,只能通過開導病人情緒來緩解。不過李公為王妃殿下煉制的那種護心丹是集大補之物,對她應該能有幫助。”
武承嗣立刻道:“文榮,你去王妃那里一趟,取枚護心丹過來。”
那護心丹是李勣用了幾個月時間,取十五種稀有藥材煉制,功能極多,既能補身,又能養神、還能寧氣排毒,稱得上保命丹。
李勣一番辛苦,自然是為了李芷盈肚子里的孩子,希望她生產時能平平安安,母子無恙。
文榮取了護心丹過來,武承嗣喂上官婉兒服下。
不久,上官婉兒醒轉,一睜眼便看到了武承嗣,茫然道:“殿下,我…我這是怎么了?”
武承嗣板著臉道:“你剛才在走廊上昏倒了!婉兒,你到底怎么了,有什么心事不能對我說嗎?”
上官婉兒張了張嘴,隨即搖了搖頭,道:“不成的,殿下,多謝您的關心,只要您記得答應婉兒的承諾,婉兒就永遠感激您。”
掙扎著爬起身,離開了書房。
武承嗣嘆了口氣,上官婉兒性子剛烈,她若是不想開口,誰也拿她沒辦法。
他心中隱隱有一絲擔憂,覺得這事或許與武媚有關。
眼下出征在即,明日還有一大堆軍務要處理,便沒有再多想,當即睡下。
次日,大軍糧草提前向西出發。
又過了一日,武媚親下懿旨,命武承嗣為隴右道行軍大總管,薛仁貴為副大總管。
兩人率領西討軍和諸將馳援安西四鎮,收回失地。
三日后的晚上,大軍在隴州以西落營,帥帳之中,武承嗣將上官婉兒的信打開,讀完里面內容后,眉頭深皺。
這里面說沛王勾結吐蕃人,將安西四鎮的布防情況告知了吐蕃人,讓武承嗣一定要小心。
武承嗣沉默良久,眼中突然閃過一道冷光,將信紙給燒了。
便在這時,韓成、羅素一同進入帳內,滿臉凝重道:“大帥,剛才一隊士兵在營帳外巡視時,發現一棵樹上有支箭,箭上綁了封信。”
武承嗣哼了一聲,道:“信上是不是寫著長安有變,太后有危險,讓我立刻率軍返回長安救駕?”
韓成吃驚道:“您怎么知道?”
武承嗣不答,沉聲道:“你立刻去請薛大將軍過來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