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月本以為周珩不會再提起這個話題,誰知他們兩走了一路,快走到供銷社的時候,他突然又說:
“你有秘密,我也有秘密,覺得不合適告訴別人,就不用告訴別人,也不必因為這事而惴惴不安。”
李明月嘴角扯了扯,她沒有惴惴不安,不過......
“你說的對!”她揚起一抹笑。
周珩呵呵兩聲,一看就是心不對口,敷衍他呢。
也不知道李明月這丫頭到底是怎么認識的柏韻?她和柏韻長得那么像,難不成她們兩其實是母女?周珩一邊不動聲色地打量一眼李明月,一邊心里沒有邊際的大膽猜測著。
進了供銷社,他問:“你要買什么東西?”
李明月看了一圈柜臺,卻一時想不起要買什么。
她要買什么?
她來鄉里主要是受爺爺委托,看看他徒弟會不會被欺負。
“我們去看看張二哥吧,你還不知道張二哥家住哪里吧?我帶你去看看,順便看看張二哥有沒有被人欺負。”她轉身對周珩說道。
周珩看著她頓了頓,才說道:“我買點東西,你先出去等著。”
李明月“噢”了一聲,轉身就走,等她走到外面時,突然反應過來,周珩要買什么東西呀,還得把她先支出去。
她回身往供銷社的窗戶上看去,想了想,她輕手輕腳地往窗戶跟前湊去。
她一邊想著周珩是個二十歲的大小伙子了,也到了該發情的年齡了,肯定是要給哪個姑娘買禮物,然后害羞了,不想讓她知道,所以才把她給支走。
想到周珩發情這事兒,李明月就覺得有意思,甚至還忍不住捂住嘴嘿嘿笑兩聲。
可她才把臉湊到窗戶玻璃上,周珩就推門走了出來,然后就看到李明月鬼鬼祟祟在窗戶上往里看。
周珩:......
這丫頭心可真大,還以為她會雙眉緊蹙地想柏韻的事呢,沒想到還有心思偷看別人地事。
他從口袋掏出一塊糖來,朝著李明月的頭扔了過去。
李明月使勁兒瞅啊瞅,就是沒找到周珩的身影,忍不住吐槽供銷社也不擦擦玻璃,上面都積了厚厚一層灰了。
正在這時,一個小東西突然砸她頭上,然后蹦到了她的懷里。
李明月嚇了一跳,手忙腳亂撿起一看,竟是一塊糖。
她瞪大了眼睛,立刻轉身,果然看到周珩正好整以暇地站那里看著她,那神情好似在說:我逮到你做壞事了。
李明月心里訕訕的,面上卻不顯,還做沒事狀,問道:“哎,周大哥,你剛剛見到柜臺上面有沒有棉花?我爺爺的被子有點兒薄,我琢磨是現在給他重新套一床棉被,還是等今年秋天的時候再套。”
周珩“呵”一聲,“吃塊糖,你就能看得清了。”
李明月嘿嘿笑,然后真的把糖塊的包裝紙剝開,然后把糖扔自己嘴巴里了。
張家。
張軍波一進大門,就扯著嗓子喊:“我回來了,有沒有在家,接一接東西。”
他背上的筐里裝滿了東西,其實他能搬得動,不過是想借此顯擺嘚瑟一下的。
果然聽到他的聲音,幾個屋子的門就接連打開了。
張慶春、張錦琳、張靜波、張海波都驚喜地走了出來。
“小波。”張慶春欣慰地喊了一聲。
“二哥!”張錦琳高興地叫道。
“二哥,你回來了?”張家小弟張靜波看到二哥也很激動。
張軍波嘿嘿笑,一把將背上的大筐給卸了下來。
“快看,我給你們帶的東西。”
張錦琳和張靜波歡呼一聲,都圍了過去,張海波往自己屋子窗戶那里看了一眼,然后才猶猶豫豫地走過去。
張軍波拿出來不少新鮮蔬菜,豆角、黃瓜、西紅柿、茄子、白菜、青菜。
張靜波驚呼道:“二哥,真有新鮮的菜啊,二姐和我說,我還不信呢。”
張軍波嘿嘿笑,繼續往外面拿,然后他拿出幾個小巧的用柳條編的東西,有圓柱形的筆筒,有正方形的小盒子,有小籮筐。
“給,錦琳,這是你上次跟我要的,我抽空給你編出來了,你看看。”
張錦琳歡呼一聲,放下西紅柿,把小盒子抓在手里仔細打量,連連稱贊二哥。
張慶春也驚訝地拿起那個小巧齊整的籮筐,原來這就是二兒子編出來的東西啊,沒想到小波手竟然這么巧。
大家繼續期盼地看著張軍波往出掏東西,卻見他喜滋滋地掏出來五塊磚頭。
磚頭!?
