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鐵路就能串起各省,新的車同軌模式,讓布政使們有了改天換地著新章的雄心壯志。
那么,接下來就該是書同文了。
科舉的改革,勢在必行。這也是一次不同意義的書同文。
李修做了第一次的發言,并沒有急著一次定下來標準,先要解決的是還要不要科舉的事。
要想徹底進行科考改革,就要改了科考的模式,才能讓李修精心挑選的“百家”出頭。
“此時此刻,坐在這屋里商討國家前途的,都是各科的進士出身!我這個探花郎,先尊各位一聲前輩。有句話,我不得不說,科考是有必要的!”
李守中、林如海的心里松口氣,就怕這臭小子一沖動,全盤否決科考意義,那真是得罪天下官員的大事情。
隨著這句話,百官們都喊出了贊成。
不是李修要開什么倒車,搞什么平衡。學過《矛盾論》的他,當然明白三大規律,即:對立統一規律、質量互變規律、否定之否定規律。
就拿八股來說,作為文章或者是考校對四書五經的熟識和掌握來說,它本身的出現沒什么錯。
可你要拿這玩意去考著做官,那就絕對不行!
“科考的本意是什么?是為國家選材。國家選材的標準又是什么?還是四書五經嗎?淺了!格局小了!不夠用了!”
李修砰砰的拍著桌子說道:“都是科考出來的,誰也別昧著良心說話。狗屁的八股有用嗎?!本督的鐵路、火車、火輪,紡織機、蒸汽機、發電機,火槍、火炮、電報、電話等等等等改變一個時代的事物,哪個是它八股里講過的?”
大廳里安靜下來,都等著李修繼續發飆。
“科考可以存在,作為國家選材的通道,不能給天下人堵住這條路。可要考哪一科,咱們要靜下心來好好研究一下。另外,考生的取材制度,也要改一改!我們明明有更好的制度,為什么不用呢?”
“江流”林如海舉舉手:“天下士子甚多,你要是改不好,要誤了多少人的前程。慎重,慎重!”
岳父有時候更盼著女婿好。
“對啊,我們江南三省的士子最多。十年寒窗學的都是明經八股。您猛地一下子不考了,他們可就被廢掉了呀。督帥三思。”江浙布政使說道。
“督帥三思。”嘩啦啦一屋子人跟著喊起來。
李修環視一圈,不喊的就兩個人,一個是自己親爹李守中,一個是陸鳴。
李守中不反對兒子,是因為手里拿著一份兒媳婦托人送過來的金陵女子大學簡章。那上面被黛玉加了一句話:若天下男子,不入大學者,不得出仕,天下將有多少英才輩出。
心里這個美呀,我說兒子怎么讓我改國子監為京都國立大學呢,原來其意在此啊。
陸鳴呢,是唯二的早就知道李修要改取士辦法的人。那還是在修通州碼頭的時候,李修就提出了技術性官僚和通用性官僚的差別。
李修嘿嘿一笑:“這樣不合適是不是?”
“正是如此。”
陸鳴輕聲咳嗽一聲,提醒李修別玩的太過火,第一次和百官交手,總要留點情面。一棍子打死,后面的反彈更大。
李修沖他點頭示意,表示明白了意思,論朝堂爭斗,陸鳴是他的引路人。
“那就改一改好不好?”李修一副從善如流的樣子說道:“我在前面說了,學的太淺,學的不夠。不夠做新朝代官員的標準。那可怎么辦?今年秋闈要開了吧?各省有準確的人數了嗎?”
各省布政紛紛報上來個數,李修命人統計好了后,看了一眼總數,還是江南三省最多,三千八百人。其次是直隸和京城的考生,小兩千人。
西域還有一百多呢,原先藏在蘭州,現在也不知道給安排去了哪。
總數約有小兩萬的考生,要在今年秋天為了進京會考的名額,展開拼殺。
按著原先的錄取率,最有能進京的,不過四五百人。
李修打算開個“恩科”,這兩萬人不論年齡和學識,他打包全要了。
“才兩萬?”
百官聽了這話,好懸沒罵娘。兩萬不少了!這可是兩萬讀書人啊。
李修撇下嘴,千萬考生聽說過沒?瞧你們那副沒見過市面的樣子。
“太少!不夠!”
