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這賭石坊坐堂的石師,是不是用牙去啃的石皮。
不然怎么等了許久,也沒見伙計出來。
解季來等的有點不耐煩了。
解仲氣有心想問。
但忌憚那似乎跟他們一行人格外‘有緣’的男子,還是沒問出口。
思及此,他好似不經意地掃了眼,那男子所在的方向。
卻錯愕地發現,那處已是沒了男子的蹤影。
“…季來。”解仲氣的手搭在自家弟弟肩頭,“你可有看見…那人,是何時離開的?”
解季來臉色一變,猛地看向原先男子做的大石頭。
上百斤的大石頭安安靜靜地躺在那兒,獨自安好。
自出了解氏族地后,這位被族人寄予厚望的少族長也是連連遇挫。
解仲氣面色凝重,“可是這人修為比你高?”
解季來矢口否認:“絕無可能!看他啟靈玉,絕不會高于煉氣化神心動期!”
“可沒有聽過誰能在啟靈玉上作假的!”
一直在旁邊聽著的解閨璧插了一句:“哦?為何不可能?”
解季來耐心道:“除非是有誰的能力是那種,可以連帶修行者周身散發出的能量級,一起改變的。”
“但,七大地有公約。”
“凡是七大地的嫡系子弟,覺醒后必登龍鳳閣,上龍鳳榜。”
解季來嗤笑一聲,原本還想再說,卻被解仲氣出言截斷了話頭。
“這個回去再說。”
“小妹,這人不管怎么說,都太邪門兒了些,即便季來他們在,我也擔心…”
解閨璧卻道:“仲氣哥,我且問你。”
“就在今日,那少年人被三名黃衣一路拖行至此。你們都說那可能是七大地厲家之人。”
“可那漢子知不知道?”
“我覺得他是知道的。”
“可他知道了,還是救了人。”
解季來皺眉,語氣帶了一點火氣:“就因為救了個偷兒,你便覺得那三匪徒是好人?”
解閨璧依舊就是那副淡淡樣子,道:
“當然不是,小惡與大善相較。
小惡固然可惡,但若能行大善的人,總不會是齷齪小人。
與之為鄰,是無大礙的。”
解閨璧偶爾會氣上頭,沖動一下。
但這種生死大事是看的是明白的。
能冒著得罪厲家去就一個地痞小偷,這人固然為小惡,卻不是什么大奸大惡的壞人。
再有,解小姐才不會說,自己是因為當初沒咽下那一口氣。
飛速權衡了利弊后,硬撐著租的房?
三個月租子都付了,她能怎樣?
硬撐著住完這三個月再搬唄!
解仲氣看出一些門道,拉了一把還要在跟解閨璧爭執的弟弟,笑問道:
“不說這個。都這么久了,怎么那伙計還不回來?”
解閨璧冷笑一聲,“怎么樣,抓耳撓腮地想著,怎么黑咱的料子呢唄。”
她話音剛落,伙計抱著半塊綠石嘴里說著,“久等、久等!”,一路小跑過來。
他放下半塊綠石,“這位姑娘!您這手氣,真是絕了!”
“您瞅瞅,初階六品的綠石!
是不是您的那塊料?
嘿!咱們店里可是絕不會黑客人的料的。
不然這生意就沒法做了。”
解閨璧二話不說,直接從店小二那里接過來。
初階六品陽綠能石 0.4KG!
“淦飯統”破天荒點了一下能石重量。
當然,就算系統不點出來,這翡翠一上手,解小姐就察覺到分量不太對。
他們這行的老手,那真是石頭一上手,都能徒手掂量出水沫子跟翡翠的差別來。
先前那料,墊著得有兩斤三、四兩的分量。
如今回來的半塊,一斤都不到。
解小姐氣笑了。
這是防了初一,沒防得住十五?
當時摸出是六品能石,就多留了個心眼。
用紙筆拓下了石頭形狀,才防住了店家‘偷梁換柱’。
卻不料,他們見自己沒讓原石過秤。
就狗膽包天切走了多半走。
這可真是!
解閨璧壓著火兒:“這分量不對吧?”
伙計一聽,臉上的笑容頓時沒了,“那就不清楚了,咱這兒坐堂的石師切的。”
“切完,人就回去了,您吶,要說這綠石分量不對…”
店伙計朝門的方向,比了個“請”的手勢。
“城里的石師盟分會,您請!”
這可把解閨璧氣壞了。
說不是“黑店”,這藥還不算黑店,世界怕是就沒黑店了!
“妹妹!”
解仲氣忙攔住解閨璧。
幸虧目堂兄提醒了一句,不然他攔得慢了怕是要出事。
“妹妹,咱今天已經賺了,先回去吧!”,他又壓低聲音道,“回去再說。”
十品苑外,披著淡紅衣袍的男子抱臂斜倚青磚墻。
他嘴角微微上挑起,一個不易察覺的弧度。
似乎笑了,又似乎沒有。
“少…頭兒。”
同樣一身淡紅衣袍的女子,由遠處走向男子,恰如一副畫。
男子放下了換在胸前的手臂。
人也從十品軒的青磚墻上直起了身。
“事辦妥了?”男子淡淡開口問道。
身段婀娜的女子輕聲道:“是。”
她頓了頓,終是忍不住好奇問道:“您剛才在笑什么?”
男子背著手,走在前面。
女子百靈似的,圍著他左搖右晃的。
男子才道:“你覺得老三,人如何?”
女子眨巴著水靈靈的眸子:“大塊頭?”
“就是個傻大個兒,做事不過腦子,沖動,老愛惹事…”
見她有喋喋不休的架勢,男子輕輕抬手。
嘰嘰喳喳不停的女子就收了聲。
“可剛剛有個人,說他是‘行大善,施小惡,不失為鄰’。”
女子聞言點頭:“是個明鑒的,少…頭兒,這人是誰?”
聞言,男子步伐微妙地一頓,“一個,有點兒意思的,新鄰居。”
解閨璧出了十品軒,肺都要氣炸了。
上輩子,誰敢這么坑她。
她絕對能讓這人生意關門大吉。
好么!
天道好輪回,蒼天饒過誰。
上輩子是行業最上頭,這輩子風水輪流轉,她成了最下游被壓迫。
解季來跑得快,已經先帶著六品的綠石回了他們剛租下的宅邸。
解閨璧則與解仲氣一道離開黑市。
他們到了黑市南口,又遇上那群看門的打手。
口哨聲此起彼伏,恰似一桶涼水潑在解小姐這鍋‘熱油’上。
解閨璧寒著臉,走出黑市。
解仲氣素來善于從大局觀出發,去思考、處理問題,但這次也是有點惱了。
即便黑市的這些打手全是修行者,他也要上去理論一二。
卻不料,他剛邁出一步,就被解小姐拉走。
出了黑市,解閨璧登上他們雇傭的角馬車。
她輕扣車廂,吩咐道:“去外西區的貧民窟,到了后,你且去叫阿福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