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御所在石窟外的棧道上,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接著,門被敲響,
“咚咚咚,李大力,醒醒,李大力,你特么給我醒醒!”
整個營房的人都被吵醒了。
李大力忙不迭的跑過去開門,
“劉都尉,什么風把您老給吹來了?快請進。”
“少廢話!”劉都尉一把推開李大力進了營房,在眾人臉上掃視一眼后,目光落在了蘇御身上,“上頭說,氣質模樣俱是上等,我一眼就瞅到你了,看樣子你就是蘇御吧?”
蘇御點頭:“是我。”
劉都尉道:“趕緊準備一下,城外中軍大帳有人來喚你,別讓上面的軍爺久等。”
蘇御愣道:“找我干什么?”
劉都尉破口斥道:“嘿!你這小子,恁個廢話多?別磨蹭了,麻利點,我特么哪知道找你干什么?”
蘇御麻利的換上衣服,跟著那人就往城墻上走,
到了城墻,早有幾名士卒將懸梯準備好,然后往城外那么一拋,
劉都尉指著懸梯道:“下去吧。”
蘇御愣道,“就從這下去?”
“廢話!”劉都尉看起來是個火氣比較大的主,“就你一個人,又不用戰馬,難不成還專門給你開一趟城門?軍爺就在下面等著呢,快下去。”
蘇御搖了搖頭,這人,說話真特么嗆。
于是他來到城墻邊緣,踩上城垛,俯身望向百米之下的城墻地面,
老孔坐下一騎,手里牽著一騎,正仰著脖子朝著他微笑招手,
這什么意思?秦大姐找我私會呢?
蘇御心頭一動,整個人筆直的從城墻上栽了下來,
“要命了要命了,這特么是個蠢貨,快快快,快下去看看人怎么樣了,”劉都尉驚慌的在城墻上大喊著,
“閉嘴吧你,”這時,一名校尉走了過來,一腳踹在劉都尉腰上,“下面是鷂子營前大統領孔將軍在候著,他老人家在下面接著,你擔心個錘子?滾他么一邊去。”
劉都尉呵呵的傻笑離開。
蘇御穩穩的落在戰馬背上,一把撩起韁繩,笑道:
“秦大姐找我呢?”
老孔哈哈一笑:“你想到的到美,不過也差不多,小姐讓你替他跑一趟腿,不知蘇老弟樂意不樂意?”
“小事情,說吧,她讓我去哪?”
孔淵嘿嘿一笑:“呆會你就知道了。”
兩人策騎向東,足足走了二十里路程,登上了一座小山包,這里有座破敗的山神廟。
蘇御剛一登上山頂,就察覺到廟里有數十道極為強悍的氣息,屬于那種隨便一個拎出去,都可以開山立派的大人物。
孔淵帶著蘇御進入廟中之后,數十道目光同時看向蘇御。
好家伙,這特么是什么陣仗?
“蘇老弟來了?”一名滿頭白發的獨臂中年人盤坐在篝火前,沖著蘇御微笑點頭,“本人風寒,是這一次的領隊,就等你了,蘇老弟快坐。”
蘇御點了點頭,一句話不說,通過眾人自覺讓開的一條道路,來到篝火前坐下,
風寒的大名,蘇御早就從秦大姐那里聽說過,此人成名于四十年前,出身魔道,擅左手劍,與隋棠同境,都是七品小宗師境,后來與人決戰被砍掉左臂,修為大跌,不過潛心修煉數十年后,如今算是恢復了往日巔峰。
等蘇御坐下之后,風寒這才向眾人招手道:“既然人齊了,大家都坐吧,咱們議一議。”
在場這些人,加上蘇御共有三十一人,皆是獨當一面的好手。
很多還都是像風寒這種早已隱匿江湖多年的前輩高人,江湖上早已沒有了他們的傳說。
比如那位曲柔清曲婆婆,今年已是一百一十歲的高齡,年輕時在江湖上名頭極大,三十歲便入了武者七品,可惜今后數十年歲月中,都無法再進一步。
那位聶無懼捏大叔,是秦公的弟子,修煉的是撕虎拳架,年輕時在長安也是風頭很勁的人物,曾有百步之內聶無敵之稱,
至于那位白發老者竇伏威,是從八品上跌境跌下來了。
可惜,武道一途如逆水行舟,不進反退,當你無法再攀上一座高峰時,所要面對的必然是一截下坡路。
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除此之外,這伙人中還有近十名修士,都是境界不弱的高手,有幾個還是出自正統的仙府宗門。
風寒撿起一截枯枝,在面前的地面上劃出數條路線,
“我們這一次不要聚在一起,大家分散開來,誰得到第一手的情報之后,立即返回,不要管其他隊伍。”
“此行三十一人,分作五路,蘇御、孔淵、藍解語、竇伏威,曲柔清,還有我一路,走石佛溝這條線........”
