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猛被溫茯苓這么一看,心中頓時有些許的不愉快。
“你若不信,便自己前去敲門試試?”
冀猛說罷,便將身形挪到了一旁,給溫茯苓讓出了去路來。
溫茯苓望著與自己相隔不過一丈遠的,門扉緊閉的房間,最終有些泄氣的準備折返。
一丈遠的距離。
閣主若是沒在休息,怕是已經察覺到了外面的動靜,也知道她來給他送湯了。
可是眼下房門依舊緊閉,那便代表著閣主怕是真的不想見到她。
溫茯苓頹然轉身,當她看到還被自己端在手中的湯盅時頓了一下,隨后便看向了一旁的冀猛。
“大猛哥若是覺得不嫌棄,就拿去喝吧。”
說罷便將手中的排骨湯遞了出去。
冀猛見狀頓時有些受寵若驚的接了過來。
口中連連說道:“不嫌棄,不嫌棄。”
說罷便打開湯盅喝了起來。
然而這第一口下去,冀猛的臉色變得有些詭異起來。
該怎么去形容這盅湯呢?
咸中帶酸,還有一點腥。
要不是溫茯苓在面前,他定是要把那一口吐出來的。
他忽而十分慶幸,自己將溫茯苓給攔了下來。
不然由著她端著這盅湯去找閣主,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想謀殺閣主呢!
溫茯苓見冀猛喝了一口就停了下來,臉色還變得十分怪異。
不由的關切問道:“大猛哥,這是怎么了?這湯不好喝么?”
“若是不好喝的話,你就還給我,我拿去倒掉好了。”
看著溫茯苓一雙眸子盛滿了關切,冀猛強逼著自己喝完這盅湯。
然后語重心長的對溫茯苓說道:“茯苓啊,答應大猛哥,以后像熬湯這種臟活累活呢,你就不要親自去做了。”
溫茯苓聽后有些不解的問道:“為什么?”
冀猛正準備跟她解釋。
忽覺眼前天旋地轉,緊接著眼前一黑。
整個人直接重重的摔了下去,發出“咚‘的一聲巨響。
溫茯苓先是嚇了一跳,接著上前推了推冀猛,喊了兩聲:“大猛哥?”
昏過去的冀猛,沒有絲毫的回應;溫茯苓的嘴角不由的揚起一抹得逞的弧。
房間內,閉目休憩的蘇漠,在聽到了冀猛摔倒的動靜后,便睜開了眼來。
他沒有出聲,靜等著溫茯苓的下一步動作。
蘇漠一直覺得這個叫溫茯苓的女人有些怪異,但是又說不上具體哪里怪異。
她只知道從自己第一面見溫茯苓起,心中對這個溫茯苓就有一種不好的印象。
果然不多時。
溫茯苓的聲音,便從外面傳了進來。
“漠一,你若再不出來,我可就要動手殺了他喲。”
蘇漠聽后,直接伸手揮開了自己房間的門。
等房間的門徹底打開,本來應該在美人塌上的蘇漠,坐在正對著房門的圓桌前。
身前還擺上了一壺上好的青柑普洱。
“既然溫姑娘,有要事相商,那便進來一續吧。”
蘇漠說完之后便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溫茯苓瞧著蘇漠房間大門敞開,頗有一副請君入甕的模樣。
心中不禁有些遲疑,難道自己的真正的身份難道被他發現了?
蘇漠見溫茯苓沒動,略微挑眉:“不是溫姑娘拿著冀猛的性命,逼著本尊見你么?怎得現在又不敢了?”
溫茯苓被蘇漠這激將法一激,戒備的心思頓時消弭。
嬌喝一聲:“有何不敢?”
說罷便踹開冀猛,起身向蘇漠走去。
蘇漠見罷,藏于面罩下的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冷笑的弧。
溫茯苓后腳剛踏進了蘇漠的房間,人還沒來的及坐下,大開的房門便突然合上。
“嘭”的一聲響,嚇得溫茯苓直接一個激靈。
蘇漠見罷眉梢染上了一抹淺淡的笑意。
裝腔作勢的東西?
還以為膽子能有多大;結果稍微一嚇就變的如同驚弓之鳥一般?
蘇漠動手給溫茯苓沏了一杯茶,隨后用慣常冷淡的聲音問道:“你找本尊何事?”
