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大活人,眨眼間化作一篷血霧。
‘哐啷’一聲,原是解瑾七的那把玉斧落地,發出聲響,而后龜裂成千萬塊,風掃過便化作齏粉散了。
漫天血霧,莫說肉塊,肉末都沒有見到一粒。
更讓人膽寒的是,藺吉道齊只出了一劍。
這個男人只會比傳聞中更讓人毛骨悚然。
解瑾七已經被嚇得崩潰,他在顧不上挾持人質。
醫療系覺醒者珍稀?
在藺吉道齊眼里這就是個屁!
莫說醫療系,就是更珍貴的石師,這位爺不是也一劍斬了?
解瑾七被嚇到崩潰,便沒了理智。
解瑾七一把拋開手上的人質,瘋了一樣朝著王氏族人所在的唯一出口跑。
他紅了眼,嘶吼著:“滾開!都滾開!!”
他手上多了一把淡綠色的玉石戰斧,‘呼呼’揮砍,卻是毫無章法,狀若瘋癲。
解目心覺不妙,想道一句‘留活口’。
但藺吉道齊劍比他話快。
又是一聲劍鳴‘嗡’響。
‘噗’地一聲,就好似是一個肉包的血球被捏爆。
明玉山入口再開一道一丈高的‘血花’。
只是,這次遭殃的,變成了堵在入口處不敢動彈的王氏眾人。
王氏那煞是好看紫白相間的子弟服,瞬間被撲面而來的漫天血霧‘雨露均沾’。
王剪水面色鐵青,他身后見識淺薄一些的,已經要彎腰作嘔。
寶車內,那連斬兩人的男子甚至不曾露面,聲音依舊淡漠,“走。”
這一聲‘走’,宛若天籟之音。
在場眾人皆是心頭一松,一種死里逃生的慶幸之感油然而生。
打天鞭再響,凈天,亦清地。
合合獸悠悠長鳴,昂首弄姿,拉著寶車繼續向東南而行。
眼看寶車消失在天邊,那震耳欲聾的打天鞭響也再也聽不見分毫。
如同‘木頭人’一般僵硬在原地的解、王兩族子弟,這才如蒙大赦,不爭氣的甚至癱坐在地,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解小姐塊惡心吐了,她身上又是泥,又是血霧。
不能細想,細想更反胃,要吐。
“解淼,去救解淼。”解閨璧想起解淼,這才急匆匆喊道。
別看平常解炎大大咧咧,關鍵時候卻不掉鏈子。
他反應過來,忙大步上前,拉起解閨璧,掉頭就往明玉山跑。
還義正言辭道:“走!別耽誤救人!”
實際上,是為了趕緊把他們族里的‘大寶貝’從中間拉開。
看王氏那邊的龜孫兒都嫉妒的紅了眼珠子了。
嘿嘿,醫療系,他們解家的!
解目不動聲色,一個眼神,身后的解氏子弟立馬會意。
站開一排,擋了王氏幾人的視線。
瞅啥瞅?
去,瞅自己家的醫療系去。
沒有?
