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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萬載空青

  這邊把留聲留影術與父母妻岳看過,便著父親明日去通知大伯,叫上全族之人,好當眾人面解決了這事。

  第二日,眾族人匯聚一堂。

  張陽先施展留聲留影術與眾人觀看。

  這一下恍若晴天霹靂,眾族人雷的里焦外嫩,二伯更是面色發白搖搖欲墜。

  張陽又著人喊來那兩賊人。

  不消片刻,兩丫鬟扶著白娘子王珊珊,與那碧眼香狒閔小棠連袂而來。

  二人剛到大堂,見眾人神色有異,就已暗中警惕。

  張陽打量了這二人一會,問道:“碧眼香狒閔小棠,白娘子王珊珊,那孩子是我二伯的種嗎?”

  這一口喊出他們來歷,驚的二人瞳孔一縮。

  那王珊珊楚楚可憐的度步到二伯身前,問道:“這侄兒說的什么胡話?下人說老爺喊奴家有要事,孩子奶喂一半奴家就急忙過來了。”

  二伯驚的連連后退,雙手亂擺,卻是說不出一句話,倉促之下差點絆倒。

  那閔小棠只是嘿嘿冷笑,望著眾人眼神漸漸兇歷。

  張陽不耐道:“別裝了,說清楚孩子的事情,別的話不要再講,我耐心有限。”

  閔小棠道:“原本想讓你的死鬼多活兩年,卻不知怎的知道了我的身份,也好,干脆今天就與你等方便了。”

  說完張口一吐,一道紅光電射張陽。

  張陽伸手一抓,紅光就落在他的掌中,如果死魚般一動不動,卻是一柄飛劍。

  閔小棠見此,面色驚恐頭也不回的往外面逃竄。

  張陽再一抓,乾坤一炁大擒拿使出,一朵丈余長的巨型透明手掌抓著閔小棠回到廳中。

  閔小棠知道必死無疑,人在半空中取出腰間兩顆陰雷便要扔向眾族人。

  張陽見他動作,直接一捏手,頓時閔小棠爆成一朵血花,紅的綠的流了一地。

  張陽不好意思一笑道:“不好意思,還不太習慣,沒收住手。”

  幾名女眷兩眼一翻就暈了過去。

  張陽又幾步來到王珊珊面前,復又說道:“你也上路吧。”

  那王珊珊見識了厲害,已經嚇得連反抗之心都無,閉眼等死。

  “等等!”

  卻是二伯喊道。

  “好侄兒,二伯平日里待你也不薄,看著我的老臉上,你就放她一馬吧.....”

  張陽停下手,為難的看著王珊珊。

  這女人也是伶俐,見到便宜丈夫為他求情,忙跪下連連磕頭求饒,又說那孩子確是二伯的種,如今還這么小,就要沒有了娘,說的是淚聲俱下,旁人聽之斷腸。

  那二伯聽到此話更是不忍,也是連連求饒。

  眾族人見此,有女眷也開口勸道,漸漸眾叔伯都幫著說話。

  張陽咳嗽一聲道:“眾叔伯嬸娘,此二人蛇蝎心腸,本欲害我全族,如果不是侄兒有幸得道,什么后果你們清楚。”

  這話一出,二伯最先停嘴,眾人也是面面相覷。

  最后大伯嘆氣道:“唉,家門不幸,但她畢竟誕下一子,且往后有云從你鎮壓,量她也做不出甚么妖,就放他一馬吧。”

  眾人大部分也是附和著。

  張陽見此,也就作罷,伸手一掌擊在王珊珊的丹田處,而后說道:“放你也行,廢你修為,今后好生服侍我二伯,不得再做惡事,可聽清了?”

  王珊珊一口鮮血噴出,癱倒在地,哆哆嗦嗦的連道不敢。

  二伯見此,也是松了一口氣,對著眾人一抱拳,抬袖掩面而去。

  大伯忙讓兩丫鬟扶著王珊珊跟去。

  事畢,眾人又是議論一陣,連說張陽出息了,免除了全族一場大禍,張陽客套應付幾句,也帶著玉珍回房,留下眾人繼續討論。

  當晚二人溫存一番之后,張陽又交代妻子好生修煉紫府秘笈。

  第二日一早,就往慈云寺趕去。

  行到一山谷之中,突聞有人在喊自己,凝神一聽,卻是玉珍的聲音,頓時大驚,忙向著聲音來處飄去。

  又突然停住,想起了書中記載的一物。

  “真險真險!我稍疏虞一步,差點誤了性命。”