溫茯苓沒有回答,而是先細細打量起蘇漠給自己倒茶的手來。
手指細長白皙,指甲也修建的十分干凈。
從這個細節,溫茯苓可以看出蘇漠私底下不是個邋遢的人。
接著她又看了看蘇漠漏在外面的天庭與眉眼;不禁想到了相學里的一句話:天庭飽滿,地閣方圓。
雖然他的眉眼看上去比較銳利,泛著寒意的時候更是嚇人。
但是想象一下,他藏起來的中庭和下庭應該生的也不差。
想到這里,溫茯苓突然對蘇漠說道:“你能不能把你的面罩摘下來,讓我看看你的臉?”
此時的溫茯苓像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
蘇漠聽后卻是忍不住輕皺了一下眉頭,她不明白溫茯苓為什么要提這么奇怪的請求。
見蘇漠沒動,溫茯苓繼續問道:“難道不可以么?”
蘇漠對溫茯苓的問題,選擇了避而不答,轉而問道:“你找本尊就是為了要看清本尊的容貌?”
誰知溫茯苓聽后卻是搖了搖頭:“不是。”
蘇漠深以為然,她也覺得沒那么簡單。
隨后溫茯苓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說道:“我找你,是想讓你娶我。”
蘇漠聽后表情有一瞬間的皸裂。
但是好在她帶著面罩,倒也沒有讓人瞧見她的失態。
見蘇漠沒說話,溫茯苓知道他可能誤會了什么。
連忙解釋道:“啊,不是讓你娶我,不對,就是讓你娶我;我...你...我...”
溫茯苓語無倫次的說了半天,愣是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蘇漠見狀立即先表明了一下自己的立場。
她一口回絕了溫茯苓:“本尊不會娶你。”
這叫什么事兒?
剛處理完一個芳心暗許的妙衣,現在蹦出來一個茯苓,還讓她娶她?
她以前怎么沒發現自己女人緣這么好?
被蘇漠毫不留情的回絕,溫茯苓知道蘇漠真的誤會了。
連忙解釋道:“不...不是,你誤會了;不是真娶,是假娶啦。”
蘇漠聽后依舊搖了搖頭,直接再次回絕道:“假的,更不會娶。”
這姑娘明明看著挺聰明的,怎么這兩句話說下來;感覺跟個傻子一樣?
溫茯苓又被蘇漠拒絕,直接雙手合十,懇求道:“你行行好,幫幫忙好不好?”
“幫不了,婚姻大事豈可兒戲!”
溫茯苓被蘇漠這么一說,頓時覺得自己委屈極了。
只聽她帶著哭腔道:“我也不想的,可是那貪狼的老大一定強娶我;我能怎么辦?我也不想嫁給他呀!”
他又丑又邋遢,一想到自己要嫁給這樣人的,溫茯苓如何能接受。
于是便從家里偷跑了出來,想尋求更大的靠山。
普通人肯定是不行的,那貪狼的老大據說是一個十分喪心病狂的人。
她若是找一個普通人,沒準她和那個普通人,都會死在那個男人的手上。
因此她只能找比貪狼更厲害的存在,而這江湖上比貪狼更有名的殺手組織,就剩下屠戮閣了。
于是她便混進了反叛者的隊伍里。
本來一開始溫茯苓的目標是冀猛。
可是隨著冀猛在蘇漠面前的落敗,她便又將自己的目標轉移到了蘇漠身上。
在溫茯苓看來,只要不嫁給貪狼的老大,其他什么人只要看著干凈,長得周正都可以。
然而對于溫茯苓的眼淚,蘇漠又沒絲毫的憐憫。
因為在她看來,溫茯苓這種隨便找一個人成親的舉動,真的很幼稚。
“不想嫁人有很多種辦法可以解決,你偏生選了最不靠譜的一種;本尊勸你最好早點打消這個念頭,我不會娶你的。”
這是蘇漠第三次跟溫茯苓說:我不會娶你的!
溫茯苓聽后淚眼婆娑的看著蘇漠,認真的確認道:“你一定要見死不救么?”