嘿,我們家的也不給你們瞅。
解目自己上前一步,與解季來并肩站在一處。
他二人對上了王氏這支隊伍的領頭人,王剪水。
“王家少主,此處事畢。還請遵照兩族約定,退出我解氏明玉山。”
王剪水的的確確也沒想多留。
他面上帶著斑斑點點的‘血點子’,撩起眼皮,道:“將那黑衣蒙面人的尸首交于我等,此乃我族勾結邪修的叛徒,須帶回族內。”
解季來只要碰上王剪水,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冷笑一聲,“不愧是你王氏,雞鳴狗盜之輩。”
王剪水什么都沒說。
就是輕輕抹了一把自己的臉,擦掉一些臉上的血沫子。
這一個動作卻比十句話都諷刺。
解目適時拉了一把面色很是不好看的解季來,又對跟在身后的解氏子弟打了個手勢。
兩名傷勢最輕的年輕子弟,將被王剪水一箭射死的黑衣蒙面人抬上前來。
王氏這邊過去兩人接手。
王剪水無視掉面色不善的解季來,徑自與解目說話:
“邪修之事,我以為不止如此。”
解目一只蒼目睜開,平靜看著王剪水。
但另一只閉著的,卻是在‘監視’在場所有王氏子弟。
稍有不對,便又是一場廝殺。
他微微頷首,“我亦有此想法。”
王剪水道:“明日北川河。”
解目答道:“我會轉告族長。”
得到答復,王剪水也不多留,只是走時余光掃了眼解氏子弟的身后方。
那名醫療系覺醒者離開的方向。
見王氏一行人徹底消失在了‘天眼’所見的范圍,解目才轉過頭,將解季來叫到一旁說話。
解季來忽聞明玉山‘雷動’,這才匆匆點了一支修行者小隊來此。
他速度快,趕在最前面。
此時,此處‘散了場’,余下跟在四公子身后‘吃灰’,前來查探明玉山狀況的修行者才匆匆趕到。
解季來聽完解目的話面色凝重,頷首之后身形一閃,帶起一陣風。
眼看著四公子他又雙叒叕‘不見了’,氣喘如牛的這些解家修行者,一個個目露‘絕望’。
解目道:“不必追他,你等在此把守,以防邪修再度來襲。”
他說罷便點了幾人,草草吩咐一番,而后自己去了山北。
解閨璧與解炎再下石葬地。
找到解淼時,見其只是昏厥,但是性命無礙了,齊齊送了一口氣。
到底還是那‘救死扶傷’的技能發動了功效。
今日種種,解閨璧想起來也是一陣后怕,感覺自己恍恍惚惚在鬼門關前下‘魚躍龍門’。
如今神經松弛下來,才發覺自己渾身忍不住地輕顫著。
解炎見解淼性命無礙,也是大大松了一口氣。
‘轟隆隆’石門開啟,解閨璧嚇了一跳,見是解目才松了口氣。
解淼還昏著,解炎把人背出去。
解閨璧將先前石葬地的事一一與解目說了。
解目得知今年下葬的九位核心修行者,全被邪修挖了啟靈玉,臉色異常難看。
之后的事就不用解閨璧操心了。
倒是解春輝之事,讓解目有點為難。
見解目看著地上尸首眉頭微鎖,解閨璧道:“我親人只有阿鷹,其余的,族長府公事公辦即可。”
有這句話,解目就好辦了,但他還是解釋了一下,生怕解閨璧心里對族內有什么芥蒂:
“邪修沒有啟靈玉,他們若是不主動暴露,我們很難抓住。”
說罷,他還撥開解春輝被首級上披散的頭發,露出額頭給解閨璧看。
這解春輝額頭當真光潔一片,沒有啟靈玉。
解目道:“我輩修士以綠石修行,邪修,以我輩修士之啟靈玉修行。”
所以,兩者之間就是不死不休。
言外之意,解家出了一個邪修,全家都得嚴格排查。
畢竟邪修沒有啟靈玉。
解閨璧點頭表示自己真的無所謂,那一家子要還有邪修,趁早弄死,以免她擔驚受怕。
解目仔細觀察,見她這話是真心的,才換了個話題,“走,我先護送你回去。”
解閨璧一怔,道:“還有些時間,我現在也緩過來一些了,不用繼續挖綠石么?”
解目:“…”
這姑娘是真的心大。
別說她一個姑娘,就是他一個大男人,剛從藺吉道齊劍下全須全尾地保了一條命下來,也沒那個心思去開采綠石了。
解閨璧大概從解目臉上也解讀出這個意思,攤攤手,“我無所謂,是你們族長府雇我一天。”
有錢的是大爺,掏了酬勞還放半天假,她何樂而不為?
解目失笑,道:“方才季來與我說,你上午挑的石頭,全中,叔父大喜。
且下午如此禍事,亦不是你的過錯。
族內斷然不會克扣你的報酬,咱族長府沒那么小的格局。”
先前他們不會干過河拆橋的事,現在,解閨璧又多了一層‘醫療覺醒者’的身份。
只要不是像解三金那樣的。
解氏供著她還來不及,怎么會因為一點眼前的小利,斷了自己吃香喝辣的大好前景?
兩人離開石葬地。
明玉山暫且得有人壓陣,收拾石葬地內的爛攤子。
解目待解季來又跑回來,一番簡單交接。
這才護送解閨璧,坐上新趕來的角馬車,回返族長府。
解閨璧一上車就瞅見十塊整整齊齊一刀切開的綠石,頓時笑的眉眼彎彎。
一波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