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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六章 道阻且艱

  “沒錯,就是洞天。”肖正陽給予了肯定的答復。

  “與靈田類似?”林末問。

  他曾看過不少相關文件,其中有關洞天的卷宗不少,涉及部門除了察地司外,還有軍械司,幾乎算多部門聯合行動,動靜鬧得很大。

  “沒錯,據我們背后的大佬所說,這洞天類似于靈田,而認真說來,其實是那邊的手段。”肖正陽手指指了指天上,

  “目的是在赤縣本土重現界域天地,后面時日,動靜可不小。”

  “那邊?界域?”林末一怔。

  他來到淮平后,其實對這個詞不算太陌生了。

  淮平有專門的演武司,除了給登記在冊的武夫發放津貼,還有征兵的權能。

  只不過較為封閉,聽人說,一去便必須簽署相關契約,不得隨意外出,因此便沒有再將心思放在上面。

  因為對于他,淮平只是個過渡,注定不會停留太久。

  “對,是界域.....你還沒去過珞珈山?”肖正陽有些驚疑。

  在他看來,林末應該是去過的。

  因為像他們這種平凡武夫,想要修煉到這個境地,不去界域闖蕩是不可能的。

  畢竟赤縣本土,武道階級基本固化,普通百姓,想要練武,只能投身于家族豪門之中,即使如此,能夠觸及的武學也有限,注定成不了大氣候。

  “沒有。”林末搖頭。

  “如果有時間可以去一趟,那邊怎么說,很磨煉人,嗯,不過很少有人會想去第二次。”肖正陽像是回想到昔日的記憶,臉上出現復雜之色。

  “總之,無論是赤縣本地的洞天,抑或界域,單論環境,畢竟適合武夫錘煉身體,修行武道,如果能去則去,沒有錯。”

  “嗯,多謝。”林末點頭。

  “對了,日后行事,無論是情報還是換取資源,像今日一般暗號行動即可,

  當然,若是實在沒辦法,直接去藍裂鯨尋我,畢竟最近局勢可不安定,淮州這邊上層人物好像將有大動作,再加上黑佛教跑到這邊浪,來勢洶洶,比在玉州還猖獗,可謂是多事之秋啊。”

  “行。”林末看著一臉平靜的肖正陽,雖然知道其因為自己的展現出的天賦,才如此示好,但還是有些感動。

  因為正大光明尋他,意味著兩者關系將暴露,大概率會將得罪那云英。

  在旁人看來,如今的他的價值,可遠遠比不上靈臺宗一方外院院首。

  “若是你那邊有麻煩,也可以尋我看看。”林末給出承諾,

  “當然,元石得給夠。”他補充一句。

  “你啊..”肖正陽啞然失笑,深深看了林末一眼。“好了,有事再說,我也要去忙了,有批貨還沒卸,我得去瞧著。”

  “你忙你的。”有時候人與人之間的友誼便是從最純粹的交易中誕生。

  當然,前提是你得有價值。

  因為只有真正有價值的人才會得到承認與認可。

  肖正陽離去后,林末坐在位置上沉思少許,端起桌上的冷茶,一飲而盡,方才離去。

  走在大街上,街上人流量好像比以往多了不少。

  這不是錯覺。

  自數月前,人口城鎮化的趨勢便越發明顯,越來越多鄉鎮百姓,開始往周遭大城聚集。

  這樣的原因有很多,最主要則是山林之中山獸的變異,獸潮的興起。

  以往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村民,如今完全適應不下來,別說進山打獵了,不被打就不錯了。