  原來那是妖怪的叫聲,哪里是玉珍喊他。

  日里他就見那谷中妖氣彌漫,與尋常妖氣不同,便疑心可有特別兇毒怪物潛伏。

  想起蜀山中的一些見聞,在深山大澤之中行走,如聞異聲呼喚名字,千萬不可答應,否則氣機相感,必被它尋聲追上,遭了毒手。

  地闕金章中又有許多鑒別妖物之法,因此知道厲害不過。

  像谷里那般狠毒的東西,他也只知道來歷,沒有見過。

  這東西乃千百年老蝎與一種形體極大的火蜘蛛交合而生,名文蛛,卵子共有四百九十一顆。

  一落地,便鉆入土中。

  每聞一次雷聲,便入土一寸。

  約經三百六十五年,蟄伏之地還要窮幽極暗,天地淫毒濕熱之氣所聚,才能成形,身長一寸二分。

  先在地底互殘同類,每逢吃一個同類,也長一寸。

  并不限定身上何處,吃腳長腳,吃頭長頭。

  直到吃剩最后一個,氣候已成。

  再聽一回雷聲,往上升起一尺,直到出世為止,那時已能大能小。

  這東西雖是蛛蝎合種,形狀卻大同小異。

  體如蟾蜍,腹下滿生短足,并無尾巴。

  前后各有兩條長鉗,每條長鉗上,各排列著許多尺許長的倒鉤刺,上面發出綠光。

  尖嘴尖頭,眼射紅光,口中能噴火和五色彩霧。

  成了氣候以后,口中所噴彩霧,逐漸凝結,到處亂吐,散在地面,無論什么人物鳥獸,沾上便死。

  它只要將霧網一收,便吸進肚內。

  尤其是沒有尾竅,有進無出,吃一回人,便長大一些。

  腹內藏有一粒火靈珠,更是厲害。

  日久年深,等被它煉成以后,仙佛都難制服。

  還會因聲呼人。

  起初離它五六里之內,聽見它的叫聲,無論誰人聽了,都好似自己親人在喊自己名字,只一答應,便氣感交應,中毒不救,由它尋來,自在吞吃。

  以后它的叫聲越叫越遠,直到它煉形飛去為止,所到之處,人物都死絕了。

  因它形體平伸開來宛似篆寫文字,所以名叫文蛛。

  秉天地窮惡極戾之氣而生,任什么怪物,也沒它狠毒。

  張陽運炁于雙目,見暗霧中有兩條長臂帶著一串綠星,隱約閃動,便疑心是這怪物。

  及至聽見叫聲,又稍看清了上半截形象,與地闕金章所載一般無二,更知是它。

  雖然它全體尚未出土,不致追來吃自己,一則初見這種怪物,不敢拿準,二則氣機相感,中的毒也非同小可。

  那文蛛見張陽沒有上當,就呲溜轉回土中,既然遇到,張陽就覺無放過這等寶貝的可能,復又想起對策。

  下午過去,谷中赤氛又起。

  這等妖物,如有人將它除去,不下立十萬外功,還得妖物的腹內一顆乾天火靈珠,助將來成道之用。

  有看看這山勢崎嶇危險,二三十里方圓,連樵徑都沒有,常人決難到此。

  當下先飛身上空,相好地勢。

  然后下來,在二三十里周圍要口山石上面,口誦真言,畫了許多靈符。

  若有人到此,自會被許多法術妙用化成的怪獸大蟒嚇退。

  布置完竣,仔細看了看地闕金章中對付這妖的手段,后便在天蠶嶺上找了個土穴,這土穴之中有塊巨大青石,他也不在意,盤膝之上思考對策。

  那文蛛腹內那粒乾天火靈珠,如能得到,加以修煉,與身相合,將來成道時,也可抵千年功行,真是曠世難逢的機遇。

  不過那妖物護這粒火靈珠甚于性命,先斬了它,珠便自行飛去。

  先得珠時,斬妖又恐生變化。

  此事關系重大,非同小可。

  那妖物未出土以前,必將珠吐出離它頭頂三丈以內,照著妖物出來,同時往上升起。

  妖物全身脫殼出土,便即與珠合為一體,成形飛去。

  不到正午,不可下手。

  可是妖物出土,也只一剎那工夫,稍縱即逝。

  等到妖物身與珠合,就非他的能力所能勝任。

  所以下手的時節,須要一人在前,去搶那珠。

  珠到手后,妖物必不甘休,定然放出滿腹毒氣追來。

