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月實在看不下去了,她干脆蹲在張軍波跟前,“你哭啥哭啊,分家就分家唄,以后省得聽你嫂子陰陽怪氣的冷嘲熱諷。”
張軍波哭聲一頓,然后搖頭:“你不懂,我爸身體不好,工資低,養活不了我和弟弟妹妹們。”
一旁的周珩忍不住搖頭,就這出息,真是白瞎了這么大的個頭了。
李明月提醒他:“你不是現在也掙工資了嗎?而且你妹妹錦琳也馬上就要畢業了,畢業了她就能工作有收入了。”
張軍波愣了一愣,然后搖頭,說:“我妹妹找工作也難,我們家沒什么關系,怕沒那么容易很快找到工作,說不定到時候就跟我一樣。”
李明月嘖一聲,說:“那就讓錦琳先去石背村當老師,等她找到更好的工作了再去。”
張軍波聞言不哭了,緊張地問道:“可以嗎?”
周珩說:“沈小琴,麥麗麗,古士杰他們也都是高中畢業,應該沒問題。”
且現在古士杰被磚廠給調走了,學校正缺人呢。
李明月也點頭:“錦琳姐寫的一手好毛筆字,學習也不差,肯定可以。”
張軍波不哭了,他一骨碌爬了起來,“那我這就回去分家。”
要是條件允許,他早就想分家了。
李明月喊住他,在他耳邊嘀咕了兩句。
張家院子里,張慶春和張海波還在好聲好氣的哄著單玉敏,而單玉敏依然氣勢沖沖,更覺得剛剛張軍波是給她甩臉子跑了。
在這時候,張軍波回來了。
“分家。那就聽大嫂的,把家分了吧。”他鎮定地說道。
所有人都看向了他。
張軍波對爸爸說:“爸,我現在也掙工資了,我和你可以養妹妹和弟弟。”
單玉敏聽見了,眼神閃了閃。
張靜波一聽就激動地問道:“二哥,你現在有工作啦?一個月掙多少錢啊?”
張軍波撓撓頭說:“我在磚廠干活,掙的不多,20塊錢。”
他沒有說獎勵的事,比如這一次回來,生產隊就多給了他25塊錢,說是干的好出力多,就多獎勵了些。
這是剛剛李明月叮囑他先別說的。
一聽他一個月掙20塊錢,張慶春,張錦琳,張靜波父子三人都很高興,為張軍波感到高興,為他終于有了一個穩定的工作而高興。
不過單玉敏卻不屑地哼了一聲,才二十塊錢,有什么可高興的?
她男人張海波一個月能掙三十五塊,就算是她坐辦公室,一個月也有二十七塊錢。
張軍波這么大個男人,結果才掙20塊錢。
不過也跟她沒關系了,只要能分家,他們愿意過成什么樣子都和她沒關系。
“既然軍波能掙錢了,也同意分家了,那就分吧。”她說道。
張慶春本來還想繼續拖著,可當他看到張軍波三個孩子一臉期盼,再看看大兒子低著頭啥也不說,大兒媳婦一副非分不可的樣子,他最終長嘆一口氣,“那就分吧。”
終于能分家了,不用再直不起腰被大嫂當家,張錦琳和張靜波就恢復了幾分生氣,把分家的細則給主動張羅了。
老張家就這樣分成了兩家,過后還要在院子里砌一道墻徹底分開。
張靜波說:“二哥,你放心,我會省著點花的,一定讓你和咱爸能養得起我和二姐。”
張軍波這才笑道:“沒事,你多花些也行,只要別浪費就行,我除了二十塊的工資外,還有獎金,只要干得好就給獎金,我這次回來,人家給了我二十五塊錢的獎金呢。”
哎呀,終于能得瑟了。
光獎金就二十五塊錢!
再加上二十塊不就是四十五了嘛,比張海波還要多十塊錢。
正收拾東西的單玉敏淡定不了了,她氣得想出去問問張軍波什么意思,為什么剛剛不說清楚,卻被張海波給一把攔腰抱住。
“別去了,咱們家已經分了,軍波掙多掙少,都跟咱們沒關系啦。”
單玉敏氣得只好在她男人背上撓了兩爪子才算出氣。
“張海波,你給我好好干,一定要比張軍波掙得多!”
張海波心里說掙多少又不是他說了算,嘴上卻好好好地應了。
張家分家了,事情還挺多,再加上張軍波一次拿回家五十塊錢,想給弟弟妹妹買買買,決定留鄉里幾天,把家里都安排妥當了,再回去石背村。
李明月和周珩放心地走了。
路上,他們又運氣十分好地搭上了一輛順路的騾子板車。
這一次周珩主動坐板車前面,對著騾子屁股和趕車的人嘮嗑,李明月一個人坐后面。
路途漫漫,無人打擾,李明月這才開始整理思緒,想柏韻的事情。
周珩一邊和趕車的嘮嗑,一邊注意著李明月的情形,過一會兒遞一塊兒糖或者一塊小餅干給李明月。
李明月心思都在柏韻的事情上,沒太注意周珩,感覺到手里有吃的,就隨手扔嘴里嚼巴起來。
吃著東西,她的大腦才運作得更高效。
上輩子活著的時候,她和柏韻沒有一點兒交集,她倆遇上也是在天上都成了魂魄的時候。
一開始她比較單純,見人問就一五一十把自己的悲催人生說一遍。
柏韻有一次聽說了,直接就把她給罵了一頓,說她活該被人這么欺負,自己都立不起來,別人不欺負你欺負誰。
當時她被罵得很懵,完了一想又覺得柏韻罵得對,所有的一切就都是她自找的,自己笨也怨不得別人。
后來和柏韻熟悉了后,她也慢慢打聽到了柏韻的人間經歷。
柏韻也真是個倒霉蛋,一頭熱血地把孩子扔下去了邊疆支邊做老師,結果一條河之隔的隔壁國家兩個軍閥打架,其中一個軍閥的家人偷渡到了種花家,然后遇到了柏韻。
柏韻很有師德,助人為樂,送炭于風雪中,結果在軍閥家屬被另外一撥人偷渡過來抓捕時,很不小心把柏韻也給誤抓了。
人很快就被抓著偷偷運到一河之隔的隔壁國家了,那地特混亂,根本就沒人管她這個無辜者,她直接被扔一偏僻的山洞里去種罌粟去了。
她小心籌劃了三年,終于找到機會能逃離那地方了,結果正準備要走,兩幫勢力打起來了,然后她就被一不長眼的子彈給奪走了生命。
柏韻死得也很冤,她不服,也去了天庭申訴,然后她和李明月就在天上魂遇了。
按照田嬸的說法,李明月估摸著柏韻現在應該已經被丟在不知名山洞開始種毒了。
她想救柏韻都不知道該從哪里下手,更覺得自己去救人就是往虎嘴里送。
所以她當時很堅決地否認了和柏韻認識,更是著急地離開了柏家。
李明月心里如有一團亂麻,不知該如何才能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