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9 確認過眼神
地質禮堂，開心麻花燕京劇場。
“葉總來電話，夏竹指定讓大甜甜來演。”
陳芷希擔任《西紅柿首富》的制片，在小諸葛會上，向導演兼編劇的閆非、彭大魔、跟選角副導演等人傳達葉秦的“圣旨”。
彭大魔立刻犯難，沈滕、瑪麗可是開心麻花的臺柱子，一哥一姐，上沈滕不上瑪麗，瑪麗會怎么想？
咋就天上突然掉下個大甜甜！
閆非猶豫道：“換瑪麗合適嗎？夏洛馬冬梅這對熒屏喜劇CP組合，再度出擊，宣傳噱頭有，票房保證有。”
“我覺得沒什么問題。”
陳芷希掃視一圈道：“葉總提的一個問題，問的特別好，如果瑪麗是夏竹，你愿意拿300億換她嗎？”
夏竹跟王多魚，本該是美女與野獸，果真瑪麗參演，非演成小品版本的史萊克夫婦。
全程只有浮夸的抖包袱，而前世的宋云樺，至少有灣灣偶像劇的“嗲”，襯托得王多魚，十足的鄉土暴發戶版本的“道明寺”。
或者，裴總。
閆非、彭大魔面面相覷，小聲嘀咕：“陳制片，這是魔幻荒誕喜劇，一切皆有可能，愛情的力量是無窮大的。”
“就這么定了。”
陳芷希雷厲風行，果斷拍板，反正投資片子是葉光紀，《布魯斯的的百萬橫財》的版權也歸葉光紀。
“但怎么跟沈滕說呢？”彭大魔無奈道。
“這個壞人我來當。”
陳芷希環視一圈又一圈，不見沈滕的蹤影，板著臉：“沈藤人呢？”
“臥龍”章·莊強·一鳴舉起手道：“滕哥聽說今天星爺達叔過來，早早到大樓門口守著呢！”
然而，沈滕守的是正門，不巧曹達華、周星池走的是偏僻小門，也不知是緣，還是孽，兩人幾乎同時同地，默契相遇。
確認過眼神，物是人非啦！
“星仔。”
“達華。”
看到白發蒼蒼的曹達華，周星池沒有像其他人喊“達哥”、“達叔”，而是直呼其名。
“想不到我們還有合作的一天。”
曹達華感慨不已，眉毛上揚，他在《西紅柿首富》里演“二奶”，金先生。
二爺，毋庸置疑，星爺。
只是嚴格說，星爺的形體，跟沈滕根本不配，這對爺孫一看，就不像親生的，反倒曹達華更貼切。
不過，星爺拒演。因為年紀一大，不可能再像以前極盡癲狂的”扮丑耍寶”，總會有老年人的羞恥感。
年輕，才能放開，才能放縱，才能無厘頭。
“也只有葉老板可以把我們給重新‘撮合’在一起。”
“是啊。”星爺露出一絲笑容。
“我很久沒演戲了，年紀大了，時間也不多了，一邊拍戲，一邊導演，會分散精力，所以一心拍電影。”
“這次怎么就接受了？”
“我欠葉老板人情嘛，《美人魚》，沒有他，就沒有35億的翻身仗。”
星爺坦誠道：“但主要他說了這么一句，說現在的香江導演，已經不懂香江老百姓，更不懂內地老百姓，所以只能在魔幻題材里打轉，因為虛無、架空，不需要文化底蘊。”
“精辟。”曹達華嘖嘖稱贊道。
“是啊。”
星爺點點頭，他的《長江七號》，內地貧民生活全是他小時候香江貧民窟的點點滴滴，以及臆想的信息拼湊出來。
半虛半假，到了《新喜劇之王》，嚴重脫離現實，不接地氣，完全不如當年：
我養你啊！
“葉仔畀我安排嘅滿滿嘅，讓我當一回一檔綜藝的嘉賓，叫什么《演員的誕生》，還推薦我到他一個在橫店當戲頭的朋友，叫劉能。”
