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末小心將信件收好。
他問向青鈡。
青鈡扯了扯自己的臉皮,戴著的人皮面具有些緊繃,其中夾層油脂干涸后,便會收縮,讓人感到不舒服。
他將嘴角扯出一個夸張的弧度,又將其按好,搖搖頭:
林末微微點頭,若真只是山中隱居,想要自給自足,那無疑是極為艱難,畢竟窮文富武不是鬧著玩的,越是高境武夫,越需要資源。
如若真多找幾處天然靈田,順勢以靈源再造幾片靈田,無疑要好得多。
事實上,原本的靈臺宗,也是這般發展而來的。
當然,這也是如今兩界相交,陽潮再起的緣故,若放在之前,于山中,既無靈藥,又無山獸,別說宗門發展,就連生存怕都是問題。
現在這樣也好,自林末到益州來,他便覺察到,這益州雖然武風盛行,高手也眾多,
但一切卻給他一種風雨欲來,暗流涌動,好似立即便有大事將發生的模樣。
這也是他迫切想要提升實力的原因。
這樣的狀況下,木心等人隱藏于太阿山脈也好,雖說發展勢頭弱些,但勝在安全。
隨后林末又簡單問詢了一番青鈡具體的事宜。
良久,他又交給其了一些收集好的資源后,這才讓其離去。
林末負手看著遠處由白霧繚繞,如鏡子般的月牙湖。
其中天賦珠圓滿有些難,據他如今的估計,最起碼還要十余次瑕點,不過真君四劫倒是好成就。
林末估算了下此時的進度。
即使只是按部就班神煅法紋,也只需半年時間便能完成。屆時三十六道法紋共鳴,法身度四劫,實力必然暴漲。
到了這個境界,其實能否突破,多久突破,心中都有了數。
這便是古話所言,冥冥中自有安排。
他輕聲嘆息。
如今這第十五重地獄,生面孔越發之多,而上次逼不得已出手后的影響,也在逐漸發酵。
別看現在依舊風平浪靜,實際卻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前奏。
只是他在等待瑕點出現,等待突破最后的真君四劫,不知那些人在等待什么。
難不成在等待某位高手?
林末仔細思考片刻,沒想到什么頭緒,便沒再多想。
多想無益,唯一可預見的便是必有一番大戰,到時還是得靠實力說話。
轉過身,他重新走向月牙湖,準備繼續推演功法,神煅法紋。
只是就在這時,叮叮鈴聲響起。
林末停下腳步,往一旁望去。
十數息后,一道黑影如一大雁般,快速朝這邊奔來。
越是靠近,鈴聲越加清晰。
來人是王福。
王福略微平穩呼吸,抱拳行禮,腦門上的鎖鏈反射著一抹冷光。
林末輕聲問道。
王福與吳子洋專門負責瑕點一事,除了 此事外,一般不會打擾他。
其實認真說來,竹黃負責此事更好,不過期到底是千羽界之人,如今關鍵時刻,以防萬一,除有要事外,兩人便沒再聯系。
王福有些忐忑地說道。
林末原本有些欣喜的心情淡去,臉上出現一抹沉色。
王福接著回答。
其實他感覺,他能逃出來,都是對方故意為之地緣故。
目的為何,不言而喻。
林末面色飛速恢復平靜。
他算是知道他們在等待什么了。
不愧是大勢力,沒有一個傻子,猜出他要的是瑕點,直接以此為謀劃,逼他必須入局。
這是…陽謀…
他看了眼陰綿林方向,收回視線。
他不信對方就連瑕點都算到了,卻不駐守死原殿這邊。
王福一愣,張了張嘴,欲言又止,最后擠出一抹難看的笑容:
林末笑了笑。
王福重重點頭,抱拳再次行禮,隨后立即轉身,朝外奔去。
林末看著對方身形慢慢變為黑點,最后消失,這才收回目光,將垂在面前的發絲,拂至耳后,
隨后回頭看了眼身后的月牙湖。
他原本想要繼續潛修,只是沒想到…
如此也好,兩件心事,正好一起解決。
而此次事罷,他也能真正得到一段時間的平靜了。
死草原外。
一望無際的無垠草原,淡紅色的天空,太陽高掛,陽光落在灰色的草針之上,染上一抹略帶猩紅的輝光。
視線盡頭,依稀可見連綿的小丘。
殺生摸了摸滿是橫肉的臉,抬起頭,沖遠處望去,眸子中有著淡淡的血光閃爍。
抬頭之時,脖頸處懸掛的白骨念珠嘩啦作響。
他隨口粗聲道。
一旁一藍色宮裝少婦,輕聲道,俏臉滿是復雜,欲言又止。
其為寒鏡玉門長老,名為曲云,外號玉嬌飛龍,來此其實是為了鳳凰林之事,不過來到這,確實不知為何,有些不安。
說話者為一身著白衫的男子。
男子極高,足足有兩米四五,面如冠玉,五官俊朗,年齡大概三四十歲,但樣貌極佳,依稀可見年輕時代驚艷容貌。
其白衫背后,有著兩個方方正正的‘浩然,兩字。
男子正是浩然宗寅虎真人,他之所以來,目的很簡單,那就 是報仇。
之前為林末打死的虎頭帽男子林云虎,便是其親子。
雖然只是一個與青樓花魁意外生出的庶子,但天賦極為優越,頗受他重視,如今為人打殺,此仇自然不得不報。
當然,真正讓他下定決心出山的原因,還是因為有殺生僧出手。
殺生摸了摸自己的滿是橫肉的臉,歪了歪脖子,
頓時便有鞭炮般的咔咔聲響起。
他輕聲細語道。
為此,他親自帶了蘊含小萬佛寺祖師義凈,精氣神的親筆佛經,以其足以快速封禁一方瑕點。
最開始他原本沒想這么麻煩,想的是直接上門,兩拳砸死了事。
可惜林末不久前鬧出的動靜極大,不僅展現出了不弱的實力,還殺出了一些兇名。
光腳不怕穿鞋的,像這等層次,又肆無忌憚的高手,自然不能簡單打殺,這才有了此次充足完備的圍殺計劃。
以最快,最穩妥的手段,將其打殺。
甚至于就連瑕點一事都考慮了進去。
就是為了避免其修有某種倚靠瑕點才能突破的神功,以臨陣突破,逆風翻牌。
當然,好處也不止有這一個,如此還能誣陷其勾連千羽界,以瑕點搞事。
這樣一來,林末叛逃,靈臺宗聲望直墜,自然也再無資格為赤縣三大佛脈。
對小萬佛寺,好處更多!
