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樂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
一年一度的靈臺燈會,最后以靈臺宗人于城中心,雁和街放燈而結束。
主持燈會的是靈臺一脈的木心和尚,正一一脈的源和道人,以及慈航一脈的蕭真人。
其中林末也作為特邀嘉賓,參與了最后的放燈儀式。
看著房屋般大小的靈臺燈慢慢上浮于天,聽著耳邊的傳來的鼓吹彈唱,誦經念佛聲,確實給人一種別樣的感覺。
末了。
原本東穿西走,鉆燈棚,走燈橋,釋放煙火,擠擠雜雜的人群,也隨著明月墮于烏云,散了去。
林末帶著一眾人返回山上。
這個時間點,局勢有些詭異,這淮州腹地,竟然都有千羽界之人亂跑。
雖然他不認為在靈妙城會有什么危險,但住在清涼寺,終歸要安全些。
回到寺廟后,林末沒有直接睡覺,而是踩著月光獨自一人回到后院。
白日的享受固然快樂,最后卻需要用夜里的寂寞償還。
他很明白如今美好生活的支柱是什么。
滴下兩滴特制藥水,白色猶如山瘴的霧氣緩緩升騰,在門口彌漫開來。
欄開風驚竹,云散月滿山。
看著雪如白玉的地面,婆娑搖晃的樹影,周遭放眼望去,只有自己一人,林末只覺心中空前的寧靜。
此時他已經能做到五轉龍滅常態化運轉,雖然僅僅是二龍層次,效果一般,但勝在持久。
如今過去大半個月,他已經能感受到神意外顯,神竅凝練,給身體帶來的種種變化。
原本便敏銳的五感,此時再次得到強化。
同時如來魔勁也受到益處,雖然強度上提升不大,但更具有活性,更有韌性。
這也再次證明了常態化轉滅狀態效能的確值得期待。
‘而這一切都是以肉身體魄為支撐。’
他食指中指并攏,其余三指握緊,點于眉心,擺出一個奇怪的姿勢。
這是兇兵命書中的定銅兵勢,算是根基大法。
心神一動。
腳下便出現了十數把造型各異,寒光凜冽的兵器。
有的甚至還有暗紅色的血跡,或者呈一種詭異的彎曲狀。
沒錯,這些都是他的戰利品,屬于他敵人死前給他的饋贈。
在掌握青龍會,進入靈臺宗后,他便實現了基本的財務自由,因此也沒有變賣這些兵器。
他有時也會拿出這些兵器,回憶它們原本的主人,回憶當初的戰斗,有時回過神,也會詫異,也會感慨,不知何時,自己竟然殺了那么多前輩天才,高手大佬。
隨后則以此為誡,更加努力地練武。
只是以后,這些兵器,卻只能存在他的記憶之中了。
林末輕聲呼了口氣,調整呼吸,轉為一種特定的呼吸法,繼續開始對兇兵命書修煉。
與此同時,腳下那些兵器開始緩緩顫抖,肉眼可見,一縷縷綠色煙氣從中逸散而出,隨后繚繞在他身邊,最終匯聚于駢指之上,匯聚于他眉心。
兇兵命書銅篇,最核心之處,便是凝練定銅,關鍵便在于聚天下之兵,凝練本命銅甲。
林末能夠感受到,隨著定銅兵勢呼吸法運轉,這一縷縷自那些兵刃中的金銳之氣開始慢慢滲入體內,飛速流轉全身經脈,與體內意勁,法力,結合,轉化。
隨著轉化的不斷進行,他能發現,有神奇的物質慢慢自意勁而出,依附于筋脈,肌肉,骨骼之上,正在慢慢強化肉身。
這種過程,有些像呼吸氧氣,在氧氣含量高的地方,紅細胞與氧氣結合,在含氧低的地方,又逸散一般。
