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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一章:龍顏大悅

  抄一個家就上百萬兩銀子。

  天啟皇帝突然覺得心情好多了。

  方才的憤怒,已是一掃而空。

  他振奮精神,道:“便是有一百萬兩也好,上一次確實掙了不少錢,再加上遼東那邊,也清出了不少的錢糧,可朕要干大事,這點錢還不夠,如今…又添百萬兩紋銀,那么,朕便可以有所作為了。”

  這是實在話。

  他實在太窮了。

  歷史上的明朝的滅亡,本質上,就是財政崩潰的結果。

  說句實在話,莫說是天啟皇帝,便是張靜一都覺得,在這收稅效率如此低下的朝廷,居然還能維持兩百多年的爛攤子,也算是王朝史上的奇跡了。

  張靜一能理解天啟皇帝的感受,抄個家就上百萬兩紋銀,可不就是跟過年一樣嗎?

  這就好像一年到頭都餓著肚子的人,到了過年,居然有人要殺頭豬來吃。

  張靜一道:“具體多少,臣現在也說不好,等清點出來,自然也就有結果了。”

  天啟皇帝樂呵呵地道:“朕有了銀子,就該有所作為了。不是說造船很難嗎?朕多造船,投資咱們自己的公司,朕…還想將宮殿修葺一下,哎…倒不是朕窮奢極欲,實在是許多宮殿,都年久失修。尋常百姓的宅邸,住個幾十個,至多一百多年,便荒廢了,還曉得起新宅呢。朕這宮殿,叫的是響亮,可都兩百多年了,不修太不像話,朕還要攢一筆銀子,將來留給長生用。朕的父皇駕崩的早,還沒給朕攢過錢呢,朕的大父,也就是神宗皇帝,他老人家…倒是快活,萬歷三大征,將國庫都打空了。到了朕手里,就成了爛攤子。朕不能學他們的樣,朕要比父皇長壽,還要比大父神宗皇帝曉得攢錢,等以后長生做了天子,內帑里的銀子要塞的滿滿的,如此…他便沒有這么多的煩惱了,可以做幾十年的太平天子。”

  給你一百萬,你就來勁了。

  張靜一一臉無語地看著天啟皇帝,不過倒是很體諒他的心情。

  說穿了,眼前站在自己面前的,就是一個窮光蛋皇帝。

  表面上是九五之尊,尊貴無比,可實際上呢?

  皇親國戚,你得養著,人家還不繳稅。士紳在地方上個個都是土皇帝,他們也不繳稅。百官們早就把你安排的明明白白,朝廷當然需要稅源,那些餓著肚子的百姓,不還可以刮一刮嗎?

  可問題是,刮的太狠了!各種的苛捐雜稅,數不清的攤派,若是能繳上來,倒也罷了,問題的關鍵在于,這些民脂民膏,卻還需經過各路官吏的層層貪墨,等送到朝廷的時候,天知道還有多少。

  嘉靖皇帝的時候,或許還可對半分,也就是你一半,我一半。

  到如今,上下其手之下,可能連對半都沒有。

  表面上,民脂民膏是給你了,可問題在于,你還得花錢。

  賑災找你要錢,遼東也找你要錢。你不給,那么大家就擺爛給你看,遼東的軍隊就敢嘩變,地方上的流民就敢造反。

  反正天下是你家的,你自己看著辦就是。

  于是乎,天啟皇帝這個天子,每日干的事就是到處找銀子,可有錢人家,你刮不到,窮苦大眾已到了餓死的邊緣。

  好不容易開了一些商稅和礦稅的稅源,派出數不清的鎮守太監,卻被罵得狗血淋頭,什么難聽的話都說得出口。

  名聲臭了。

  錢也沒整到幾個。

  轉頭一看,好家伙,你們都罵朕昏聵,各種造謠說朕酒池肉林,原來你們這些人這么有錢。

  所以抄家對于天啟皇帝而言,確實就好像過年殺豬一樣,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

  他今日難得心情好,再三囑咐:“定要抓緊,清點和抄家的人,一定要選信任的人。朕看鄧健就很不錯,他是個可靠的人,千萬不要讓人有上下其手的機會。朕被那些混賬東西貪怕了,你也要給朕隨時盯著。你坐鎮,朕才放心,如若不然,朕吃飯吃不香,睡覺也覺得不踏實。”

  天啟皇帝幾乎帶著渴求的目光。

  張靜一只好硬著頭皮道:“陛下放心吧,一文錢都跑不掉的。”

  天啟皇帝還是放心不下,想要張口再說點什么,終究還是忍住了。

  張靜一見他這樣啰嗦,便忙道:“臣還需去見一趟那皇太極,不知陛下打算如何安排此人?”

