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神國,洞見。
近些時日,神國中漣漪四起,很是不平靜。
先有神廟傳下法旨將神子調走,神國中的百姓們都還在琢磨此舉是個什么意思,沒過多久又有個邋里邋遢的小乞兒不知從何處來到了神國。
小乞丐很怪,一不乞食二不賣慘,在神國里晃了好長時間,便站在大街上開始嚷嚷了,說是要和神子切磋切磋,一較高低。
眾人哈哈一笑,覺得這人可真有意思。
現在神國上下誰人不知那個不曉,他們的神子啊,奉旨去了遠方,至于干啥...嗐,不重要,反正就是沒在家就是了。
而這小乞兒不僅很會掐時間,還很會演。神子前腳就走他后腳馬上就到,甚至都可以說兩人的出城入城就死一個擦肩而過。在聽聞神子沒在家之后,還擺出一個痛心疾首的模樣,看上去倒還真像這么回事兒。
可這孫子尤不死心,說什么如果神子不在,那就去叫神廟的青年才俊們出來,他有一雙拳頭和青年才俊的骨頭相比,誰硬!
這可把洞見神國的百姓氣壞了,尤其是神國當中一群養的一身好肥膘的公子哥,就更是氣得一個心肝亂顫。
你說誰不好非得說神子?神子也是你個低賤小乞丐可以說的?還挑戰,還干翻?媽的巴子,先把你個狗東西干翻,讓你挑釁我大哥的威嚴!
聞訊趕來的公子哥稍稍聽了幾句小乞丐的豪言壯語,便一步上前指著小乞丐的鼻子罵罵咧咧,說什么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性,就你這邋遢模樣還敢挑釁神廟?是想找死呢,還是找死呀?
于是嘛,這幫大老爺們兒群起而攻之,一副非得把這孫子剝皮抽筋掛在城頭風干不可的模樣,可把那些沒有參與群毆的壯漢看得熱血沸騰的,險些都沒忍住跳入人群拉開雙拳左右開弓了。
不過這結局就很那啥了,畢竟這些數量上以絕對優勢碾壓小乞丐的眾人,只是些平日里吹噓自己給神廟送去了啥啥啥,又從那些犄角旮旯里找到些到了年紀的貢品,只待來年開春便可一飽眼福的還長了一身白花花肥膘的公子哥而已。
打個屁的架!
以前戰無不勝攻無不克是因為什么?是因為他們的拳頭很硬嗎?并不是,只是說神廟實在是太大了,大到無數人光是看見便要花費畢生的勇氣。
但是小乞丐會害怕什么神廟嗎?
開玩笑,他要是怕了,也就不跑來這地兒作死了。
小乞丐便揉著拳頭,看著這些四仰八叉倒在街頭痛嚎的人說:“你們這些人啊,骨頭太脆,能夠撐得起這身肥膘已是不易,還想著打架?呵——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啥德性!”
說完,小乞丐便背上雙手,搖搖晃晃轉身離去。聞訊而來的神國衛士便撲了個空,眼見身前白花花的身影,衛士們大概就明白發生了什么。
就很累,但是沒辦法,只能將這群吃飽了撐著沒事干的大爺挨個送回大院,交代幾句便匆匆離去,甚至連原因都懶得多問一句。
后來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事情傳到了神殿神主的耳中。
神主聞言啞然失笑,只當是小乞兒餓壞了來神國鬧事,便吩咐左右去尋找小乞丐,帶帶話說神主想見他。
然而,小乞兒可不認識什么神主不神主,就算認識又能咋地,還不允許有人單挑神子?
小乞兒便很豪橫,理都不理神主的使者一眼,還揚言說自己不是什么神國的奴隸,就算是,那他也是有骨氣的奴隸,不是說你想見就可以見的。
神國神主那是誰?那可是堂堂一國之主啊,能夠拉下臉面接見你一個乞丐,已經很不錯了,你還拒絕了?還什么有骨氣的奴隸?