真不夠,這個數字背后,隱藏著一個事實,文盲有的是。這個事實的背后,是知識的壟斷。順著這個邏輯推到底,就是官員階層的壟斷。
反向來看呢,知識的壟斷,又會造成教育資源的壟斷。你敢相信課外班有一天會上市?他們一旦上市成功后,是何等局面?公立學校無師源,百年大計毀于金錢。
李修趁著百官被他的不夠言論眩暈的時候,拋出了自己精心準備的“韁繩”:“這兩萬人我全要了!但,不是讓他們有了進京參加什么會考的資格。而是,他們有了上學的資格。”
就著鐵路的堪輿圖,李修拿過秦峰手里的小棍開始指點江山:“他們學了十年就夠了么?不夠!他們只學會了一種知識,遠遠不夠擔任華夏新朝官員的標準。”
臺下已經炸了鍋,百官們可是議論紛紛。督帥為了打死儒家,可謂是用心良苦。兩萬生員要回爐重造,真不知道傳出去會引起多少的軒然大波。
李修對軒然是誰毫不關心,用小棍在地圖上開始畫圈:“西北和北方除直隸和京城的生員,都去金城。那里是我把原西域大學整體搬遷了過來,大學名為金城交通大學!”
說出這個名字時,李修熱淚盈眶!母校,我能做的就這么多了,百年名校路,從李修起始。照片都不夠我的資格了,要半身的塑像立在校園門口。
平復了一下心情,又在中原畫了一個圈:“直隸、江南、中南的生員,集體進京。原京城國子監改為京都國立大學。
西南、華南和海外的生員,去金陵。金陵師范大學等著他們的到來。”
沒什么選擇的余地,必須拔苗助長。北九省和西北的學子們,受教育資源的限制,本來就稍微弱一些。何不讓他們直接學起算學理科,走一條技術的路線。他們的生存條件又比較艱苦,不怕吃這些苦。
西南、華南則要去學如何為人師,目前來看,數那里識字的人少。掃盲才是他們這些生員要為家鄉做的貢獻。
至于生員質量最高,數量也最多的京師直隸和江南三省,百家爭鳴給他們玩最合適。李修對年輕人是未來這句話,理解的最為深刻。他們是可以被重新鑄造三觀的,面向未來的人群。
“學制四年。畢業后,方可參加錄取官員的考試。”
三院十八部和三十二省官員,沉默片刻后,猛地爆發出巨大的聲浪。
無一例外的都在反對,反對理由不盡相同。
為什么反對?
李修站在臺上心里冷笑,科舉制度最后形成的是什么?
官僚集團的門生制度,被自己用大學給打破了。這才是他們最受不了的地方。
什么為國取材,你成不成才與我何干?我要的是你認我為座師!
以后不管到哪,你都是我的學生,哪怕我一天沒教過你,但你也是從我手下考過試才有的功名。就憑這個關系還不夠嗎?
天地君親師的時代,誰敢違逆老師?
正所謂生員之在天下,近或數百千里,遠或萬里,語言不同,姓名不通,而一登科第,則有所謂主考官者,謂之座師。機巧成俗,府史之屬善陰陽,上官百相欺騙也,即座師為公慮之。
簡單點解釋,官官相護的孵化器。
就屋里這些人來說,誰還沒幾個學生,正是這些學生和他們的相互作用,他們才能如魚得水的在官場當中生存。
要是連這個都不懂,怕是辜負了九年的義務教育。
大學就能免俗嗎?不能。
但能遏止住新朝新政新官場不走向這種陋習。
“此言大謬!兩萬多生員,聚集三處,何來的錢糧供給?四年啊,寒門子弟如何生存?”
“入學免費,一應起居消耗由國庫劃撥,禮部制定標準實施之。”李修朗聲回答。
“哪來的這么多教師?”
“翰林院并入了教化部,再算上原有國子監的先生們,還有我特意找來的醫學大家、算學大家等等人,足夠了。”
“山高路遠,怕是不好成行吧。一家子人就指著那一個生員吃飯,可怎么辦?”
李修拄著棍子不屑的說道:“要有這種情況,就是你們的責任!土地改革后,是人均有地的,他家怎么會沒地?要說勞動力走了,沒人種地。那農會是干什么吃的?村村都有農會,還會沒人幫著種地?”