  那珠本是它的內丹,相生相應,無論你怎樣隱形潛跡,也能跟蹤而至。

  縱用法力將它斬掉,但是業已中了它的毒氣,難于解救。

  這時全仗在后之人,從后面用飛劍斬它,才能完全成功。

  那乾天火靈珠乃天材地寶,正邪各派俱都重視,非有積世福德根基,不配享受。

  這卻是犯難,自己到哪里再去找一個人除妖,而且這等天地異寶,誰見了都要心動,只得先獨自探尋那文蛛藏身之地。

  一番探查到了下午,除谷內妖氣較前更濃外。

  因下午毒氣太重,全山俱都查遍,只谷內妖穴沒有輕易深入,便在離谷不遠的高坡上了望。

  第二日又趁著正日照中天,陽光最盛之際,飛身入谷,查看妖穴。

  到了谷中一看,那谷竟是個死的,恰如瓶口一般。

  谷底四面危崖掩護,終古不見陽光。

  地氣本就卑濕,再加崖上野生桃杏之屬,成年墜落谷中,爛成一片沮洳,臭氣潮蒸,中人欲嘔。

  靠近妖穴處,有一個丈許方圓的地穴,背倚危崖,拔地千丈,慧眼觀去,深不見底,骨嘟嘟直冒黑氣。

  時見五色煙霧,耳中聞得呼嚕呼嚕之聲,響成一片。

  張陽內服紫云宮帶出的解毒靈丹,還是凌空下視,已覺氣味奇腥,頭目昏眩,估量這般奇毒險惡之區,除了妖物,異派中縱有能人,也決難潛伏。

  不愿再作流連,便往回飛走。

  出谷之際,一眼瞥見谷口內有一塊凸出的巖石,上面安排著八堆石塊,成一個八卦形勢,門戶分得非常奇特。

  石旁野生著許多叢草矮樹。

  猜是前人鎮壓之物。

  因為看了谷里形勢,甚合下手心意,沒有十分在意,匆匆飛回。

  連著幾日探查,才算有了些信息。

  那妖物天生異稟,全身只要一見風,便變成了鋼鱗鐵骨。

  只當胸前有一白團,是它心竅,連那初出上時兩只后爪,比較柔嫩。

  別處縱用飛劍斬斷,也不能將它除去。

  且這東西最靈,一受傷,自知不敵,便要化風逃走,無法跟尋。

  最后他算計妖物從地穴中一出土,必往谷口方面沖出,到時自己站谷底危崖頂上,居高臨下,等珠子現身,就搶珠到手,至于妖物,就不管了。

  思考停妥,不覺到了下午。

  這次不比往日,夕陽銜山,異聲便起,谷內外宛似百十畝晴云籠罩,邪彩氖氫。

  張陽看了,暗自心驚。

  待了一會,異聲漸厲,仿佛是喚他名字。

  張陽雖是預知厲害,屏息凝神,不去理它,可漸漸也是聞聲心顫,煩躁不寧。

  子夜過去,一粒鮮紅如火的明星,倏地從彩霧濃煙中疾如星飛,往上升起,紅光閃耀,照得妖穴左近的毒氛妖霧,如蒸云蔚霞,層絹籠彩,五色變幻,絢麗無儔。

  耳邊又聽軋軋兩聲,接著飛起兩串綠星,都有碗大,每串約有二十多個,綠閃精瑩,光波欲活,隨著先前紅星,互相輝映,在五色煙霧中,上下飛翔。

  舞到極處,恰似兩條綠色蛟龍,同戲火珠。

  忽而上出重霄,映得滿山都是紅綠彩影,忽而下落氛圍,變成無數星燈。

  氤氳明滅,若隱若現。

  張陽看到奇處,不由目定神移,幾番欲出聲呼怪,俱被硬生生止住。

  等到天將見曙,紅綠火星漸漸由高而低,由疾而緩,倏地沖霄三次,瞥然下落,沒入妖穴,不見蹤影。

  陽光升起,妖云猶未散去,仍如五色輕紗霧毅,籠罩崖穴。

  張陽昨早所見妖穴附近的黃煙,始終沒有出現,未免又疏忽過去。

  算計過了今晚,明日正午端陽,便該是妖物出土之期。張陽恐驚動妖物,先來到遠處,持劍凝神。

  不知怎的,總覺人不對勁,氣機不能自如,吃力勉強。

  又取了一粒丹藥服下,又運用了兩個時辰內功,才回至天蠶嶺土穴。

  此番不往妖穴查看,只在附近周圍巡視,以防萬一有異派妖人潛伏。

  這連日查看結果,只到處都是些零亂鳥毛,鳥身卻不見一個,野獸自然早已絕跡。

