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諾在確認了自身的情況之后,這才看清自己眼前的這一抹米白到底是什么。
旭戈!
她的馬,她養大的崽,它還活著!
看到旭戈在自己眼前的那一瞬間;不知怎么的程諾忍不住有些想哭。
旭戈似乎也感受到了程諾低迷的情緒,便低下了自己碩大的腦袋,親昵的蹭了蹭程諾。
瞧著旭戈這么通人性,程諾連忙伸手抱住了它的脖子,蓄在眼眶里的眼淚頓時奪眶而出。
在掉進河里的一瞬間,程諾是真的以為自己會死在那條無名的河里的!
程諾抱著旭戈哭了好一會兒,結果被自己‘咕,咕,咕’叫的肚子給打斷了哭泣。
她已經很久沒吃東西,身體本就虛弱,再這么哭下去她將會變得更加虛弱。
有了這個念頭后,程諾不得不收起自己的眼淚來;她靠著旭戈緩緩起身,然后望向了自己的四周。
確認了自己目前正身處在一個靜謐山谷之中,除了她身邊的一條何不知道到通向何方,四周都是蒼翠的群山,層巒疊嶂,一眼望不到頭。
雖然很不想成承認,但是程諾還是不得不認清一個現實。
那就是她已經徹底的迷失方向了。
這對本就不認識東南西北的程諾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
再加上眼下她除了旭戈什么都沒有。
一沒錢財,二沒干糧;但是卻有那群一直追殺她的殺手,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追上來殺手。
這簡直就是在強行給程諾開啟荒野求生劇本!
程諾現在只有一個字來形容自己的心情。
那就是:淦!
兩個字那就是:很淦!
然而肚子再次的‘咕,咕,咕’叫聲,直接讓程諾瞬間沒有了所有脾氣。
眼下她還是先解決掉自己肚子餓的問題吧。
魚她是吃不上了,雖然眼前的這條河里有,她也不敢下河去抓了。
因此只能先去周圍的山上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可以吃野果。
想到這里,程諾習以為常的默念道:希望自己的運氣....
念到一般,程諾想了想。
還是算了。
上次她說希望自己的運氣能好一些,結果最后掉進了河里。
所以她還是不要再胡亂希望了。
屠戮閣。
蘇漠踱步來到冀猛身邊,喂他吃下了一粒藥丸。
不多時,被迷暈的冀猛幽幽醒來。
他一睜眼入目的是一雙黑靴,順著黑靴往上看去。
正好對上蘇漠下移的視線。
冀猛望著站在自己眼前的蘇漠,一時間有些迷糊。
閣主怎么會在他面前站著?
冀猛一邊起身一邊想著。
徹底起身后,冀猛只覺自己的后腦勺有些疼。
于是便伸手去摸了摸,這一摸才發現。
不知何時他的后腦勺上,竟然多出一個包來?
就在冀猛疑惑著的時候,冀猛便看到了蘇漠房內倒地不起的溫茯苓。
心跳忍不住漏了一拍,他有些遲疑的開口問蘇漠道:“閣主,溫姑娘那是?”
蘇漠也沒做什么隱瞞,直截了當的說道:“你是怎么倒的,她就是怎么倒的。”
經蘇漠一提醒,冀猛頓時回憶起來,他是在喝了溫茯苓燉的那一盅奇怪的湯后暈倒的。
想到這里,冀猛果然在地上看到了,先前盛排骨湯的湯盅。
冀猛忍不住有些后怕:“閣主,這溫姑娘...究竟是何身份?”
蘇漠聽后轉頭看了冀猛一眼。
“諜影在你手上,你覺得這個問題你應該來問本尊?”
冀猛一聽連忙告罪:“屬下失職。”
這一次蘇漠沒再繼續粉絲太平,而是毫不留情的說道:“左右你失職,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蘇漠這話說的不可謂不重,冀猛聽后的面色忍不住有了一絲尷尬。
雖然不想承認,但好像事實確實如此。
蘇漠見狀趁勝追擊。
“冀猛,你現在還覺得,本尊要將你手中的誅邪和諜影分出去一個,是在故意打壓你,警告你么?”
冀猛連忙否認道:“屬下不敢。”
蘇漠眼神一瞇,不依不饒。
“不敢的意思就是,你覺得本尊是在故意打壓你了?”
冀猛立即否認:“屬下沒有!”
