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商稅細則 這是朱祁鎮最最看重的東西。
畢竟,韓雍也想征收商稅,他是著眼于征收賦稅,來填補的大明的財政缺口。而朱祁鎮著眼之處,不僅僅是填補大明的財政缺口,還有對大明商業進行有效的管理。
契稅,就是不僅僅是為了收錢。
但凡公司大宗交易,必須要到官府蓋章,并在官府留檔。這樣的事情是要收稅的。
這個稅負,也就是印花稅。
不過,朱祁鎮在這個賦稅上所想還真不是斂財,而是管理。這些留檔的經濟文書,與各種稅收文檔,就是研究大明經濟的第一手資料。
在朱祁鎮看來,這些文書與大明黃冊是同樣重要的。
只是在保管之上,也是一個問題。
不過,這個問題在朱祁鎮看來,暫時不是什么問題。
畢竟而今大明的經濟來往,還沒有后世那么頻繁,而且時間長了,作廢一部分就行了,區區幾個倉庫,大明還是負擔的起的。
商稅之外,就是專賣稅了。
這個就不用說了。
之前已經說的很詳細了。
朱祁鎮專門在罰沒這一件事情上大費周章,卻也是不得不為之。
畢竟朱祁鎮從來不相信大明官吏的節操。
而今大明罰臟銀數量在一百多萬兩,其中不知道有多少民脂民膏,還有多少是勒索民間。
朱祁鎮并非不知道。
但是大明地方上的財政缺口,朝廷不能解決,只能有所放任的。
不過,而今有所放任,絕對不是一直有所放任。
而今商稅大增,這個財政缺口一定能補上的,這樣的事情就不能容忍了。
但是這樣的事情,怎么杜絕?
很多是查無實證,而且是普遍現象。很多事情不是立個法,發了個文,下面的人就會聽話了。
而且朱祁鎮也明白,為了懲罰逃稅,在逃引稅上面,必須規定極重,即便上,你如果沒有引稅,不管是路過那個縣,被查出來了。所有貨物都要充公。
這樣嚴厲的手段,就是讓商人乖乖的來官府買引。
否則,這些商人會怎么做,用腳趾頭都能想到,無非是想辦法走山間小路,逃避賦稅。
這也是為什么,只要大宗貨物正征稅,因為一些數量少的商品征不了多少稅,而且這些東西容易逃稅。
但是如果棉布這樣的貨物,一匹布好幾斤重,一兩萬匹布,這些商人都不可能不走官道,不走大路。
否則以 這個時代的運輸條件,根本運輸不了。
如此一來,地方官員對罰臟的對象就要轉移到商人身上,無他,這些商人有油水。畢竟當地百姓,本鄉本土的,一來有礙情面,二來也沒有多少錢,真正有錢的與縣衙之中,也是有關系的。
所以,朱祁鎮必須要將什么情況下被罰沒,還有罰沒的所有流程規定的特別詳細。甚至如果不服到什么地方申訴,都規定的清清楚楚的。
就是為了增加其中違規執法的難度。
不過,朱祁鎮也知道。這樣的規定,治標不治本。
吏治很少有什么治本之策。
無非是時時刻刻注意而已。
不過,在商稅征收來之后,朱祁鎮決定給百官加俸之余,也要好好的整頓一下官場。
不能在這樣下去了。
除此之外,商稅之中,也有規定了借貸利息。還有海商等事情。
可以說很是繁瑣。
一連幾個月之內,朱祁鎮都在與屬下推敲文字上面渡過。
這商律才算是堪堪完稿了。
當然了,完稿之后,這事情還不算完。要回到北京之后,與內閣六部會商之后,頒行天下才算是完事。
這一件事情,朱祁鎮也讓太子參與其中。
太子這幾個月可以說是痛苦并快樂者。痛苦的是,朱祁鎮給太子安排了很多任務,協助丘浚處理庶務,一些奏折朱祁鎮單獨,讓太子批閱。在太子批閱之后,朱祁鎮再看看,朱祁鎮覺得可以的,就直接過去了。覺得不可以的話,就讓太子回去改。
一連改上數次還不能過的,朱祁鎮這才給他詳細解釋其中利弊。
果然,人與人之間的感情,都是相處出來的。
這幾個月之內,太子與朱祁鎮的感情恢復了不少,最少不是剛剛見面的時候,只有君臣沒有父子了。
太子也就放松了幾分。有些問題也敢問。
比如,今日太子就問道:“父皇,您為什么在這商律這一件事情,勞煩數月。不過是派遣一個大臣就能做的事情?”
朱祁鎮微微一笑,說道:“而今朝廷大半稅入都是商稅,而且今后這個比例,還會越來越多,朝廷一旦不能從商賈手中收上賦稅,那就是大明財政枯竭的時候。”
“人都說運河乃是朝廷的生命線,朕以為不對,朝廷的生命線,就是商稅。這是總原則,你今后秉政,萬萬不可忘記這一點,安民乃天下之本,但是如何安民?自然要錢糧。錢糧就從此中來。”
“在朕之前,朝廷是以東南錢糧養西北甲士,之后就是以 天下商稅養天下百姓,如果有一天,商稅極盛,免除農稅,這才是最大的德政。”
太子一時間張口結舌,說道:“這不大可能吧?”
太子并不是沒有見過世面的,真因為他天南地北都走過,才知道田賦對大明的意義,絕對不僅僅是二千六百萬兩銀子而已。
更是一種統治的象征。
所謂,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怎么證明是王土與王臣?就是皇糧國稅。
且不說,朝廷財政是絕對不可能缺二千六百萬兩的缺口。雖然而今大明賦稅之中比例,這田賦折銀之后,已經不能居天下之半,但是依舊是大明第一大賦稅。
在專賣制度不能合并成商品稅之前,即便是鹽稅,關稅都不能超過田賦。
這樣大一筆錢,怎么能說免就免?
簡直是天方夜譚。
朱祁鎮說道:“朕是見不到這一天,甚至你也未必能見到了,但是子孫無窮匱,總有一天能夠看見的。”
朱祁鎮忍不住想起后世,他來的時候,這一件事情已經做到了。
太子思想一陣混亂,他似乎覺得朱祁鎮說的對。
太子并不是對商業一點不理解的人。他畢竟不是清高一點不碰商業的人。甚至嘉定也是一個南洋商業的中心。
畢竟有大量需求,暹羅,真臘,交趾,滿刺加都愿意在嘉定交易。很多政策也是太子擬定的。
只是太子從來沒有真正從宏觀上面感受這一件事情。
此刻,只覺得震撼非常。他心中不由自問,暗道:“真有那么一天嗎?”他再看向朱祁鎮,眼睛之中有一種莫名的光芒。
暗道:“或許我一輩子都比不上父皇吧?”
忽然外面傳來腳步聲,卻是懷恩過來。他低聲說道:“陛下,南京留守曹大人不在了。”
朱祁鎮自然能聽出來,曹鼐的“不在了。”是人沒了。
雖然朱祁鎮早就有所感覺。
畢竟曹鼐八十歲的人了,能活到這個歲數,不說這個時代,就是放在后世,也算是高壽。他來蘇州之前,曹鼐的病情已經有風聲傳出來了。
不過是早晚的事情。
只是而今傳過來。朱祁鎮忍不住心中一痛。
這種痛苦,不單單為了曹鼐之死。因為曹鼐雖然與朱祁鎮有一段君臣之誼。但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情,這么多年政間相左,這份君臣之間的情誼,到了而今還能剩下幾分,已經難說的很了。
曹鼐之死,朱祁鎮雖然也覺得難過,但也僅僅是難過而已,絕對不至于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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