“敵軍戰線過長,我們要往東繞過千里地界,然后再北上繞至敵后,敵軍外圍必有高手巡視,諸位多加留意,避免接觸,記住,咱們這一次是做為探子刺探情報,不是要與人打打殺殺,切記不要暴露行蹤。”
“此番北上,軍情第一,拿不到情報不準返回,時間緊迫,大家即刻動身。”
說完,風寒朝著孔淵遞了個眼色,
后者取出取出酒碗,到了三十一碗酒。
風寒率先起身,以獨臂舉碗道:“八年前,咱們一起立下不世之功,死去的那些兄弟姐妹在下面等著我們,誰活夠了就先下去找他們去,沒活夠的,就把軍情給我帶回來。”
說完,眾人一聲不吭,飲盡碗中之酒。
一瞬間,廟里再無一人。
蘇御跟在風寒身后,六人疾速向東掠去,仿若六道流星劃過大地,一瞬即逝。
不得不說,與高手同行就是暢快,六人全力施展身法之時,呼吸均勻,還有閑情說笑,
耳邊風聲烈烈,登高攀低,翻山越嶺之下,速度絲毫不減。
風寒當先引路,沒有轉頭,朝著背后的蘇御說道:
“弟兄們在得知蘇老弟北上之前,一個個摩拳擦掌,想著等你來了好好教訓一番,誰知道隋棠那家伙說你是八境修士,大家伙這才打消注意,小姐有話在前,不準我們對你尋根問底,不過我還是好奇一句,蘇兄弟真的是半年之內從五境筑廬跳至八境?”
蘇御正想回答,一旁的老孔忽然道:“小姐都說別問了,你還問。”
“哈哈,蘇兄弟不用回答了,”風寒大笑一聲,臉色肅然道:“解語布下屏障,竇老頭兼聽周圍。”
“好!”
藍解語雙手捏出一道法訣,抬手一揮,在六人周圍設下一道掩蓋氣息的隨身屏障,
竇伏威則是全程閉上雙眼,感應周遭動靜。
秦大姐說過,竇老頭閉著眼睛的時候,比睜著眼睛厲害。
一行六人風馳電掣,速度極快,
再行三十里,竇伏威突然道:“左側二里有百名北夏騎軍,行進方向與我們相同。”
風寒雙目一瞇,驟然提速,身形一個轉向,眨眼間消失,
片刻后,一道半月板的凜冽劍芒,在北夏騎軍中驟然綻放,
只是一劍,百名鐵騎連人帶馬,全數被斬成粉碎,只留下一大攤鮮紅的血液滲入土壤。
風寒轉瞬即回,那柄長劍仍然縛在他的背上,像是從未出鞘。
蘇御見狀,心中一凜,八年前甲子營一路突襲,如入無人之境,直殺入北夏主帥大帳,取其首級,絕不是偶然。
實在是這些人殺力太大,秦大姐說過,甲子營兩萬人馬,修為最低都是三品武者,那一場驚天突襲死傷巨大,北疆武道后起之秀幾乎損失殆盡。
“左側山坳,三百人隊,”竇伏威突然又道。
風寒存心想試試蘇御,于是笑道:“蘇兄弟可否辛苦一趟?切記要做的干干凈凈。”
“好說,”
蘇御眨眼消失,轉瞬返回,
“好了。”
竇伏威閉著眼睛的老臉上微微一笑,“龍門修士,名不虛傳。”
老孔一臉的得意,就好像是在夸他一樣。
至于風寒,心中暗暗點頭,小姐擇婿,理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