  而官府為此也做了不少應對措施,比如免費提供基礎武學,發放刀兵甲刃等等。

  可惜只能是杯水車薪。

  想要以武學修行,實現階級的跨越,對于大多數普通人來說,太難了。

  這也造就了像王守義這樣的鄉下小子帶著一腔熱血,前仆后繼地奔向大城市。

  當然,大多數人面臨高昂的房價,生活成本,最終只能無奈退場,返回家鄉。

  離去時,只有越來越繁榮的城池佇立于這淮平平原之上,無聲地述說著這群人所做的貢獻。

  很無奈,卻很現實。

  因為人都是趨利避害,而自然世道同樣也一直都是物競天擇,適者生存。

  人生如逆旅,俗子皆過客,不外如是。

  想要活得滋潤,身邊的人活得滋潤,唯有兩個字,爭渡。

  現在元石齊了,天賦珠覺醒指日可待,只是血磨丹丹方破解還差最后一個關卡沒突破。

  這臨到最后,真正對與錯其實難說的很,因為配比破解出來,差的只是一些諸如藥材處理總結,火候摸索分析,都需要反復的實驗,以大數據來觀察規律,急不得。

  ‘算了,暫時只有用錢來購置丹藥,突破五臟境,蘊養五臟,以及著手進行第三天賦覺醒再說,不然再擱置下去,難保運氣不好,碰見一個狠茬子,便只有越來越吃力,落入難以言表的窘境。’

  林末下定決心,暗自做出決定。

  畢竟淮平不是林瑜,寧陽,以他的實力可以真正無視所有規則,以自身意志評論對錯。

  這里有傳承百千年的老宗大派,有底蘊強橫的家族豪門。

  就像他招惹的黑佛教,普世教,便已經展現了大宗師級的底蘊。

  這樣的實力,若是真對上,怕是只有化龍而逃。

  說句難聽的,在沒見過大宗師的真正妙處,就連化龍是否管用,都是個未知數。

  這便是真正的無奈。

  尤其是通過今日的談話,明白所謂的規則都是服務于上層人物,真正了解到高層人員的黑暗后,林末不由再次提高警惕心。

  而后面果然如肖正陽所言。

  風風火火的搜查行動并沒有持續多久,便以一家偷稅漏稅嚴重,拖欠腳夫工資的小商戶的覆滅告終,徹底落下帷幕。

  算是殺雞儆猴了。

  當諸多事件平息,外加有肖正陽的支持,林末也算徹底坐穩了駟馬坊衙門的位置。

  只是途中倒是發生了一件離譜的事。

  與他關系有些復雜的石義卻是也被調到了駟馬坊。

  不是像他那種暫時以完成任務的方式借調,而是直接選調,外加走關系,面試,最終登記造冊的徹底融入。

  這樣的方式,比起林末這種臨時工,收入待遇方面自然好得多,不過也有缺陷,身份的綁定,注定了其無法再參與靈臺宗本宗考核。

  距離駟馬坊不遠,一處中檔層次的的酒樓。

  下班后的時間,像這種消遣場所,總少不了中產階級人物的光臨。

  林末與石義坐在一處靠窗的位置,一邊喝酒,一邊看著人頭躥動的長街。

  “你的意思是,前面段時間就正常地從青樓耍了一通出來,便直接被打了一頓,將腿給打斷了,最終床上癱了這么久?”

  酒杯相碰,林末一飲而盡,有些疑惑。

  “......”石義同樣一飲而盡,將杯子往下晃了晃,卻是沉默了下來。

  他的樣子沒有什么變化,只是比起以往,確實少了幾分銳氣,沒有之前的桀驁。

  “哈哈,是啊,你也覺得離譜吧?”最終長嘆一聲,臉上難掩的蕭索。

  “其實這樣也好,要是真正進了靈臺宗,層次一高,這類事件反而更多,讓人不得清閑,一刻也停不下來變強的腳步,

  而報名參加靈犀別院的外院,一方面也只是想試試到底在同輩中屬于什么水準,二來...呵呵,也是增加些人脈。

  如今機緣路斷,反倒不如投奔老叔,早點進體制熬資歷,說不準也有另一番際遇。”

  闡情述理,輕松平淡,好似根本不在意,但仔細聽,林末是能從中聽出真正的無奈以及面對生活的妥協。

  哪有之前一丁點,桀驁不馴,誰都敢碰一碰的樣子?