林末若是沒有預料錯,隨著時間流逝,本命銅甲便會順勢凝練。
只是…
“這些兵器,在常人看來,雖然都算難得一見的好物,但說實話,只能是一般,如若質量高些,或許凝練銅甲速度將快上不少。”
他心中思緒紛飛。
一般來說修煉功法,越是高深,越需要高手引路指導,否則只會事倍功半。
而林末沒有,多是靠著天賦珠固化最佳修煉狀態,隨后硬懟。
這樣的好處是能得到最適合自身的修煉狀態,缺點則是一些秘訣終究需要自己摸索。
‘不過,要說最好的器物,有什么是比那更好的?而且…’
林末想了想,深吸一口氣,呼吸頻率加快。
只見如鯨吸一般,將所有青色煙氣通通納入眉心。
隨后看著腳下呈現灰白之色的器物,手一翻,一個青銅面具出現在手中。
五指緊抓,猛然間,定銅兵勢與東極青華長生經一同運轉。
甚至局部還出現了木化。
這種狀態是自真靈九變功成后出現的,對自身強度提升很大,當六只樹翼撐出后,不僅有極強的吞噬生命能力,自帶一種污染特效。
林末將其命名為長生態。
吱吱吱。
一種令人牙酸的聲音響起。
只見青銅面具上,開始如擠牙膏般,出現一縷極為細小的墨色煙氣。
墨色煙氣入眉心。
與方才的感覺有些不同。
就如喝酒一樣,只不過之前喝的是啤酒,如今,喝的卻是白酒,還是那種度數極高的白酒。
混混沌沌的感覺出現。
很快,反饋來了。
這墨色精粹含量極高,一縷相當于百縷,千縷普通綠色煙氣。
這才沒過多久,林末竟然發現內腑之中有一層模糊的虛影出現。
‘果然效果奇佳!’
他心中有些驚喜。
這時面具之中的甲仙也終于反應過來,搖晃著身子升騰而起。
模糊的人臉之上,露出明顯的驚恐之色,大聲道:“閣下!您這是在干什么!我等不是說好,我給予你兇兵命書修煉法門,再帶您找其他甲仙,凝聚喚靈魔甲,你就放過我嗎?
我們可是朋友,是兄弟啊!”
“我們是朋友,也是兄弟,而且是好朋友,好兄弟。”林末認真地敷衍道,手上的功夫完全沒停,甚至還加大力度。
墨色的氣息一縷接著一縷流出,當適應那種混沌的感覺后,就如會喝白酒了一般,讓人很享受。
林末臉上甚至出現了愉悅的笑容。
“你…你…你不能這樣!”模糊人臉大聲說道,很想罵人,但又不敢,翻來覆去,就是這幾句詞。
不過其行動上還是給力,不知耍什么手段,整個臉趴在面具之上,使得林末吸收效率大減。
林末臉上笑容消失,出現些許陰沉之色,沒有猶豫,直接一巴掌扇了過去。
這巴掌力道不小,直接便將人臉扇得瞬間炸開。
一連過了數息時間才恢復,身上很是狼狽。
“你到底是不是我朋友?朋友之間借點東西都不行?還是說,你一直在偽裝,想對我不利!”
林末說著,身上木化效果更嚴重,一股子危險的氣息慢慢浮現。
直接嚇得模糊人臉退到面具之后。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祂聲音開始還挺大聲,后面卻越來越小,生怕林末發飆,再給祂一巴掌。
見此,林末也是面色稍霽,拇指與食指微捻,比了個姿勢。
“我只是聞一聞,絕對不吃你,你放心,我們是朋友嘛。”
說著主動勢頭放緩了些。
見此,模糊人臉才恢復了些開始的威嚴莊重,但還是半信半疑道:“真的?”
