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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學府教習

  解鷹見阿姐來了,心虛地底下了頭,不敢看他家姐姐大人的臉色。

  站在他身邊的教習,就是向藺地大君遞上血書的那位雪先生。

  雪先生年過古稀,鶴發雞皮,留著兩道長壽眉。注意到身邊學生的小動作,老先生側過頭余光掃了下身邊。

  方才進來的竟然是一位姑娘。

  看著年歲也就跟自己小孫女一般大。

  解閨璧瞪了一眼解鷹,就轉而看向了殿上坐著的藺大君。

  大君鬢染霜白,如鷹似隼的眸子此時微斂,看著手上一份…學生作業。

  “哀兵必勝,哀兵必敗…”

  他看完后便放下了解鷹的作業,一只手壓在作業輕輕點著,‘噠、噠、噠’的聲響在大殿內回蕩。

  藺天行目露追憶之色,似是回憶那一段歲月。

  藺吉道齊與‘吉道天’此時才匆匆進殿。

  解閨璧偷偷瞧了一眼目不斜視的‘吉道天’。

  她還尋思‘土匪’這是跑哪去了,原來是去搬救兵了。

  尊位上的藺大君收回了思緒,睨了一眼殿下的藺吉道齊與‘吉道天’,隨手一拋,雪教習呈上的血書便飄到了藺吉道齊面前。

  少君抬手接住那份血書,一目十行掃完。

  藺天行站起身。

  尊位后的屏風,就是一面繪制著七地地圖的獸皮卷。

  藺天行伸出手摩挲著如今藺地版圖,“當年一戰…”

  “十三代大君藺霄辰戰于繪陽之戰力斬敵首八萬,力竭而亡。

  父上第十四代大君受命于天,臨危繼任,三年后,御駕親征連斬‘段氏十杰’,戰死于落川。

  遂后,我即大君之位。

  道齊,族譜上天字輩的藺姓者幾人?”

  殿下的藺吉道齊道:“共三百九十一人。與段氏連戰四年,戰死三百五十二人,如今天字輩藺姓者只余三十九人。”

  這是殺的十不存一了。

  藺天行轉過身,居高臨下地看著殿下的藺吉道齊,“道齊,我藺氏萬里河山,可美?”

  “先輩們的血肉一寸一寸鑄成的,身為我藺地的少君該教的已經在你小時教與你了。”

  “你破鏡在即,便不要因為‘瑣事’分心了,下去吧。”

  解閨璧低著頭,心里暗想:這人前越是顯貴,背后就越是受罪。

  天知道這位少君,小時候是怎么被他老子棍棒教育出來的。

  她正同情著少君,結果藺天行卻一把火燒到了她這兒。

  “雪先生既然上奏血書,請本君網羅天下英才,擇日起,命解氏閨璧任學府西府教習,賞賜灰鶴衣。”

  “本君還有要事處理,汝等退下。”

  大君一道口諭,大小姐就在藺地被封了官衣。

  解閨璧姐弟被墨衣衛送出內府。

  大小姐盯著解鷹,“我頭次見到抄作業還能坑到姐的。”

  解鷹:“…嗝嘰。”

  他這毛病是落下了,一件老姐兇巴巴的就忍不住打嗝。

  “走,回家再算賬。”

  然而,姐弟倆沒走出幾步,身后便傳來蒼老卻中氣十足的聲音,“解教習留步!”

  大小姐差點沒反應過來這是叫她,直到老頭兒氣喘吁吁地追上大小姐。

  “解教習!”

  她心里是有些惱這個老頭的。

  小孩子抄作業,你寫血書上奏到大君那里去,這不是不講‘武德’么?

  解閨璧還未問他何事,便見老者執手躬身深深一拜。

  “達者為師,如今解教習就是老朽的授業恩師!”

  藺人執拗起來可怕,橫豎藺天行一道口諭砸了下來,明個兒她就得跟解鷹一起去學府報道了。

  她還能如何?

  回了府,解鷹一進門就要腳底抹油地開溜。

  可他就一個沒覺醒的普通人,還能在家里跑出大小姐的手掌心不成?

  解閨璧冷笑一聲:“你不是愛抄作業?之前都沒發現小鷹你這‘愛好’。”

  “好!墨一、墨二,去市集上買百八十本書回來。

  我讓你抄個夠!”

  墨一、墨二給已然淚眼汪汪的解鷹,投去了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便趕緊去買書了。

  這尋礦沒尋成,讓熊孩子惹出這么一檔子事來。

  沒多一會兒,內府差人送來兩套衣服。

  一套冬日穿的灰色鶴袍,一套夏日穿的灰色鶴袍。

  捧著兩套衣服,她嘴角微微抽了抽。

  這是鐵了心要趕鴨子上架啊!

  解仲氣出門給吉道天挑選的人教授賭石課,回來的時候就看見解鷹一邊哭一邊抽噎。

  墨二一臉生無可戀,低頭抄書。

  “喲,怎么了這是?

  想你姐了?

  你姐這才剛走多一會兒,你就哭成這樣?”

  一邊摘菜的墨一幽幽道:“就是咱小姐罰的。”

  解仲氣驚訝地問:“不是跟你們大太保尋礦去了?這么快就回了?”

  墨二痛心疾首道:“還不是小鷹!他直接把大小姐說‘哀兵之論’,一字不差地照搬上了學府的作業上!”

  “總教習直接血書進諫大君…”

  “那少君可不一個飛訊就把大小姐召回來了!”

  解仲氣眼珠子朗聲笑道,“多大的事兒,我去勸勸就是。”

  墨一把摘好的菜放一邊,淡定地指了指手都有點酸的墨二,“這個就是勸過的下場。”

  解仲氣默默收回邁出的腳,“今個兒有點累了,晚飯時候再叫我。”

  天黑了,吉道天才上門。

墨一用手勢比劃:小姐睡了  “解鷹呢。”

還在抄書  吉道天邁步往里走,淡淡‘嗯’了一聲,便朝解鷹的房間走去。

  解鷹一邊揉眼睛一邊抄書,直到屋門被輕輕推開,他這才撂下筆回頭道:“姐姐我再也不敢了!”

  結果,卻看見走進來的是吉道天,而非他姐姐。

  解鷹的金豆子又開始‘啪嗒’、‘啪嗒’掉。

  “男人哭,丟人。”吉道天走過去淡淡道。

  桌上壓著一摞謄抄的密密麻麻的宣紙,這次可是把解鷹罰狠了。

  看見解鷹抹干凈了眼淚,他抬手輕輕拍了下解鷹的肩膀。

  “男兒流血不流淚。”

  解鷹抽抽嗒嗒,“可我抄不完。”

  吉道天自筆架上取下一只狼毫,提筆蘸墨道:“我幫你。”

  吉道天拽過一張宣紙,掃了一眼解鷹的稚氣的字,就在紙上寫了一模一樣的出來。

  解鷹的眼睛都瞪圓了,只給他吉大哥豎拇指。

  兩人默默抄書,半晌吉道天才道:“別告訴你姐,我幫你抄書。”

  解鷹用力點頭。

  翌日,解閨璧起來氣消了大半。

  解鷹捧著幾百張宣紙過來,訥訥地認錯。

  解閨璧翻了翻宣紙,“知道錯了?”

  “記得,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功課可以不會,但不能不會做人。”

  看解鷹是真的知道自己做錯了,解閨璧便道:“走,吃完早飯…你姐姐我還得跟你一起去學府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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