“就是說，你之后會演戲？”曹達華問道。
“會一點點，葉仔說還有幾部戲找我。”
“葉先生也這么跟我說，沒準下次我們還有機會一起演戲。”
星爺一言不發，默默地盯著曹達華，腦子里，跟他打打鬧鬧、癡癡笑笑的畫面慢慢涌現：
從今以后你在江湖上的綽號，就叫賭圣我還沒上車呢 突然間，背后傳來賤兮兮的笑聲，好賤好賤的那種：
“達叔、星爺，能給我簽個名嗎？”
飛機抵達廈門，直接殺向思明區。
來到下榻的賓館，已經是半夜。
此時，大門留著一條縫，窗門通風，沖散屋內的烏煙瘴氣，劇組的主創主演齊聚一堂。
開機儀式前，最后一次確定明天的拍攝任務，交代一個時間段的拍攝計劃。
葉秦輕手輕腳地進來，瞬間吸引全場的目光，立刻挑了個不起眼的角落位置坐下，抬了抬手，示意讓曹寶平繼續。
“主演的戲份有長有短，全員跟組是不可能，所以為了不超時占用主演們的檔期，計劃都寫在這份總排期表，分下去吧。”
曹寶平說話時，葉秦從兜里摸出七匹狼紅獅，閔建煙，火機燒著煙卷，視線游移。
黃博，胡哥，周訊哥，就少了個段翼宏，段戲妖。
吞云吐霧間，琢磨著《烈日灼心》。
光天化日，能燙著的只有罪惡。
七年前的滅門兇案，三個懵懂青年因一念之差，成為背負罪孽的亡命狂徒，其實他們頂多是從犯，是幫兇，不是真正的兇手。
罪過大的，也是讓荷爾蒙沖昏頭腦的辛小豐，但他們選擇逃避跟隱瞞，當通緝在案的逃犯。
罪可不止在檔案，也留在心里。
葉秦演的“辛小豐”、黃博的“楊自道”、胡哥的“陳比覺”，為了贖罪，三人拼命工作。
一個不怕死不想升官的協警，一個做好事從不留名不接受采訪的的哥，一個智商很高卻裝瘋賣傻的漁夫。
低調做人，他們不娶妻，不交友，合力撫養一個女孩，仨人在外人眼里是好人，但伊谷春、伊谷夏兄妹一調查：
不是做壞事的好人，而是做好事的壞人…
“就這樣，散會吧！”
曹寶平一聲喝下，打斷葉秦的思考。
隨后，就見一窩蜂的全都沖到面前，三言兩語全都是：你可算是殺青了，可想死我了！
“明天開拍，第一場就是你們兄弟仨。”
曹寶平問道：“沒問題吧？”
葉秦端起煙灰缸，彈了彈煙灰，“曹導，那身協警制服，帶來了吧？”
“呶，在呢，小周，制服！”
曹寶平身旁的導演助理畢恭畢敬地雙手奉上，葉秦一接過，簡單地聊了一根煙的天，回到房間。
并不著急休息，而是麻利到衛生間換上協警服，面朝著光潔透亮的鏡子，面對面凝視鏡像，安靜得只有呼吸聲。
犯罪，贖罪。
殺人，救人。
邪惡，正義。
黑暗，陽光。
如履薄冰，如臨深淵。
葉秦的個人意識正在慢慢地內斂，一點點，一點點，角色性格情緒正在無限地放大。
神情變換萬千，兇殘、好色、懊悔、愧疚，無數情感交匯于眼神當中，最后化作陰郁、憂傷、孤僻的灰暗色。
“哎，還有一頂協警帽，你忘拿了。”
耳畔里先聞周訊哥沙啞的嗓子，余光里后見她嬌小玲瓏的身影。
不經意間，四目相對，兩個人剎那間都感覺到一股靈魂深處的悸動。
確認過眼神，也許在某個時空里，似曾相識。
你叫周公子，而秦子呢，自然那個姓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