饒是殺生,了解這一系列謀劃后,也不由有些頭皮發麻,心底發寒。
暗呼太絕。
他回過神,看了眼身旁的幾人。
這些都是益州大勢力之人,實力最差的都是真君中真正高手,甚至有兩個四劫大真君。
正是玉嬌飛龍曲云,與插翅寅虎李冕。
實力強悍不說,更代表了一種態度,一種即使爛陀寺,也不能忽視的態度。
為的便是杜絕意外發生。
可惜的是,原本他還想拉那蜀侯一同行動,如此一來,更是名正言順,畢竟聽聞那向家的小公主,在那林末手中,也受了不少欺侮。
只是沒想到他上門拜訪時,那個小丫頭好像被嚇破了膽,說什么也不愿讓其父出人,最終只得作罷。
當然,那一趟也不是沒有好處,此番向家沒出手派人,便代表承他殺生一個人情。
人情是需要還的!
聽聞蜀侯向家家傳有一上古異獸,不僅力大無窮,實力非凡,更能日行萬里,名為食鐵狂獸,
有機會或許能借這一人情,要上一只,作自己的護道異獸!
想到這,殺生和尚心情也好了些。
殺生甕聲甕氣道。
他將脖子上的白骨念珠一甩。
浩然宗李冕見此同輕輕吹了一口哨,天空中出現一道黑影,隨后又快速消失,隱于云霧之中。
他淡淡笑道。
玉嬌飛龍曲云輕聲擔憂道。
殺生摸了摸腦袋,想了想說道。
他說著說著,笑起來,露出森白的牙齒。
話音落下,頓時大踏步向前,一步跨出,便是千余步距離。
其余人對視一眼,沒再說話,直接疾馳,迅速跟上。
山林中,一個身著白色勁裝,胸膛起伏,梳著丸子發髻的少女,天真爛漫地問道。
女子看著年齡不大,長相也清純,但實力卻不弱,一身氣血強悍,居然有宗師層次。
她的身前,則是一黃衣女子。
女子鵝蛋臉,梳著發髻,背上背有兩把圓月彎刀,眼神堅毅,氣質矯練。
黃衣女子摩挲著背后的彎刀,回頭看了眼身后,搖頭冷聲道。
白衣少女不解道。
黃衣女子一愣,看著天真的師妹,按了按其腦袋,有些無奈地說道。
白衣少女聞言眼睛一亮,一下將頭頂的手移開。
只是說著說著又感覺有些不對勁。
她問道。
黃衣少女啞然失笑,摸了摸自己的臉龐,悵然道:
白衣女孩吃驚地張大小嘴,
黃衣女子笑容凝滯。
她天賦算好,實力也不錯,大宗師神變三次,在外界也是個高手大佬,可要說評判那等真正的江湖頂尖人物,還是不夠資格。
她強自鎮定,笑著說道。
而就在這時,兩人走出密林,居然看到密林前,居然站了兩人。
兩個人都是和尚打扮,一人剃了光頭,一人沒有。
前者是一身破爛袈裟的老和尚,
后者則身材高大,體型極為壯碩,虎背熊腰,身披一黑色袈裟,脖掛一紫色念珠,雙眼深邃,如深潭。
讓人一眼望去,便印象深刻,心覺不簡單,讓人聯想到強悍,高手,兇人這樣的詞匯。
黃衣女子下意識摟著身旁的師妹后退,看著那高大僧人,皺起眉頭。
破舊袈裟和尚,面色復雜,聲音低沉道。
黃衣女子目露沉思,不對,清涼?
她頓時發覺另一人的長相,越加眼熟。
下一刻,仿若想到了什么,雙眼睜大,心頭一股涼氣頓時涌出,直沖腦門,緊緊捂住身旁之人的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