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慶不認識什么蕭欒,但是他認識蕭欒這張臉以及蕭欒的聲音。
當初在街上與蘇漠發生口角后,在他被他爹關在府里那些日子。
他曾見過蕭欒上門。
只不過,當時的他隔得遠并沒聽清蕭欒跟他爹說了什么,只隱隱約約聽到蕭欒開了口。
因為蕭欒的聲線比較特別,霍慶便這么記了下來。
之后又霍慶靠近了幾許。
此舉讓他瞧見自己那個無論在誰面前都一副和稀泥姿態的爹;竟在蕭欒面前變誠惶誠恐又謙卑。
那是霍慶從未見過的模樣,這便勾起了霍慶繼續打量的心思。
霍慶順著他爹的背影一路向上,看清了蕭欒的臉。
打眼一瞧,霍慶覺得蕭欒有些眼熟,他的臉部輪廓似乎與蘇漠有些相似。
但細瞧之后他又打消了這么想法,只當自己是眼花了。
當時的蕭欒一身玄衣銳氣很重,眼神很冷。
霍慶看著他明明比自己大不了幾歲,但那一身端正的威嚴卻讓自己不敢直視。
這不由的讓霍慶心中冒出一個想法:這個男人比當今圣上更適合做皇帝。
在察覺到自己冒出了這么個荒誕想法后,霍慶唇角一彎覺得自己大概是前些日子被蘇漠給嚇魔怔了。
在確認蕭欒不會對他爹做出什么不利舉動后,他便悄悄的退開了。
現在想來,他爹當時會是那副模樣;估摸著是知道了與蕭欒大業有關的東西。
至于他剛剛為什么會攔下要出手的程言。
霍慶其實也不知道,只是下意識的行為;更讓他沒想到的是,程言居然會這么順從。
見程言不會輕舉妄動后,霍慶訕訕的收回了自己的手。
蕭涉這邊,對于蕭欒對他父皇的宣戰,他其實并沒有什么特別的感覺。
因為他很早就知道蕭欒有這個心思了,更因為他也恨著蕭玉海。
所以蕭欒若真的起義推翻了蕭玉海,那可真是如他所愿了。
此時的蕭涉,終于后知后覺的感覺到了后背火辣辣的疼;心中暗自記下了程言的名字。
他一定會討回來的。
蕭涉幾次嘗試從暗衛手下掙脫,結果都以失敗告終。
面對這個窘境,他不得不放軟語氣對蕭欒說道:“九哥,我疼。”
然而示弱的話語,并沒有勾起蕭欒任何同情。
他對蕭涉的耐心,已在蕭涉一次又一次針對蘇漠時消耗殆盡;現在的蕭涉對他來說,多看一眼他都嫌礙眼。
這時蕭欒懷中的蘇漠的眉頭緊鎖了幾分,蕭欒察覺后抱著蘇漠的雙手立即收緊了幾許。
他不再停留抬腳往外無極殿外走去。
蕭欒的腿長加上走的也急;蘇璃要小跑才能跟得上。
蕭涉見他走的這般干脆,全然一副不管他的模樣。
心一慌直接開口叫了他全名。
“蕭欒!”
回應蕭涉的只有蕭欒冷漠遠去的背影。
蕭涉再次變得不忿,怒喝道:“蕭欒,你不能這么對我!”
泉林見他如此糾纏不休,出面擋在蕭涉面前中斷了他看向蕭欒的目光。
“爺曾數次提醒過你,不要動王妃,你卻次次當成了耳旁風;攛掇安平公主誣告王妃,攛掇旁人栽贓蘇大人,今日更是處處爭鋒相對,甚至偷拿爺給王妃精心打造的匕首重傷她;你和爺的關系會變成如今這般,不怪旁人只怪你自己。”
泉林跟在蕭欒身邊的日子不算長但也不短。
七年。
泉林到蕭欒身邊時,蕭涉與蕭欒的關系還沒到如今這般冷漠。
當然也并沒有蕭涉想象中的那么熱絡。
其實蕭涉若是懂事,他和蕭欒的關系或許會更好一些。
可他偏用消極又極端的想法把自己逼成了一個隨時都會發作的瘋子。
不僅如此,他還試圖將蕭欒也變得跟他一樣極端,偏執,隨時會發瘋。
蕭涉總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用自己和蕭欒是一類人來綁架蕭欒,用自己小時候救過蕭欒來約束蕭欒。
他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遮住雙耳,掩蓋雙目;似乎這樣他就可以免疫一切傷害,活的自在。
可人跟人之間到底是不一樣的,出身不一樣,性格不一樣,經歷也不會一模一樣。
其實根本就沒有什么小時候救過蕭欒的女孩,那只是蕭欒給自己編的一個故事,造的一個信念,以此來掙脫蕭涉強加到蕭欒身上的泥沼。
然后在這過程中蕭欒遇上了蘇漠,并被蘇漠身上那股不認命的勁兒所吸引。
與蘇漠以師徒身份相處斗智斗勇的那五年。
泉林看的出來,那是蕭欒少有的歡愉時光。
他能感覺到待在蘇漠身邊的主子身心很輕松,也看的出來在蘇漠逐步成長時他的主子很寬慰。
這些都是蕭涉做不到的。
正因如此,主子和蕭涉之間的關系會分崩離析是必然的。
可正所謂旁觀者清,當局者迷。
泉林一番語重心長的話說完,蕭涉那邊沒有絲毫反思。
“呸,狗奴才,誰給你的資格來說教本皇子?”
蕭涉此舉讓泉林面罩之下的嘴角冷硬了幾許。
他終于明白主子為何不屑與蕭涉多說一句話。
因為時至今日,他這人還是一如既往的死性不改,永遠只會聽自己想聽的。
泉林不再與蕭涉多費口舌,抬手抹掉面罩上蕭涉吐的唾沫星子,隨后揮手示意暗衛將蕭涉帶下去。
目的已達成,泉林也不再多留招呼著剩下的人相繼撤離。
待他們全部走后,今晚的鬧劇至此全部結束。
蕭欒那邊抱著蘇漠出了無極殿后,直接來到了司無邪一行人落腳的驛站。
此時已近深夜,驛站內卻燈火通明;說明她們也正等著蕭欒和蘇漠的到來。
一進驛站,蕭欒便看到司無邪身邊多了一個身穿絳紫色袍子,眉目略顯異域風情的男子。
他想此人應該就是傳聞中的詭醫花無殤。
在蕭欒踏進驛站后,司無邪也不繼續坐著。
走上前去對著蕭欒說道:“你應該還有后續的麻煩要處理,蘇大小姐就交給本宮吧。”
蕭欒不禁遲疑了一瞬,但最后還是選擇了放手“有勞了。”
“無需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