  “知道是誰干的嗎?意外還是有人刻意所為?”林末輕聲道。

  一邊說一邊倒酒。

  “應該不是意外,畢竟我不傻,當時雖然傲氣,但也會見人下菜碟....”說到這,石義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而說到刻意所為,起初我還真有幾個目標。”

  “誰?”林末問道。

  “江...景。”石義一字一頓,低聲說道。

  “從利益糾紛來看,他與我境界層次相同,報的也是靈臺一脈,我倆算是最大的競爭對手,當然,你除外,你丫的簡直是個變態。”

  “只是就在我準備查找線索時,那家伙竟然也被人下狠手了,而且更狠,直接被拍成肉餅,人都沒了,一下子讓我有力無處使。”石義嘆息。

  林末一怔,更加不知道說些什么,只能附和著嘆息,繼續倒酒。

  其實說實話,石義的遭遇,還真有可能是江景那小子干的。

  畢竟其有過前科,將他逼走后,還不肯放過。

  只是人死如燈滅,也算付出了自己該付出的代價。

  “好了,不說這些掃興的話了,來繼續喝酒,以后我倆怕是喝不到了。”石義笑著說道。

  林末繼續默然。

  “喝。”

  兩人杯子再次碰一碰,各自再次一飲而盡。

  明明喝的都是酒,個人感覺就完全不一樣。

  今后林末繼續上山修行,春夏秋冬四季輪轉,云中霧繞山中苦修,追尋武道高深處。

  而石義卻只能重復著一日又一日的枯燥工作,忙碌于人與人之間的交際,即使有志武道,也抵不過瑣事的煩擾。

  差距,只會越來越大。

  兩人一直喝,再次喝了兩壺酒方才停歇。

  林末看著對方離去的背影,不知怎么的,心中也有些蒼涼。

  武道路漫漫,從來不是你想練就一定能練的,生活的壓力,天賦的困擾,以及恩怨仇殺,

  其間種種都會成為一道道攔在武道路上,難以輕松跨越的難關。

  而消失在人群中的石義,與其說是個獨立的個體,反倒不如說是千千萬萬個平凡武夫的縮影。

  ‘武道路長,道阻且艱?’

  “武道路長,道阻且艱。”

  林末輕聲自語了一句,語氣更加堅定。

  街道上來來往往行人成林,各自循著自己的生活軌跡,過好屬于自己的人生。

  他,同樣如此。

  只不過,重活二世,獲得天賦珠的他,勢必要去那世間的最頂端,看看真正大好的風光。

  林末心中一片平靜。

  轉身加快腳步,如一滴水,融入海潮般的人流之中。

  另一邊。

  再找尋數日工作,被坑十數次后的王守義,帶著一身的疲憊與無奈回到了住所。

  打開門。

  李玉秀與其余幾個還在會所上班的少年正坐在院子里,吃著順回來的點心,彼此說笑嬉戲,看見他,一句話也沒有說。

  “玉秀,甲,乙....”

  王守義挨個輕聲打了招呼,走進房屋。

  屋里還有幾個人,正在閉眼休息,那是操勞過度的體現。

  雖然白鳥會所一直提倡賣藝不賣身,但鮮少有人像王守義般堅守自身底線。

  畢竟陪酒來錢快,陪休息,來錢更快。

  而就在他坐在床上休息了片刻,院落里的李玉秀掀開門簾,躡手躡腳地走了進來。

  不時拿余光掃視他,好像有些不好意思。

  “有什么事嗎?玉秀。”王守義問。

  李玉秀勉強笑著點點頭,看著王守義,深吸了口氣,終究還是開了口:

  “那個守義啊,童呈他們托我來問,那個你房子的租金多久交一下?”

  說著便低下頭。

  王守義聽到這話,有點覺得奇怪,疑惑地看向身前的人,

  “房租不是前幾天才交了嗎?”

  這才是月初啊!

  “那個,他們幾人商量,因為你現在,沒在會所工作嘛,錢這方面可能有些問題,最近又新來了位同事正在找房子.....”

  王守義聽到這話,目光失望地看著李玉秀,像是第一次認識他。

  而后者腦袋埋得更低,聲音越來越小。

  “其實,我可以給你墊兩個月的房租,但他們不許啊,就怕今后你忽然不住了,房租就得少人分擔,如今剛好又有人要住。

  守義,你是知道的,我還有兩個妹妹要養,老母親最近又生病了,實在是沒有辦法。”

  王守義聽后沒有吭聲,只是自顧自開始轉身,收拾東西。

  動作到一半頓了頓,

  “你放心,我正好準備換個住所,就不續住了,明日就能搬走,只不過剩下的房租必須要給我補齊。”

  說罷不待其回答,便直接進了自己的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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