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兩路齊張 方瑛的判斷并沒有錯。
因為局面越發不利于緬甸。
黔國公與襄王這一段時間沒有閑著。
而兩人的動作,卻截然相反。
雖然黔國公并沒有給襄王號令滇南土司各軍的權力,但是實際上,襄王畢竟是天潢貴胄,又久鎮麓川,這些土司哪里敢不給襄王面子。
襄王雖然沒有統帥之名,卻有了統帥之實。
黔國公雖然著急麓川城的安危,但是畢竟僅僅是政治前途的上問題。不至于牽扯到家族命運上去。
畢竟黔國公乃是沐英之后,只有不出謀逆這樣的大罪,充其量也是罪黔國公一人,不會牽連到黔國公家族的。
無非是提前退位,讓兒子繼承黔國公的爵位。
雖然這個局面,黔國公并不愿意見到,但是這不足以讓黔國公心神失守。黔國公比襄王冷靜多了。
再加上他面對的是橫斷山脈余波,一路上山巒重重,大江難以橫渡。快也快不起來。
于是,黔國公一直在積攢實力,在怒江之上征用并造了一批船只,用以橫渡怒江。
怒江不是其他河流,水源從雪原之上傾瀉而天,奔走于高山湍流之中,在下游進入緬甸境內。
下游還好一點,通航的河段比較多,但是在黔國公面前的河道,根本就是被一段段瀑布將河道斷成數截。
上下不能通航。
怒江上的船只根本是有限的。
即便是有少數船只,也不可能供應大軍渡江之用。這就是為什么孟瑛過怒江要造船,輪到黔國公的時候,也要造船的原因所在。
但是即便船造好了,這怒江就是好渡的?
即便到了抗日戰爭時期,在怒江之上,大體就是這個位置,還發生了有名的怒江之戰,也是以怒江大橋為關鍵節點的。
就是因為即便是抗日戰爭時期的科技,對于這一段怒江天險也是不好過的。
在黔國公準備的差不多了,就毅然的發起了進攻。
原因無他。
一方面是麓川的時間不多了。
另外一方面,他收到了太子的書信。
并不是太子在陣前發回來的,而是剛剛到了仰光之后,寫的書信,這一封書信經過一個月的漂泊,這才到了黔國公手中。
黔國公粗粗一算,覺得太子在緬甸之南,定然有所舉動。
雖然是怎么樣的舉動,黔國公不能預料,但是他知道自己該做些什么?
不是別的,就是大舉壓上,不給緬甸脫身的機會。
有一條怒 江天險在,黔國公一時間不能飛渡,但是再厲害的工事與天險,也是要人守得。黔國公臨時組建的船隊,逼近對岸,也讓緬甸軍不得不守住要地,不敢有一絲的懈怠。
就這樣好幾萬人,就被黔國公牽制住了。
但是襄王那邊又不一樣了。
襄王整合滇南土司之后,也有數萬大軍,自然大舉西進,不過為了繞開怒江天險,他們就是原始森林之中穿行。
對于很多人來說,原始森林之中,是沒有路的。
但是對于常年住在這里的部落來說,這都不是事。
只是有好也有壞。
原始森林之中,并沒有什么大路,通過能力有限,再加上原始森林之中的氣候,不要說北方人不適應了,就是云南本地人,也未必適應得了。
只能以土司兵為主力。
但是這些土司兵是什么樣的戰斗力?當初被麓川打的俯首稱臣的,就是這些土司。
在面對緬甸軍的時候,即便襄王想盡辦法給他換上了明軍的裝備,刀兵與盔甲,依舊不給力。
雖然血戰連連,但依舊沒有突破性的進展。
惹得襄王用盡了手段,開出數十萬兩的賞格,只能能打到麓川城下,這一筆錢不通過朝廷,由襄王獎勵給他們。
幾十萬兩,可不是一個小數目。
即便是襄王一脈在麓川積攢數十年,也不過如此而已。
畢竟麓川一地,不過是中國一大縣而已。
這才刺激著這些滇南土司不要命的派兵。
畢竟,對于這些滇南土司來說,士卒是自己的財產,而今金銀也是財產,他們才不管下面的人死多少的。
如果單單從理財的角度來看,用這些會生病,會死亡,會鬧事的人,換一些硬通貨卻是很好。
反正在很多土司來看,人總是一茬茬的生,死了還有再生出來,但是錯過了這個賺錢的機會,下一次就不知道在什么時候了。
在有銀子的時候,這些土司兵足夠賣命。
只是有些時候單單是賣命也是不行的。
雙方在原始森林之中,連連血戰,雖然戰線一步步的向麓川盆地挺進,但是襄王明白,他們并沒有取得一些戰略性的勝利。
與其說,他們打過去的,還不如說緬甸人一點點退出來的。
畢竟穿越原始森林有太多的未知了。
即便是當地人,也不能保證沒有非戰斗傷亡。
與其在這種地方戰斗,還不如在麓川盆地外圍戰斗。
麓川在后世就云南瑞麗縣,即便在后世也是云南與緬甸邊境的一處重要口岸。
因為麓川與其說盆地,不如說是一道山谷,一道被河水沖刷出來的山谷,在北邊是山,在南邊也是山,雖然山勢有所不同。
但是經過原始森林的點綴之后,都是大軍難以逾越的天險。
而麓川卻是最容易透過的地帶之一。
卡死麓川,足夠明軍苦戰幾年了。
襄王很擔心,他帶得這些滇南土司軍,即便能到達麓川附近,又如何能與緬甸大軍做戰。
麓川一邊想,本來就有些難看的臉色,就更加難看起來。
“殿下,交趾劉總兵來了。”身邊一個人說道。
襄王的臉色頓時明亮起來,說道:“快請。”
這個交趾劉總兵不是別人,正是劉長。
長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換舊人,當年那個在千秋萬壽宴之中,能混一個席位,都高興的不得了的年輕將領,而今也人到中年了。
當然了,他之所以四十多歲的年紀,就爬到了交趾總兵官的地位,一方面固然是他的能力,另外一方面也是因為他的靠山。
在朱祁鎮進行軍事改革之后,武學生幾乎在軍界一統天下,軍中上層的權力爭斗,固然是還是幾個勛貴家族之間的爭斗。
但是下層卻掀起了一波,寒門與勛貴家族的暗流。
畢竟軍中之前的將領,幾乎都是衛所世襲將領家庭出身的。但是在朱祁鎮軍事改革之后,雖然還有很多殘留,但是有大量原本是平民身份的人,參與軍中。
而王越更是其中佼佼者。
王越上位之后,更是大力支撐這種人上位。
劉長是王越的舊部,又是那種沒有任何身份,他參軍之前,就是一個流民,就是靠著勇力與智慧一步步殺上來的。
自然被王越重用。
王越本想派劉長去太子麾下。
奈何太子麾下的位置太吃香了。
或者說不是太子麾下的位置太吃香,而是能領兵打仗的位置太吃香了。
如果陳銳不是有一個平江伯家族在后面,也不可能成為太子重用的大將。
王越只能將劉長就近安置在交趾,一旦南洋兵力不夠,交趾是最快支援的地方。
劉長沒有等到支援南洋,卻等到了支援云南。
不過,對他來說,支援誰都無所謂,只要有仗打就行了。
當襄王一搞定上面,劉長就立即帶兵來支援,只是來了之后,劉長立即皺眉,他發現他從北邊帶來的高頭大馬的騎兵,恐怕不能用在這種叢林茂密的地方。
即便用了,恐怕也是損兵折將,事倍功半。如此劉長想到了另外一支軍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