瞧著冀猛這般,蘇漠滿意的點了點頭。
目的達成!
“沒有便好,下去忙吧。”
冀猛立即拱手告退,生怕自己再晚一步,又遭數落。
然而他還沒走出一步,蘇漠便叫住了他。
“閣主還有什么吩咐?”
蘇漠指了指自己房間的方向,冀猛看到了昏迷的溫茯苓。
然后便聽到蘇漠說:“把她帶下去。”
“是。”
冀猛走上前去,將昏迷的溫茯苓架起,帶出了蘇漠的房間。
路過蘇漠時,她再度開口囑咐了冀猛幾句:“這幾日,有得閑你便好好想想,你是想留在誅邪還是留在諜影,你也算是這兩股勢力的元老了,本尊給你一個選擇的權力。”
現在的冀猛沒了先前的那些不忿。
真心實意的對蘇漠說了一句:“多謝閣主厚愛。”
“下去吧。”
瞧著冀猛架著溫茯越走遠。
蘇漠對著溫茯苓的背影,眉梢微微上揚了幾分。
雖還不知道這戈叫溫茯苓的女人到底有何目的。
但是看在她為了自己解決了一個大隱患的面子上。
蘇漠決定等她醒來后,對她稍微好一點。
程諾這邊,她在山林之中找了很久。
才找到一種通體泛黃,周身帶刺的果子。
名叫刺梨,又名送春歸。
別看這玩意兒長得丑,在現代可是號稱維c之王。
但是吧。
若不是因為自己現在實在太餓,能找到的吃的就只有這東西,程諾是真不愿意吃它。
在她很小的時候,人還沒穿過來之前;她便吃過刺梨這玩意兒。
那味道程諾至今記憶猶新,十分的酸澀。
想罷,程諾看著手中自己摘下來的刺梨,吶吶自語道:“眼下還是活命要緊,你嫌棄別人難吃,人家可能還嫉恨你把它從樹上摘下來了呢。”
程諾一邊苦中作樂念叨著自己,一邊抱著刺梨來到河邊。
她就著自己衣服的裙擺,將刺梨表皮的刺盡數磨掉,然后放在河水種洗凈。
做完這一切,程諾拿起其中一顆,還沒開始吃,她便聞到了一陣濃芳香味,惹得程諾忍不住口內生津。
第一口咬下去,果肉有些脆,也有些澀,但是卻比她想象中的味道好上很多。
很快一個便被程諾吃光了,接著第二個,第三個....最后一個。
程諾一共從山上采了二十個左右下來,不到一刻鐘的功夫便被程諾吃了個干凈。
吃到最后程諾竟然還有些回味;還想再吃一些,她感覺自己還沒飽。
但是她也只能想想了。
很多東西適量吃一些就好了,吃多了就過猶不及了。
想到這里,程諾便想到一開始自己還在嫌棄它不好吃。
結果就真香了吧 果然人在饑餓的情況下什么都能吃。
暫時填飽自己的肚子后,程諾看著一旁安靜陪著自己的旭戈。
自己從河里起來睜眼之后,會看到旭戈在自己眼前,這是程諾怎么也沒想到的。
那天夜里她給旭戈喂的藥,其實是人吃的可以呈現一種假死狀態的藥。
她當時其實也只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喂給了旭戈。
當時就想著:那藥萬一對旭戈有用。
那旭戈吃下之后,只要不被人分尸就會能活下來。
因此程諾當時只想著能讓旭戈活下來就好了,并沒有想過讓旭戈能再回到自己身邊。
眼前瞧著旭戈就在自己眼前后,程諾覺得自己始終還是被垂憐的。
屠戮閣內。
蘇漠被溫茯苓攪了休憩的興致。
眼下變得有些無所事事起來。
閑來無事的她,便準備去瞧一瞧妙衣的傷勢休養的如何了。
說起來自從那日她將妙衣推向李召之后,便再也沒在妙衣面前出現過。
眼下這么觸不及防的突然出現,應該沒關系吧?
想到這里,蘇漠敲響了妙衣房間的門。
妙衣以為門外的人是李召,也沒多想直接說了一句:“進來。”
蘇漠推門進去的時候,正好瞧見妙衣站在銅鏡前往自己身上抹藥。
蘇漠一眼就看出她的氣色經過這些日子的休養,已經變的十分不錯了;身上的傷口也都已經開始結痂愈合,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蘇漠從進門之后就一直沒有開口,這不由得惹的妙衣心中有些狐疑。
李召那家伙,每日一進來就會開始跟她喋喋不休的。
今日怎得變得這般沉默?