“我騙你干什么。”林末回答。
“那你你輕點吧,一旦兵劫氣消耗完全,我是會陷入沉睡的。”模糊人臉小聲說道。
一邊說,一邊心在滴血。
這些青銅氣息不是什么,而是兵劫氣,由祂一任任宿主真命境后,一次次兵劫取得。
類似于普通人的精血。
如今卻…
祂越想越委屈,卻只能希望林末真的信守諾言。
想到這,咬了咬牙,以免真被吃干抹凈,主動竟然開始主動講授一些修煉定銅兵勢中的常見問題。
林末聞之,更加高興,當即照著講授修煉。
同時不由感慨起自己的智慧。
就這樣,借由青銅面具修煉兇兵命書,像是踏上了高速通道,進度十分喜人。
他也趁勢開始繼續每天潛心修煉。
當然,除了修煉,他也會選擇一些時間陪伴家人,沒有真正做個無情的修煉機器。
偶爾也會外出給新晉弟子講佛。同時選一些追隨者,培養班底。
這也是傳統。
畢竟每一位道子,在真正成長后,都是一股嶄新的勢力。
林末雖然覺得沒什么必要,但也沒有排斥。
畢竟享受了一定的權利,自然也要遵守相應的規則,尤其是,他還是既得利益者。
簡單選了兩個資質還行,人看著比較踏實,家世普通,不帶什么父母雙亡,全家升天的沙彌后,便算了事。
如今他也算明白了,弟子天才不天才,其實不重要,畢竟再天才也沒有他天才。
更重要的是老實踏實事少。
什么自帶深仇大恨,天大麻煩的弟子,還是從哪來,回哪去。
解決完此項瑣事后,林末繼續將重心放在修行之上。
他一直在修煉兇兵命書,在嘗到了體魄不斷強化的甜頭后,也是食髓知味,抱著青銅面具不放。
這面具確實是個好東西,被他玩了快一個月了,竟然還是完好無損,只是顏色淡了一點點。
在確認對方還有不少貨后,林末自然是加大力度。
以他如今的進度,本命銅甲已經快要凝練完整,要不了多久,便能徹底功成。
畢竟本命銅甲圓滿,一共只需要兩個條件:
一是收天下兵,聚之為甲。
二則是觀想兵君,定甲為煞。
單論第一點,其只能算一般的橫練功法,在林末看來,效果只相當于赤縣的典級橫練功法,與大威天龍神力典差不多。
而第二個才是關鍵,觀想兵君,定甲為煞,此時銅甲,不應該叫兇銅甲,才算真正圓滿。
那時不僅防御力大大提升,還自帶兇兵之氣,能抵御污染道化,真正做到踏幽破霄,無堅不摧,無物可擋的境界。
像之前的蘇米勒,其實進度便和如今的林末差不多,想定煞,而不敢定煞。
只能偶爾借甲仙之力,體驗一下短暫的煞甲感覺。
畢竟其也不是傻子。
兵君墮入輪回,那等層次的歸來,必然落在他們這些修煉者身上,哪敢輕舉妄動。
對方原本的打算為日后,以將定淮州之功,請位道祖,仙人,護道修煉,以防不測。
只是沒想到的是,還未一切還未功成,便已經結束,半道便被打死了。
“兵君…其實我并不算太過擔心,畢竟還活著的長生真君,都被白嫖了,更何況一個‘遠去’的兵君…當然,該有的警惕還是不能少,或許可以請天尊護持護持?”
林末心思浮動,雖然對自身有自信,但這千羽界法門這么邪門,他自然也不會儍到有人不用。
想做就做,他收完功,便從后院而出,準備前往大雄寶殿。
像李神秀這種大佬事情是很多的,因此需要提前預約。
只是令林末沒想到的是,他還是晚了一步,撲了個空。
呼呼。
山頂風聲烈烈,將白玉廣場中央香爐中燃著的筆直香氣,吹得搖搖晃晃。
明亮的陽光劃破薄云,照在林末身上,也照在身前的老僧身上。
“木心師叔,你的意思是天尊外出了?而且是在半月前?”
林末看著眼前慈眉善目的老和尚,禮貌地問道。
對方,耳垂也極大,長相顯老,皮膚極為松弛,滿臉的皺紋,但眼神明亮,很具佛相。
正是不久前,一同放燈的木心和尚。
其是靈臺一脈副脈主,是李神秀的師弟,別看年齡很老,但能坐到這個位置,自然也是真君境界。
據聞年輕時,下山闖出的名號為度厄金剛,脾氣很是火爆,只是看如今慈悲模樣,不得不說歲月不饒人。
“是這一代的清涼啊,沒錯,神秀師弟,確實因七海崖柏道宗遺址有關,據聞其有對抗千羽界的秘密,很是重要,于是師弟決定親身前往。”木心說話語速很慢,輕聲說道。
他并沒有對林末隱瞞,因為林末已經是如今靈臺一脈的高層,有資格知曉這種機密。
“崖柏道宗,事關千羽界…”林末有些好奇,同時也有些無奈,沒想到撲了個空。
“小清涼啊,你可是有什么事嗎?不妨說說,看看老衲能否幫上忙。”木心和尚慢悠悠地說道。
神情和藹,陽光灑在臉上,給人佛光普照,慈悲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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