  天啟皇帝想了想道:“他開了這口,也算是為查出朱純臣立了功勞。此人對建奴了如指掌,對遼東的局勢也看的十分透徹,若是他真心歸降,當然有大用。可若是還別有所圖,害處也不淺。你看著辦吧,若是后者,直接殺了了事,和建奴人,有什么信用可言的?可若是前者,那么就授予他一個官職,給他一個建州衛指揮使如何?”

  張靜一便道:“那么臣自己拿捏了?”

  天啟皇帝點頭:“此人落在你手里駕馭,朕放心一些,若是其他人駕馭他,朕還真睡不著,立時將皇太極殺了,才可以絕后患。”

  張靜一得了這話,便行了個禮:“那么,臣告退了。”

  天啟皇帝又不忘最后叮囑:“記得抄家的事…”

  此時,田爾耕乖乖地跟著魏忠賢到了司禮監。

  他一臉后怕。

  差一點,就差一點點,若是衛家的案子,他過問了幾句,或者是親審,那么可能,他就會和周正剛一樣,也要栽進去了。

  當然,田爾耕很清楚,這還得多虧了自己的干爹,若非自己的干爹當機立斷,選擇保住自己,自己只怕也已死的不能再死了。

  他這時候就像犯錯的孩子一般,亦步亦趨地跟著魏忠賢。

  魏忠賢則是陰沉著臉,一聲不吭,埋頭朝著司禮監的方向走。

  良久,田爾耕實在憋不住了,他低聲道:“干爹…這一次…”

  說到此處,魏忠賢卻果斷地轉過身來,揚手便給他一個耳光。

  啪嗒一聲…

  田爾耕被打的結結實實,半張臉一下子紅了,可他卻只是捂著臉,連忙道:“是兒子無能…”

  魏忠賢陰冷地道:“你何止是無能,你就是一個廢物!似你這樣的酒囊飯袋,居然也好舔著臉掌著衛?若不是咱手里實在無人,非要宰了你這廢物不可。你看看你選用的都是什么人,看看平日里你都在做什么?廠衛…廠衛,這廠衛乃是咱的根基,若是根基都不牢固,咱不就真成了專門伺候人的嗎?咱這些年來,每日在陛下的面前,端茶送水,為的是什么,為的不就是能掌好這廠衛?現在卻因你這窩囊廢…讓咱在陛下的面前抬不起頭來,這衛無能,要了有何用?天子親軍,到了你這手上,成了土匪窩嗎?”

  田爾耕啪嗒一下跪倒:“兒子也是被那周正剛騙了。”

  魏忠賢咬咬牙,本來還想罵,卻又覺得,碰到田爾耕這種廢物一點脾氣都沒有。說白了,這種人只適合做狗腿子,跟著他這個九千歲打秋風的,若真有本事,又何至于認他做干爹?

  可換一個角度來看,若是真有本事的人,他駕馭得住嗎?

  于是,魏忠賢只好道:“衛,接下來需得要好好的整肅一番,揪住一些似周正剛這樣的人來,一定要給陛下一個交代。張靜一現在做了指揮使僉事,雖是你的副職,乃是你的佐官。可你要明白,你不能將他當尋常的佐官看待,該敬的要敬,有些事,可以和他商量著辦。衛里的油水,別一人獨吞了,想辦法,要分出去一些,當然…不能以私人的名義,盡力給新縣千戶所一些好處便是。你那點油水,人家也瞧不上,人家有多少錢?”

  田爾耕老實地跪在地上,忙不迭地點頭:“知道了,知道了,不知干爹還有什么交代?”

  魏忠賢便想了想,又道:“可有些東西,該抓牢的,你必須要抓牢,南北鎮撫司,歷經司,還有詔獄,這些都是衛的根本,你得死死的抓住。各地的千戶所…除了那新縣千戶所之外,也要牢牢的抓在手里。這是你的根,是你的命根子,知道什么叫命根子嗎?就是沒了這寶貝,你便要斷子絕孫的玩意。”

  田爾耕還沒見魏忠賢發過這樣大的火氣,連忙乖乖地道:“是是是,兒子一定記著了。”

  魏忠賢緩了緩,又道:“不要干涉張靜一辦事,不要干涉新縣千戶所,極力提供便利,見了張靜一,要問聲好,抓著自己該抓的東西,從此往后,你要記得,這衛,再不是你說了算了,你若還像從前那般,飛揚跋扈,不知自己是誰,到時死了也休怪咱不念父子之情。”

  田爾耕牢牢記下:“是…”

  “起來吧。”魏忠賢臉色微微緩和:“現在陛下最關心的…只怕是抄家了,卻不知能抄出多少來,若是能抄個幾十上百萬兩,只怕陛下又要龍顏大悅,張老弟的功勞不小啊。”

  說罷,他嘆了口氣,心里不禁有些嫉妒。

  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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