小弟張靜波眼睛一轉,突然壓低聲音問道:“二哥,這磚頭里面是不是藏著東西呢?”
比如黃金、珠寶什么都。
張軍波搖頭,高興地說:“里面什么也沒藏,這是我親手做的磚頭,上面刻了咱們家兄弟姐妹五個人的名字。”
什么?
張家其他人不可置信地一人拿了一塊磚頭,果然看到上門刻了字。
刻的字是這樣的:老大、老二、老三、老四、老五。
幾個人齊齊無語,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些字是五塊磚頭的名稱呢,磚頭五兄弟!
張軍波卻嘿嘿得意的笑,他當時刻字的時候可是動了腦筋的 “啪——”一聲響,正房一間屋子的門一下子打開,單玉敏走了出來。
張軍波立刻收斂,訥訥地喊了聲:“大嫂,你在家啊。”
單玉敏譏諷一笑,“我當然在家,你難道不想讓我在這個家嗎?”
張軍波搖搖頭不說話。
單玉敏掃了一眼他帶回來的東西,冷笑道:“怎么,這農村給人家當了這么久的長工,就被這么點兒東西給打發了?幾塊磚頭都能當成寶。”
張家其他人也都不說話了,一個個低垂下頭,空氣一下子變得沉默而壓抑。
單玉敏卓卓逼人道:“這個家里全靠我和海波支撐,我肚子都這么大了,還要每天辛辛苦苦地去工廠上班,軍波這么大人了,不僅不養家,還成天跑外面浪去,拿回來幾塊磚頭你們都能高興成那樣,我每天累死累活的,卻沒見你們說一句好話。”
她看著張家眾人一個個不說話沒反應,一咬牙喊道:“分家!”
眾人震驚地抬頭看向她。
張海波張了張嘴,想起平日里妻子私下的抱怨,最終還是什么也沒有說。
張慶春見幾個兒女不說話,他不能再不說話了,他低沉著聲音說道:“玉敏,咱們家不能分,軍波還沒有成家,錦琳和靜波還在念書,要是分了,這個家就散了。”
單玉敏尖叫了起來,“我和海波要被這個家拖到什么時候!我怎么這么倒霉,嫁到了你們張家,一堆小叔子小姑子趴我背上吸血吃肉,這些年我付出的夠多了!”
被視做累贅的張軍波三人心里很不好受。
張軍波緊緊握住拳頭,深吸一口氣轉身跑出了大門。
一出大門,他就差點兒撞到李明月身上,周珩眼疾手快地出手出腳解圍二人的沖撞。
張軍波迎面被擊中一拳,然后腿上中了一腳,“啪”一下摔倒在地。
張軍波爬起來坐在地上,抬頭看一眼李明月和周珩,干脆雙手捂臉“嗚嗚...”哭了起來。
生活好艱難啊。
他什么也沒做,就平白挨了一拳頭一腳,還不能還手。
李明月看著他那么大個人竟然坐地上哭,倒吸一口氣,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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