  知道這些飛禽俱為妖物吞食,吃剩羽毛,隨風飛散。

  且喜別的尚無異兆,當下回到那巨石處。

  他只一坐在這石頭上,心里便涼爽起來。

  起初還認為是偶然,今早聽了那妖物怪聲,又練了一回劍,老是心煩發熱,神志不寧。

  適才又坐在這石頭上,一會便寧貼了許多。

  莫不這石頭還有些異處?

  仔細端詳這土穴和那塊大石形勢,看出那土穴附在崖腳,泥石夾雜,并無別的異處。

  五月天氣,穴內自較外面涼爽,原不足奇。

  那塊大石雖然是一塊方形青石,卻是通體整齊,有六尺見方,四面端正,出土約有三尺,下截埋在地里。

  穴口大小,旁人縱有天生神力,決難運進。

  石身又是那般四周平滑光潔,穴內清涼,撫石卻有溫意。

  這本是狐獾之類扒掘的巢穴,何以洞里面卻藏著這一塊方石?

  越看越覺希奇,左右暫時無事,想查個水落石出。

  略一尋思,先不動石,將石旁亂石泥沙用劍撥開。

  不一會工夫,便將那石扒見了底。

  細一端詳,竟是上下四方,高下如一,毫厘不差。

  憑他神力,毫不費事將石抬開,往下一看,粗如人臂的黃精,似無數黑蟒般,糾纏盤結做一堆,也不知有多少。

  張陽折了一截來嘗,入口甘芳,道行猛增一年。

  猛然心中一動,大喜道:“此等寶物如讓玉珍服用,定能助我斬那文蛛。”

  而且這石形如此奇異,起初以為有別的寶物藏在下面,今見這好而又多的黃精附生石底,先前又有清心感覺,定是石中寶物靈氣感應。

  再說石中如無寶物,外形決不會如此整齊,如人工磨就一般。

  說不定還能幫助明日除妖之事,也未可知。

  這石頭摸上去倒也溫熱,可不知里面是否也藏有溫玉之類的寶物?

  既經發現,又有這半日余閑,其勢不能放過,憑自己道行御使劍炁,不難削石如泥,但是不知此石來歷,要在無心中損毀了,豈不可惜?

  石形四方,寶物必定蘊藏石中。

  當下手指處,一道金光繞石旋轉,四周如同霰迸雪飛,霜花四灑。

  頃刻之間,剝繭碾玉一般,早去了三分之一。

  先時毫無異狀,只石質越往后越覺細膩,金光閃閃,玉雪紛飛。

  不多一會,六尺見方一塊大青石,變成尺多方圓,六尺高的一根石柱,仍是一無所獲。

  張陽一面動手,正在后悔自己不該貪心,將天然生就一塊光滑成形的大石,削得一無所用。

  眼看越削越小,已只剩八九寸粗細,忽見金光影里,似有銀霞。

  連忙住手,近前一看,這石上下皆形如常玉,只中心處有銀色從石里透出,隱約可辨,估量大小,也不過六七寸之間。

  知道所料不虛,寶物行即發現。

  金光過處,先將上半截青石切去,移開一邊,再將下半截同樣削斷。

  張陽剛將石心捧起,準備拿過一旁細看,只見哧地一股清泉,細如人指,從下半截石根心處直噴起來。

  濺了一臉。

  猛覺口里沾了一點,覺著甘芳涼滑,沁人心脾,知是靈泉。

  自己正在煩渴之際,恐怕灑落可惜,張開一張大口,堵著泉眼便接,骨嘟嘟連飲兩口。

  立刻覺著身心輕爽,頭腦空靈,煩渴一法,如釋重負。

  直道喝干,才停下嘴,哈哈大笑。

  剛才飲的分明是靈石仙乳,萬載空青。

  本想除妖,卻有此等仙緣奇遇。

  可見一飲一啄,莫非前定,仙緣際合,各有來因。

  “飲了這空青仙乳之后,不但可抵多年功行,目力還大異尋常,雖未必視徹九幽,卻比一般慧眼神通強的多了。”

  復又取過上半截斷石,仍用劍光細削,直到連下半截石根都削完,哪有涓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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