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發前,要準備的東西很多,除了吃穿用度,什么鍋碗瓢盆水囊火爐,能想到的蘇御都準備上了。
畢竟出門在外可不同家里,何況自己身邊還帶著三個孩子。
乾坤袖能裝的東西很多,蘇御還專門跑了一趟凈落山,卷了兩袖管子靈氣,可以說他現在的行囊里,那是要什么有什么。
慈音知道蘇御需要靈藥,而且這東西似乎在外面可以換成錢花,于是不用蘇御吩咐,她便硬扯上景來,一趟趟的往洞天里跑。
阿黎和阿玉則是忙的熱火朝天,灶火就沒熄滅過,鏟子飛起,不停的做菜,什么紅燒肉,紅燒鯉魚,燉排骨,剛做出來就被蘇御收入乾坤袖。
蘇御去了一趟綠水郡,讓韓魁幫著留意一下最近去往洛陽的客船,提前幫他留個位置,韓奎直接來了句“你特么瞧不起誰呢?隨時來隨時登船。”
這下他放心了,臨行前,他買了一束香,準備了一些糕點貢品,雇了輛馬車,帶著三個孩子前往城外。
南郊,亂葬崗,
蘇御當初從這里將初墨帶回去的時候,這片地界陰氣頗重,晦氣撲面,而如今滿山的積雪雖未徹底消融,但松柏青翠,清氣盈面,有煥然一新之感。
找到許氏夫婦的墳塋,蘇御擺好香爐,將點好的香遞給初墨,
“磕頭吧,里面葬的是你的爹娘,是他們把你托付給我的。”
初墨聞言一愣,一雙手背在身后,垂著腦袋,踢著腳下堅硬的積雪,道:
“我沒有爹娘,只有阿哥。”
蘇御道:“胡說!沒爹沒娘你是從石頭縫里蹦出來的?”
“跪下!”
初墨撇了撇嘴,無可奈何的在墳塋前跪下,滿不情愿的從蘇御手里接過燃香,
蘇御看在眼中,心里一嘆,在初墨身邊蹲下,柔聲道:
“你爹叫許萬霖,你娘叫司純,你要將這兩個名字牢牢記在心里,是他們臨終前將你托付給我,你的爹娘很愛你,可惜遭遇了意外不幸早逝,你要感謝他們,是他們賜給了你生命,以后每年的清明你都要過來敬香,聽到了嗎?”
“我說的話你聽到了嗎?”見初墨半天不答話,蘇御皺眉加重了語氣。
初墨緊抿著小嘴,眼淚噗噠噗噠往下流,緊咬著牙關一聲不吭。
景來和慈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知趣的沒有插嘴。
這孩子怎么這么倔?蘇御犯愁了,問題到底出在哪里啊?
為什么孩子這么排斥呢?這可是她的親爹親娘啊?
“初墨,你說句話,”蘇御語氣轉柔,他知道,初墨這孩子,你跟她來硬的,她只能比你還硬。
初墨終于抬起頭來,直勾勾看著蘇御,哽咽著道:
“阿哥是不是不要我了?”
啊?什么啊這是?
蘇御被氣笑了,揉著初墨的小腦袋道:“你胡思亂想什么呢?阿哥怎么可能會不要你?”
“真的?”初墨楚楚可憐的問道。
蘇御道:“真的。”
初墨盯著蘇御眼睛半晌,這才點了點頭,擦干眼淚,鄭重其事的朝著墓碑拜了幾拜,然后將燃香插入香爐。
三道筆直的香煙冉冉升起。
初墨表情呆滯的跪在地上,不知道小腦袋里又在亂想什么,
這時候,還是景來在背后偷偷點了一下蘇御,將一張紙遞了過來,上面寫著:
“初墨以為自己是撿來的,但一直都把你當親大哥,在學堂的時候好多人嘲笑過她姓熊,是被撿來的野孩子,你現在又給她冒出了一個爹娘,她能接受?”
原來是這樣........蘇御恍然大悟,確實是自己想的不夠周全啊,這次確實是有點突兀了,事先也沒暗示過初墨,孩子一下子肯定接受不了。
沉吟片刻,蘇御抬手放在初墨的小肩膀上,笑嘻嘻道:
“初墨,你覺得熊初墨這個名字好聽,還是許司純這個名字好聽呢?”
初墨趕忙挺胸道:“當然是熊初墨好聽,那個許什么司純,簡直太難聽了,不是人起的名。”
捧一個踩一個,這似乎是人們下意識的習慣。
初墨一瞬間就意識到,許司純這個名字,很有可能就是她的本名,而熊初墨才是蘇御給她的名字,為了顯示自己與蘇御更親,她一口咬死熊初墨好。
萬萬沒想到,這個本名也是蘇御起的。
蘇御一臉尷尬道:“咳咳,這兩個名字都是我給你取的,但是當時因為特殊原因,所以讓你用了初墨這個名字。”
初墨眼睛轱轆一轉,道:“阿哥要是這么說的話,許司純這個名字,似乎越聽越有味道,是的,簡直棒極了。”
后面的景來直接捂著臉轉過去身,不忍直視,好生硬的馬屁啊。
蘇御害怕孩子心里會與自己有了隔閡,也為了能安慰初墨,直接說道:
“我是你阿哥,你是我小妹,咱倆沒理由姓兩個姓啊?你說是不是?”
初墨一愣,忙不迭的點頭,小臉上滿是期盼。
蘇御笑道:“還是改成蘇初墨吧,雖然聽起來有點繞口。”
“不繞口不繞口,很好聽的,阿哥起名字的本事真棒,”初墨歡呼雀躍。
蘇御笑著起身,“別忘了跟你說的,每年清明都要記得來。”
初墨飛快點頭道:“曉得曉得,絕不會忘。”
說完,初墨又朝著墳塋磕了三個響頭。
蘇御其實能看出來,孩子對墓里的親生爹娘其實沒有任何感情,肯這么痛快答應,也是為了遷就他。
學堂里雖然早已教過了父母倫理之道,但是初墨打小就沒有體會過父愛母愛,自然沒有這方面的感情羈絆。
如今在初墨的心里,只有他一個親人,而蘇御心里,又何嘗不是如此。
回到家后,蘇御請小輝來家里吃飯,順便告訴他自己也要前往北疆的事情。
沒喝酒之前,小輝情緒低落,直言自己上有母親需要奉養,不敢輕易出遠門,只能哀嘆唏噓,說什么自己以后都找不到人喝酒了。
結果喝完酒后,他直接踩桌子上振臂一呼,說什么男兒當仗劍遠游,馳騁江湖征戰沙場,贏得生前身后名,才不負此生抱負,口沫翻飛,指點江山,恨不得坐鎮北疆的是他。
蘇御知道,等他明天醒來,就什么都忘了。
可惜沒有錄像機,否則真想給他錄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