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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七章 靈隱

  密林中影影綽綽。

  快速游動的花紋蟒后,不知何時出現一灰衣僧人。

  其臉上有不少皺紋,但皮膚卻晶瑩如玉,猶如少女一般,額頭前,居然生有半只赤色玉角。

  手掌上纏有一暗紫色的念珠。

  除此之外,身上別無長物,給人一種極為脫俗的氣質。

  黑臉僧人見到灰衣僧人后,面露恭敬之色,再次躬身行禮。

  「一日為師,終生為師,義凈師尊立寺以后,萬佛寺內同樣設般若堂,且寺內住持,皆由往屆般若寺首坐擔任。」

  清燈上前兩步,低頭看了眼黑臉僧人。

  「果然與義凈一般油嘴滑舌,不過武道功夫確實差得遠,這么多年居然還是這個模樣。」

  「弟子怎能與義凈師尊相比,只盼能多與祖師親近,能多得些點悟。」黑德面露苦笑,眼中盡是尊敬之色,

  「這趟黑德尋祖師,其實卻也是有事相求,為我那不爭氣的師弟殺生而來,如今萬骨林出現變故,殺生負責此事,

  偏偏那人十分邪性,毫無出家人的風范,動輒殺人滅口,實力也高低不定,我那師弟本身心性單純,實力雖夠,但卻怕為其算計,故希望師祖行爛陀寺監察之職時,前往看護一二。」

  「殺人滅口…心性單純…」清燈有些無語,要說動輒殺人,誰能比得上殺生。

  要知道對方法號原本不是這個,最終下山歷練,在血海尸山中,生生殺出來這樣的名號,可想而知殺孽有多重。

  當年甚至于他為其,擦過一些屁股。

  「是的,那林君末出自靈臺宗,但卻不知為何修煉一身魔功,如今魔功大成,實力很是不凡,其為人更是詭計多端,這也是為預防變故,

  當然,必不會讓祖師難做,只需祖師必要時出手便是。」黑德恭敬地說道。

  「靈臺宗…魔功…」赤角僧人眼中出現追憶之色,眉頭皺起又舒展,

  「如此可。不過你應該知曉,我赤縣三大佛脈雖不如道家三脈般同根同源,但也有些交情,若是可以,我希望能保其一命。」

  「祖師,此人若是真與千羽界有淵源,若是真是那等殘忍好殺之徒,您也要保其性命?

  那樣豈不是會讓更多無辜之人受難?」黑德有些不理解。

  「保其一命,只是保其一命,其若真是那般不堪,我自會禁其法身,破其體魄,留其在爛陀寺誦經念佛,礙不了旁人,也算全三脈淵源…」清燈搖搖頭,輕聲說著自己的想法。

  「看來祖師是早有打算了。」黑德聞言心中一凝,

  禁其法身,破其體魄,余生只誦經誦佛,幾乎等于被定為死刑,對于那種天才而言,更是比被死了還難受。

  果然,自家這位師祖看著良善,實際也是個面厚心黑,殺人不眨眼的主。

  「對了,上次你們那邊重北道,太行山脈之事,如今情況如何了?」清燈面色不變,淡淡問道。

  去年十二月時,千羽界妖魔幽水童子破開重北道封鎖線,逃入太阿山脈,后與幽冥道三圣回轉突襲,

  直接使得重北道靈田損失慘重。

若非小萬佛寺伏龍果斷出手,怕是情況還會更加惡劣  而那次事件后,重北道的防護程度,直接上升數個層次,坐鎮大圣都足足有四人。

  只是那逃入太阿山脈的金甲人與幽冥道三圣殘余兩圣卻是久不見蹤影…

  「太行山脈那邊,近來有些詭異,道化妖獸越來越多,義凈師尊正親自著手負責此事,

而且最近聽聞萬益城周遭,一些墮落新法修行者也日益猖獗,或許也是有這部分原因。」黑  德低聲道,他作欲言又止的模樣:

  「實際,殺生師弟這次親自出手,帶隊前往第十五重地獄,原因便是那林君末暗中修行新法,卻一直隱而不露,或許有問題,他想查看一番…」

  是的,與淮州一般,益州同樣有類似當年黑佛教的勢力。

  其與道興黨,異化盟一般,同樣修行新法,不過所修新法,更為激進,副作用更大。

  甚至于修煉方法,也多詭異殘酷,甚至可以說是慘無人道。

  因此方一出現便遭益州正魔兩道,以及同屬異化武道流派的異化盟與道興黨,聯手壓制。

  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再加上其激進速成的性質,使得這類勢力完全殺之不盡。

  每隔一段時間,便如春風吹又生般,重新興起。

  這類勢力中的龍頭,便是一伙名為明教的教派。

  其聲稱普世光明,現世福報。不僅潛伏極為隱秘,人員也眾多,勢力中,甚至有大圣級別之人存在,遭遇數次圍剿,依舊活躍。

  很是難纏。

  「一些跳梁小丑罷了,若不是顧忌太行山脈里的獸神,哪用得了這么麻煩,不過義凈去也好。」清燈點頭,

  「至于你所言之事,我會親自看看,也是以防萬一。」

  「多謝祖師!」

  萬骨林,第十五重地獄。

  在朝廷上方巡使,黑手樓十二生肖殺使身死消息流傳出后,當日所見林末親自動手之人,大部分都避免受災,主動離去。

  畢竟傻子也知道,此次事件必然愈演愈烈。

  這樣一來,結果只有一個,那就是必然會繼續爆發常人難以想象的沖突。

  這樣的沖突,對于普通人而言,就是一場災難。

  而也如吳子洋所言,后續又有不少武夫涌入界域。

  其中大部分實力不差,面孔也陌生,多為大勢力,有背景之人,平日也很少外出,好似在等待什么。

  林末沒有在意,依舊吩咐吳子洋與王福等人盡快確認瑕點位置。

  自己則依舊潛心神煅法紋,推演功法,并消化自身出現的道化。

  轉眼間,半月過去。他終于將身上的隱患盡數消弭。

  死草原中,月牙湖。

  月牙湖位于死原殿之后,算是此處界域特產,其中湖水如牛奶般純凈,長期浸泡,有略微洗筋伐髓的效果。

  以往此處為死草原禁地,由印元豪專享,每隔一段時日,還有印家之人前來取水,供大人物享用。

  如今自然為林末一人獨自享用。

  湖水內。

  林末直接沉于湖下。

  湖底巖石類似于玉質,越往湖下,溫度越低,達到最下方時,已然是冰水混合物。

  玉質的底石蒙上青色的寒霜,絲絲白色的霧氣,緩緩流動,不斷有氣泡上浮而出。

  仔細看,可以發現那些底石上有蛛網般的細密紋路,有藍墨色的粘稠流體在其中流動。

  那是元髓,元石的更上一級。也是月牙湖有如此神異的原因。

  不過經林末查看,其量很少,如若強行攫取,不僅收獲一般,還會毀掉這難得一見的寶地,便索性也只是將其當作一修煉場所。

  林末盤膝蓋坐在湖底,隨著悠長的呼吸,七竅中,卷起一道道細長的渦流,

  如水蛇一般。

  他臉上不斷有青色的紋羅隱現,有時遍布全臉,使得整個人氣質變得邪異猙獰。

  只是仔細看,那些暗沉詭異的符紋,又似乎藏著難以名狀的道理,仿若蘊含什么天地大秘。

  身上有暗紫色的氣流上涌。

  體內意勁翻涌,圣魔元胎后,法身之上,一道道法紋若隱若現,勾勒于一起時,最中心處,一道法紋若隱若現。

  「道化之時,如若不考慮那污染心靈的道音,以及血肉異化,對于實力,是有加成的,

  層次越高,道化提升便越大,只是層次越高,則越容易沉淪。而且這種變強,其實是虛假的,猶如單純靠石料堆積的高樓,風一吹便倒。」

  林末緩緩睜開眼,臉上的青紋緩緩消弭。

  直接將體內最后的躁動壓下。

  他順勢將全身意勁鼓脹,猶如決堤之水般,沖擊而去。

  法身之上,一道道法紋同時凝實,發亮,形成一卷繁復無比的圖紋。

  意勁于其中流通,似乎也在發生什么奇異的變化。

  仔細一數,剛剛好三十六道。

  道道法紋輝映烏光,原本便笑容可掬的魔羅法身,在烏光輝映下,笑容更加和藹。

