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地這邊沒有服喪的習俗。
即便是族內的大供奉坐化,停靈七日后便下葬了。
城里的送靈燈也摘了下來。
倒是吃飯的時候,解仲氣跟感嘆藺地人涼薄的解炎幾人,聊起這件事來。
“吉祥天女降世前,這天下還是八家共治。
后來,藺家憑一己之力滅掉了段氏,自此天下貴姓只余七姓。”
解仲氣呷了一口酒,繼續道:“兩方戰治最激烈時,連月縞素滿城。
便是那時,當今的藺大君,上血書諫言上代大君取消了‘服喪’。自此,就是藺地少君戰死陣前,也不過是停靈七日。”
“當時,七國人都以為藺人完了,藺人瘋了。
那時藺氏嫡系子弟戰死無數,大君卻連為戰死英靈服喪的祖制都廢了,這不是自掘墳墓么?”
“可最后令人大跌眼鏡的是,被滅的是隱隱占據上風的段氏。”
話到此,解仲氣便停了,他夾了一筷子燉豬蹄到碟中。
這豬蹄打一早上起來就小火兒燉上了,直到晚飯才端上桌。
夾到盤子里直接脫骨,皮肉彈牙湯汁入味,解仲氣享受地瞇了瞇眼。
只聽解季來狐疑地問道:“二哥,這些你如何知曉的?”
解仲氣咽下豬蹄子,淡淡道:“看書。”
從來不喜歡看書的解季來老臉一紅。
“如今,吉祥天女的廟宇在藺地每個城池都能找到,也是有這個因故。”
“大家都傳,藺地能反敗為勝是因為天女庇佑。”解仲氣說道。
一直默默扒飯的墨一使勁點頭,含糊不清地說道:“是是是!就是天女娘娘保佑咱們呢~”
然而,大小姐卻淡淡道:“并非如此。”
“哀兵必勝與哀兵必敗之間的博弈罷了,哪里那么邪乎?”
“哀兵必勝…哀兵必敗…”解仲氣重復這兩句話,細細品味。
大小姐道:“這藺姓在藺地便是一地之王,你說若是王族天天發喪,日日戰死,國喪不斷。
這百姓也好,軍隊也罷,全都人心惶惶的。”
“而這國喪一取消呢,哀變成了怒,王子守國門死而后已,國內因為還在戰時,卻連國喪都被迫廢除了。”
“前線的兵將怒,后方的百姓怒,這便是哀兵必勝。”
“至于那被滅的段氏,便也是這般道理。”
“所謂的占上風也不是一個人沒死。就算前線占了上風,但國喪不斷。
今日四個王子,明日死個王孫,大人物都跟韭菜似的死了一茬又一茬,國內子民如何想?”
“他們若是在于前線通信,這恐慌是最容易相互‘感染’的。”
“一支人心惶惶的軍隊與一支軍隊怒發沖冠,試問哪個會贏?哪個會輸?”
“這便是哀兵必敗了。”
大小姐一番話落,滿園皆靜。
解季來的眼睛里似乎燃燒著兩團火,滿是傾慕。
解仲氣神色肅然,正而重之對大小姐道:“受教了,受教了。”
解英小眼兒轉了個圈兒,笑的賊兮兮的。
被大小姐瞥見,“你笑什么呢?”
“姐姐懂得真多~能賺錢,懂翡翠,現在就是用兵之道也說的條條是道,還是稀罕的醫修~
以后肯定很多人搶著當我姐夫~”
解閨璧被他逗得,加了一塊雞腿燒到他碗里,“小馬屁精,趕緊吃飯,吃完飯去弄你的功課去。
剛才不是還說頭疼不知道怎么寫呢?”
“不不不~現在知道了~還是托姐姐的福~”
解閨璧沒把他這話放在心上,與解牛幾個人又說起賭石的事。
沒有‘作弊器’,不管解仲氣怎么教,幾個人都是輸多贏少的。
老牛一聽大小姐提起這茬兒就道:“咱們沒法子在定安用,要不去別的城池看看?”
“要是有四爺的天賦能力,咱們就算去其他幾地撈都不打緊啊!”
解淼頓時瞪大眼睛,“你是不是傻?咱們都出去撈翡翠了,誰保護大小姐。”
解牛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兒給他。
住這么久好沒發現啊?
就他們住的這條巷子,別說左鄰右舍了,大門前蒼蠅都沒一只的。
這要說那瞅上他家‘白菜’的‘豬’沒安排人手暗中保護,他把自己腦袋摘下來當馬扎坐。
解閨璧擺擺手,“你們盡管去,有墨一墨二兩個二境后期的大高手在呢。”
“這幾天我在定安待的也有些膩了,正好,咱們都出去走走。”
說罷,大小姐瞧了一眼墨一、墨二,用眼神示意她們遞話出去。
畢竟,解閨璧可是被‘土匪’綁來的,先前都不許她出城的。
墨一會意,立馬給大太保傳話過去。
吃完飯,大小姐就回了工作室,繼續忙答應給宮無敵的那十件生靈寶器了。
翌日,
答應給宮無敵的首飾終于全部做好。
吉道天上門來取。
解閨璧將十只玉匣交給他后,就說起她想出去轉轉的事。
吉道天整個人看著懶洋洋的,與以前似乎有了微妙的不同。
但具體哪里不同解閨璧也說不上來。
他把玩這一只玉盒,輕聲道:“倒是讓道兄占了個大便宜。”
解閨璧道:“趕緊起來,那天去找你本來是想送你個東西,結果你瞎折騰,我忘了說這茬事了。”
聞言,吉道天揚了揚眉,站起身道:“那可一定要比阿璧送給道兄的更好。”
到了解閨璧的工作室,吉道天一眼就抽到了放在角落里被罩步蓋住的大石頭。
石頭也是一人高。
解閨璧掀開罩布,露出了從系統里購買的天價商品,本命玉。
“你看看,你能不能用?”
吉道天幾乎是愣在當場。
藺地傾盡所有才得到一塊本命玉。
而這個女子不聲不響就為他備了這樣一份重禮…
這樣的女子,讓他如何不動心?如何能放手?
“上次幫你們少君,我看你殺的人比你們少君都多。”
“睨肯定上了那幾家的黑名單了。”
“到時候你要破境,人家還不往死里搞你?”
“欸,我弄的這個也不知道合不合適你,問過你,你也不說…”
“怎樣?能用么?”
吉道天這才回神,上前走了幾步,微微蹙眉看著這塊本命玉,“感覺有點奇怪。”
解小姐抿了抿唇,“不能用么?”
吉道天正想著怎么解釋自己已經有了一塊本命玉的事。
解閨璧沒瞧見他面露解色,反倒是猶猶豫豫的,便道:“不能用就不要勉強,這個東西要是找跟自己最合適的。”
“這石頭我留著做玉雕也不錯。”
“調好的玉雕送給我如何?”
大小姐嗤笑:“你們少君弄一塊費死了勁,你這做下屬的到好,奢侈到要霸著一塊做擺件嗎?”
“給你也可以,反正弄到手就是要給你的。”
“但有條件哦。”
吉道天道:“你要出城?”
“行不行?”
“可。”
大小姐這下子高興了,總算不用繼續憋在定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