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哥,我們能幫幫她嗎?秦阿姨好像很厲害的,也許她能幫的上忙,”初墨扯了扯蘇御袖子,目光中帶有一絲期盼,
平常蘇御不在家的時候,秦清經常會在初墨面前吹噓自己小時候,你想啊,秦清那臭脾氣再配上她的身份,小時候能不是個刺頭嗎?
而秦清之所以時常在初墨這里炫耀自己的往事,其實也是源于初墨打從認識她起,就沒怎么把她放在眼里,這讓她多少覺得有點沒面子。
對于初墨無意中透露出來的善意,蘇御其實心里是比較開心的,但他也知道,孩子太過善良的話也不是好事,人善被人欺,這句話比任何至理名言都要來的真實。
本來蘇御是不愿意管這種閑事的,畢竟牽扯到很多大人物,但是初墨開了口,做為第一監護人的他,決定以身作則,給初墨樹立一個榜樣。
阿黎此刻,也是眼巴巴的望著蘇御,那副楚楚動人的模樣我見猶憐。
蘇御安慰她道:“我盡量試試,看看能不能想辦法,把你的小姐妹救出來,至于其它的,我多半也幫不上什么忙。”
僅此而已,至于總管府里被關著的那些狐妖,蘇御可沒那個能耐去救,正二品的封疆大吏,他可沒資格掰手腕。
阿黎聽了,忙不迭的點頭,淚如泉涌,小姐妹從趙家逃出來的時候就已經是遍體鱗傷,被抓走時更是奄奄一息,她躲在寺廟里每每思及,心如刀絞。
到了現在,什么血契短命,她已經顧不得那么多了,只希望小姐妹平平安安,回到她身邊。
“蘇施主大善,”方丈了印微笑點頭。
蘇御淡淡道:“至于阿黎,暫且先住在寺里,等我想辦法把另一個救出來,再商量她們的后路,大師如果覺得不方便的話,我也可以將阿黎安頓到別處。”
寺廟里住著個女的,外面的風言風語已經不少了,何況還是個狐妖,這對寶成寺的影響不可謂不大。
蘇御對于方丈肯收留阿黎,心里其實是敬重的。
了印聞言,搖頭笑道:“沒有什么不方便,我自心不亂,誰能亂我心?”
“大師才善。”
.......
回家的路上,蘇御笑著對肩膀上的初墨說道:
“初墨覺得,對待這世上的壞人,我們應該怎么辦呢?”
初墨騎在蘇御肩上,手里啃著紅薯,聞言隨口道:
“殺光!”
“什么?”蘇御猛的停步,皺眉看向初墨,“你再給我說一遍?”
初墨察覺到蘇御動氣,趕忙嬉笑道:“我瞎說的嘛,阿哥莫生氣,其實我也不知道啦。”
這時候,后面的景來嘴里又嘀嘀咕咕說了一句,初墨直接扭頭道:“閉嘴!”
景來悻悻然一笑,真的就不說話了。
“景來說什么?”蘇御皺眉道。
初墨嬉笑道:“景來說,阿哥覺得應該怎么對付壞人,就怎么對付壞人,”
好啊,你長大了,都能做兩面人了?蘇御猜得到,景來肯定不是說的這個,不然初墨不會直接訓斥他。
多半是說自己壞話,然后初墨幫著圓謊。
這就沒必要拆穿了,不過蘇御心頭卻蒙山了一層陰云,初墨那句“殺光”,實在是震撼到他了。
孩子戾氣這么重?
一直以來,蘇御其實在潛移默化中,都將初墨當成一個普通的小孩對待,不知不覺便忘了,初墨無論出身還是成長,都不是尋常人。
天生道胎,到底什么是天生道胎?
越是亂想,蘇御心里就越不是滋味,會不會有一天,初墨完全脫離他的認知,成為一個讓他感到完全陌生的存在呢?
一切的不可能,似乎在初墨身上,都有可能。
這時候,雪白的小手抓著烤紅薯遞至蘇御嘴邊,“阿哥咬一口,很香的。”
“是嗎?”蘇御心里一暖,抓住初墨的小手,張大嘴巴咬了下去,直接咬走了一大半。
初墨呆呆的看著手里的紅薯,陷入沉思.......
.......
趙攜的膝蓋骨碎了,至今仍下不了床。
張大人找來醫術最好的原濟棠為他接骨,得到的答案是,大羅神仙也救不回這條腿了。
生無可戀的趙攜躺在床上,目光呆滯的望著屋頂,傷好之后,自己就是一個瘸子了,捕頭是干不下去了,只能在衙門里找一份閑差,渾渾噩噩度此殘生。
他不是那種見義勇為的人,從來都不是,雖然身為捕快,實際上腦子好使的很,什么場合能上,什么場合不能上,他拎得比誰都清。
當時之所以沖冠一怒救紅顏,其實源自于他和趙家的恩怨。
他是趙家二房的私生子,母親原本只是普通人家的姑娘,天生的好容貌。
未出閣時一次春游,被趙家二老爺盯上,趙二爺博學之才,風流英俊,幾番花言巧語便將母親蒙騙到手。
直到趙攜六歲,母親仍是沒有名分,身為趙攜生父的趙二爺,對他們母子倆不管不顧。
少女未出閣卻生下孩子,這可是奇恥大辱,街坊鄰居的冷嘲熱諷,像一把把尖刀扎在母親心口。
終于,外祖父受不了這些流言蜚語,將趙攜和母親趕出了家門。
母子倆一路乞討,來到清河縣的馬尾鎮,趙攜至今都忘不了一個場景。
一個六歲的孩子,于荒郊野外,用木塊和石子挖了一個土坑,親手將病故的母親埋葬。
那天過后,少年成了一個木匠,獨自一人面對人生。
至于成年后的這個捕快身份,確實是趙二爺幫著安排的,倒不是他老人家突發善心,而是因為當初升遷時,被政敵抓住痛腳,挖出了他有私生子的事情。
于是趙二爺上下打點,將麻煩擺平,為了避免再被人將此事拿來對付他,這才順帶著將趙攜安排進了縣衙,并且將趙攜母親的墳塋遷回了趙氏祖墳,算是勉強給了一個名分。
所以當時趙攜才會螳臂當車,從趙家人手里強行救人。
一多半,源自于他對趙家的切齒之恨。
正當他胡思亂想時,屋門吱呀一聲打開了,
蘇御笑呵呵的走了進來。
趙攜見是蘇御,忍不住苦笑道:
“原來是蘇老弟,我就說嘛,丫鬟怎么也不知道通稟一聲,老哥現在腿腳不便,就不迎客了,蘇老弟隨便坐。”
蘇御搬來椅子坐下,笑望著床上的趙攜,說道:“月俸幾個錢啊?你玩什么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