  大肚之上的一枚枚眼瞳,瞳孔又大了幾分,其上布滿繁密的血絲,看向四周。

  而林末本身體魄也在變化,皮膚,骨骼,血管,大筋,都在急速變化。

  其中肌肉變得更為厚重,骨骼上,則隱現密密麻麻的紋絡,皮膚上,更是有一片片漆黑龍鱗自發浮現。

  自大宗師天人交感,神變蛻體時,其實武夫便開始朝非人層次前行。

  到達真君,更是如此。

  每一道法紋,每一重法身劫,都在蛻變。

  在到達大真君境界時,武夫本身生命氣場,便已然能影響自身長期所處的一片小天地,影響身邊之人。

  單是這種性質,便已與普通人完全脫離。

  這也是為何世間強者越強,世家豪族存在的原因。

  當有一位頂尖高手出現時,這直接便將家族子弟成就的下限提高。

  換言之,白云蒼狗之下,普通人之間,差距一開始便猶如天塹。

  「只可惜還是差一點。」

  數個時辰后,林末回過神來,輕聲嘆息。

  話音落下,法身最中心處的一道法紋光澤緩緩暗淡,同時其余法紋,也緊接著失色。

  身上的奇妙變化,也偃旗息鼓,慢慢停下。

  第三十六道法紋,讓他真正感受到了真君修行的難度。

  與之前三十五道相比,其中差距,超過了他的想象。

  即使他有天賦珠助力,即使他如今天賦經過數次補助,已經稱得上頂尖一流,但依舊無法在半個月的時間內,跨出最后半步。

  「還需要時間累積,或者是要外物刺激,不過當三十六道法紋凝煉后,便是量變引起質變之時,或許帶來提升,比我想象得還要大。」

  林末微微回味了下方才身體的變化,那種感覺,超過了他度過的每一次真君劫。

  「武道路漫漫,艱修且遠,我尚且如此艱難,更何況是世人。」

  林末微微有些感慨。

  他的武道修行算是極為順暢了,積累,突破,積累,突破,不斷循環,幾乎沒遇到阻礙,關卡。

  如今都面對這樣的困頓,其他人更不用說。

  實際上,這也正常。

  真君三劫圓滿,三十五道法紋,這個境界高度,即使不算他跨境征伐的能力,也是世間真正的高手。

  放昔日的淮州,屬于頂尖大佬。

  這個程度,正常而言,拋開益州,望京等強州外,一州之地,也不過幾個,自然艱難無比。

  接下來,林末繼續調息片刻,準備繼續修行。

  只是在此時,有一陣淡淡的鈴聲響起。

  這是他特意制作的提醒工具,鈴聲響起時,便代表外界有消息稟告。

  鈴聲不算響,但在他如今敏銳的五感下,卻是清晰異常。

  林末腳尖一點,整個人直接如游魚般飛速躥出湖面。

  此時湖面邊緣,正站著一黑衣勁裝,頭戴氈帽的男子。

  見到林末后,立即神情激動,躬身行禮:「佛首!」

  其說著摘下帽子,赫然是光禿禿的一個腦袋。

  「青鈡,這次居然是派你來了。」林末認出來人后,有些欣喜,拍了拍對方的肩膀。

  兩人算老相識了。

  而靈臺宗在之前經海祭后,便開始布局益州,領頭者便是木心。

  在知曉林末來到益州后,便暗中派人來取得聯系。

  「如今木心師叔還好?」林末笑著問道,將其氈帽接過,替起蓋上。

  此時的青鈡也使了易容手段,面相枯黃,看著很不起眼。

  「木心師叔一切都好,如今靈隱寺也初具規模,漸漸走上正軌,

  對了靈隱二字,是木心師叔取得,當時定名時,未能與佛首取得聯系,便暫用此名。」青鈡解釋道。

  「靈臺本寺,靈臺所隱,取名靈隱也是貼合。」林末笑道,并沒有在意。

  「如今靈隱寺地址于何處?」他接著問道。

  「這是詳細地址。」青鈡早已有所準備,取出一封信件遞上。

  林末接過信件,隨手拆開信封,其內先是木心對他匯報來益州后的一系列情況,隨后則是一卷詳細的地圖。

  靈隱寺如今定址依舊在深山之中,于益州著名的太阿山脈之中,位置很是隱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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