難道是看到了她身上的傷口,所以退縮了?
想到這里,妙衣連忙在心里否認了這個想法。
比現在更猙獰的傷口,那家伙又不是沒有看見過;當時他還說了好些俏皮話來逗自己開心呢。
眼下傷口已經在好起了,他又怎會退縮?
想到這里,妙衣忍不住透過銅鏡想偷偷瞧瞧李召怎么了,結果卻看到了一個意外之人。
因此當蘇漠的身影出現在妙衣的視線之后,妙衣對著銅鏡愣了好半晌。
蘇漠發現她看到之后,便主動開口打破了現在的僵局。
“你的傷勢,休養的如何了?”
妙衣聽后眼眸低斂,出聲回道:“謝謝你給的藥,短短幾日已經好了許多了。”
蘇漠微微頷首道:“倒也不必多謝,你因我受的難;給你提供上好的藥治傷祛疤,本就是應該的。”
蘇漠的這一番話講下來,妙衣的臉色頓時又變得有些難堪起來。
拿著藥膏的手,忍不住緊了又緊。
她們之間經歷了這多,現如今還是要分的這么清才行么?
妙衣有些郁結于心,但是當她通過銅鏡看著身后的蘇漠眼神依舊淡薄時。
心中不由得苦笑了一下,妙衣決定不再繼續,在自己和漠一兩人的關系上多做糾結了。
左右從頭到尾都是她自己的一廂情愿罷了。
想通了這一點,妙衣郁結于心的那口氣兒散了。
她繼續涂抹著藥膏,像是話家常一般,問著蘇漠道:“聽說你當上閣主了?”
“恩,想著這事兒你應該早就知道了,便沒有特地來知會你。”
畢竟妙衣那一身傷,還因為她要當閣主這件事兒而受的。
妙衣聽罷笑了笑,只是心卻越來越涼了。
“我只是沒想到,你一直以來都抗拒的事兒,會在祥叔死后讓他如愿。”
蘇漠神色不變。
“畢竟死者為大,而且似乎我也沒有拒絕的余地。”
言語中好似充滿了無奈。
妙衣聽后,卻是忍不住‘撲哧’一笑;她透過銅鏡看著蘇漠平靜的雙眸,忽而想到了什么。
似開玩笑道:“你知道么,祥叔其實根本就沒有發出過薪火令。”
說這話之時,妙衣便一直透過銅鏡里蘇漠的倒影,仔細端量起蘇漠的情緒。
她似乎是想從蘇漠眼中找到一絲錯愕,然而結果卻讓她失望透頂。
別說一絲錯愕。
蘇漠的眼神,從頭到尾都未曾發生過絲毫變化。
蘇漠對上鏡子里妙衣探究自己的目光,緩緩吐出一句:“那又如何?”
妙衣聽罷微微一愣,隨即反應了過來。
她笑了笑。
是啊,沒有薪火令那又如何?
他漠一,做任何事從來都是因為他想做,而不是因為別人給予了他什么,讓他不得不做。
他漠一,若是想做屠戮閣的閣主,就算沒有薪火令又如何?
他本就屠戮閣里實至名歸第一名,沒有人比他更適合那個位置。
更何況他那么聰明的一個人,又怎么會不知道有沒有薪火令這個東西呢?
想到這里,妙衣突然對蘇漠說了一句:“抱歉。”
蘇漠不由得一愣:“因何抱歉?”
“以前未經允許,擅自心悅你。”
這是妙衣第一次在蘇漠面前明明白白的說,她心悅漠一。
蘇漠說不震驚,那肯定是假的;畢竟她還是第一次被一個女子當面表明了心意。
但是因為心悅一個人而道歉這種事,蘇漠覺得委實沒有必要。
只要沒有因為自己的一己私欲給別人造成困擾,那就不用說抱歉;畢竟心悅誰都是你自己的權力。
“心悅這種事兒,也不是誰能控制的;因此你到也不必跟我說什么抱歉;若真的要說的,也應該是我與你講。”
若不是當年自己的性子太冷將祥叔給惹急了,他也不會想出那樣的下下策來逼她就范。
那妙衣自然也就不會受那份被凌辱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