我去...百官心里一驚,合著農會還有這個作用,層層相扣的套路,李江流這個后生小子,是怎么想出來的。
“四年苦熬,難免有子欲養而親不待的人間慘劇。非善政也。”
“就是就是,要是再有個妻離子散或是回鄉喜得兒女,這不就亂了倫理嗎。”
“不錯不錯,四年不養家,家中事物全靠農會操持,恐怕不是長久之計。”
李修被他們給氣笑了,以前科考的舉子們,不也是一步一步走到京城去,路上被倩女幽魂的也不少,一走就是十年的也大有人在。那時候你們說的是什么,苦其心志對不對?怎么到了我這,就不提這句了呢。
陸鳴想幫李修說幾句,卻被李修給攔住了,初次見面,我是面子也給了,實惠也給了。現在輪到你們給我面子的時候,你們卻翻臉了?
豈容爾等放肆!
李修啪的一拍桌子,先壓住了全場的喧嘩,居高臨下的環視一周后,一呲白牙笑著說道:“既然你們都不同意,那就不經過你們的手了。通告天下,因爾等的不同意見,故此今年的秋闈取消。
各地的生員由禮部派人去接手,一個一個的給我直接送到大學去考試。不來的,直接取消功名。湊不夠數的,就從秀才童生里招人。實在不行,別忘了我還有兩所女校。等她們畢業了,我還怕沒人用嗎?
我本來還想等幾年再說,可是現在看來。既然男人不中用的話,就別怪女人說你們不行。男尊女卑讓它作古去吧!自今日起,天下的女子可入學、可做工、可為官!我李修說的,孔子來了我也這么說!”
曲阜,惜春拿著一張報紙,雙手直打哆嗦,顫著聲音讀著京城最新的報紙:“督帥為天下紅顏大怒,直斥百官不公,天理不公。開京師、金陵兩所女校,欲尋英雌入學。待學有所成之時,與須眉男兒同朝為官,開華夏新紀元。”
妙玉“啪”的一聲,失碎了一個成窯的杯子,站起身就要走。
寶釵忙問:“要去何處?”
“回京,給他生孩子去!”
寶釵啊了一聲,呆住了。眼瞅著妙玉就要出了屋,迎春把她攔住。
“且慢。生孩子事小,為他辦件大事,給天下女子正名才是你我該做的。”
妙玉站住了身子,想了一下,轉身對著寶琴說道:“抱琴給我用,我帶她去扶桑。用我前朝皇女的身份,壓他們天皇低頭,挑起新的幕府大名之爭,亂了他們天下。”
寶釵也站起了身子:“你我同去,你在明,我在暗,用商貿之策慢慢勒死他們。”
迎春點頭贊許:“正是要你們如此的。此間事了,我們先回京一趟。他必定是要做好了完全的準備,才許你們走的。否則,你們萬一又要掛在房梁上,我可沒有林妹妹的本事,推開門就能救人。”
寶釵臉色大窘,撲過去要撕迎春的嘴:“好的不學,偏學林大婦的嘴。看我不撕了它的。”
妙玉不理她們鬧成一團,去和惜春說話:“天下懷念前朝的遺老遺少還不少,你寫篇文,就說孔家對我無禮,問問他們該不該殺了這家人。”
惜春給她做個鬼臉:“我差一點就信了你,哪想到你真是故意的讓他看見你,才引起了他的色心。偏你還先下手為強,一點虧都沒吃。”
妙玉有自己的說法:“色即是空,他若沒有色心,自不會招惹因果。我只是替那些受害的女兒家,了解因果罷了。不用謝我。”
惜春湊到她身邊使勁的聞:“奇怪,哪里來得他說話的味道?”
妙玉一瞪眼,他都好久沒和我好好說說話了,我怎么會學著他說話呢。
“那你說寫不寫?”
惜春連忙說寫,幾篇紀實報道發出后,連同李修所說過的女子可為官的話,在華夏大地引起陣陣漣漪。
黛玉輕撫愛郎的面頰,柔聲的問他:“怎么想起來給女人去了卑賤的?”
李修只是苦笑,紅樓是本女兒書,總不能嘴里說著改了你們的命,結果還是把你們大包圓就算救命吧。
要救就徹底些,徹底除了女兒悲的根苗。
明天,還要和那群“封建殘余”作戰呢,不把你們說服,我李修就...將革命進行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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