這一次蘇漠再沒有回答,但是她冷漠的眼神已然說明了一切。
對,她就是要見死不救。
溫茯苓的雙拳不由的握的緊緊的,雙肩亦是不停的抖動著。
眼淚簌簌的往下落;好似蘇漠拒絕她這件事兒,讓她十分的不能接受一般。
蘇漠冷眼看著,沒有絲毫的動容。
她本就是女人,看著女人哭心里就會動容,那才有鬼呢。
然而就在這時,原本哭的十分的傷心的溫茯苓突然發作,她緊握的拳頭猛的揮出并松開。
一瞬間,諸多細白的粉末從溫茯苓的手中撒出,一一向著蘇漠襲去。
溫茯苓的嘴角掛起了一抹得逞的笑意,似乎她已經看到了蘇漠中藥暈過去的場景一般。
只是溫茯苓的這個笑容并沒有維持多久,便徹底僵在了她的嘴角。
因為那些粉末都還沒來及的近蘇漠的身不說,還被蘇漠用內力盡數震開,隨后全都像溫茯苓自己飛過去。
溫茯苓連忙用袖子捂住自己的口鼻,然后遮擋的間隙,溫茯苓看到蘇漠帶著的面罩時。
這才回過神來,自己方才太生氣,以至于都忘記蘇漠帶著面罩這一茬了。
她大意了不說,還顯得方才想觸不及防的給蘇漠下藥的自己,特別的愚蠢。
就在溫茯苓想著怎么脫身時,溫茯苓發現自己的眼前的蘇漠變成了重影。
她以為自己是眼花了,便不由得甩了甩腦袋。
結果甩完之后,溫茯苓再看過去蘇漠依舊是重影。
溫茯苓明白自己中招了。
但是她有些不解,自己是什么時候著的道;而且她一開始上來的時候還是吃了解藥的。
按理說是不會被藥,藥倒才是。
瞧著溫茯苓面露不解之色,蘇漠緩緩從桌下拿出一個瓶口敞開的瓷瓶放到了桌上。
隨后壞心眼的解釋道:“無味,某個姑娘研究出來的上好迷藥,無色無味,迷人于無形,只有特制的解藥能解。”
聽蘇漠說完,不知道是溫茯苓的錯覺還是怎么回事兒;她感覺蘇漠在說完這番話后好像笑了。
“你....”
溫茯苓本想再說些什么,結果眼前突然一黑,她便不知今夕是何夕了。
蘇漠冷眼瞧著倒地不起的溫茯苓,隨后淡然的收起了程諾給的藥。
不得不說,這次回到屠戮閣,程諾給她的那些藥幫了她很多忙。
先前蘇漠在聽到冀猛墜地的聲音之后,就已經起了戒備之心。
她從來沒覺得,屠戮閣現在成了自己的地盤便可掉以輕心。
因此在溫茯苓進來之前,她便已經服了程諾給的,一些可以預防她被人藥倒的藥丸。
并拿出來無味這個無色無味的迷藥來以防萬一,許是溫茯苓事先服用過解藥的緣故,無味的藥效起的比較慢,但是好在結果是喜人的。
其實溫茯苓前面跟她說的那些話,蘇漠一個字也沒信。
因此她打心眼里覺得這個女人很危險;沒有任何緣由,這是她的直覺,以前從來沒錯過。
但是溫茯苓的話也并不是完全不能信。
比如關于貪狼的。
蘇漠就覺得自己還是可以信上一信的;不過并不是信貪狼的領頭人要娶她這一點。
而是....
河水潺潺東流,幽寂的山澗,一處河床上。
一匹健碩的駿馬正低著頭不知道拱著什么。
這時,被駿馬拱著那個東西猛地吐出一個些水,接著又動了動。
那駿馬頓時揚起前踢,仰天嘶鳴了一聲,好似十分的開心。
程諾剛有點意識,便聽到了一聲馬鳴聲。
她迷迷瞪瞪的睜開眼,入目的一抹健碩的米白。
這不禁讓她的記憶有片刻的混亂。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徹底的清醒過來。
她記得自己腳踩空后掉進了奔涌的河里,然后在入水的一瞬間,被她摔暈的那條魚立刻離開了自己。
之后她便被湍急的河水一路帶著向前去。
她沒有方向,世界一瞬間只剩下黑暗和冰冷。
在湍急的河水中,一直憋著的那口氣,很快便已經到了極限。
出于求生的本能,她開始向水面游去。
在這個過程中,她好幾次明明都已經到了河面,卻因為河面的水流太湍急,又被重新壓回了水底。
在這反復的過程中,程諾被嗆了好幾口水,身體的各項機能也差不多到了極限。
于是在昏迷之前,程諾用盡全力把自己綁在了一根比較粗壯的樹干上。
等她再醒來時,就是現在了。
她上下檢查了一番自己,發現除了破了點皮,并沒有什么大礙后。
不得由的感嘆了一句:自己真是福大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