這可把神主氣壞了,立即降下旨意讓神殿中的青年才俊們去看看,好好的看看,看看這乞丐的骨氣有多硬!
于是一個又一個青年才俊從神殿中走出,一個比一個器宇軒昂,一個比一個意氣風發,結果嘛...
一個比一個鼻青臉腫的厲害。
這就讓神國的百姓覺得丟人了,真不知道這些個“青年才俊”們在那燈壁輝煌的神殿中是干嘛的。
一個比一個繡花枕頭,一個比一個水。
但是沒辦法,青年才俊都上場了,他們這些平平無奇的尋常人,又能如何?
雖然他們恨不得將這孫子亂棍打死在街頭,但是想著那孫子的拳頭委實有些那啥,他們也就放棄了。
隨著時間的流逝,小乞丐隔三差五便到神廟門口邀戰,神廟皆置之不理,百姓們見狀,眼中的痛恨日漸深邃。于是神國百姓們便想了個辦法,就是不給一個餅,不送一口茶,打不死你就餓死你、渴死你!
退一萬步講,就算渴不死餓不死,惡心也要惡心死你。
然而,身為一個有骨氣有抱負的乞丐,又怎會因為一個神國的封殺而餓死街頭呢?
這一日,小乞丐如往昔一般,在神國城門打開之際從神國衛士滿是殺氣的目光當中,蹦蹦跳跳進了城門,徑直便朝著最為莊嚴神圣的神廟走去。
環顧四周,神廟之前空無一人,好不容易看見幾個從遠處走來幾人,他便潤了潤嗓子,干咳了幾下。
遠處幾人忽然抬頭看來,大驚失色。似乎站在神廟前的不是他小乞丐,而是什么蛇蝎一般。
小乞丐嘆了口氣,心道這些人也不知咋了,第一次來這里之時,那叫一個熱鬧啊,可是沒過多久,這里突然就沒人來了,沒了!!!
這可把小乞丐給愁的,沒人看他吆喝了,那他還賣那氣力作甚?
唉......愁啊!
不過這來都來了,多多少少也得表示表示嘛,萬一里面的人受不了呢?那豈不是賺大了?
說干就干,反正嗓子已經潤好了!
“里邊的人都聽著,你們已經被我包圍了,立即打開廟門出來與我單挑!或者群毆也成!如若不然...我就...我就不走了!”
“聽說你們都學了一百零八神通里的一種,說是能夠以一敵十!我表示不服,想要挑戰!”
“喂...有人嗎?還有人能夠喘氣嗎?如果你們擔心單挑打不過我,那你們可以三五個一起上啊!或者群毆,群毆知道嗎?就是你們一群打我一個,這沒問題吧?”
“草!如果這都不行,那我一個人單挑你們一群咋樣?”
“欸,我說,你們都是神廟里的佼佼者,別這么縮頭烏龜啊,出來練練啊!”
神廟里,一位滿頭白發、身披金色法袍,滿面祥和的老頭,盤膝坐在廟門之后。著門前傳來的聲聲叫囂,老頭挑了挑眉。
身前許多個盤膝而坐的年輕人,早就忍無可忍了,眼見長老眉頭微蹙,眾人趕緊說:“長老,您就讓我出去吧,我保證將這小子的腦袋擰下來,放到祭壇之上轟成渣!”
“是啊長老,您就讓我們出去吧,哪怕就一人也成啊,這樣下去不行啊。”
“就是就是,傳出去還以為是我們怕了他了。”
“這就是典型的井底之蛙了,他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神廟,也不知道神廟代表著什么,他...”
“既如此,你且說說何為神廟?”白發金袍長老突然睜眼望來,眾人見狀連忙彎腰抱拳,齊聲道:“長老!”
金袍長老微微點頭,與眾人說:“既然你們提起神廟,那么就請你們說說,什么叫神廟,神廟存在的意義又是為何?”
“啟稟長老,據我所知,在亙古之初,天地未開之際,遠古諸神與巨魔于星空深處鏖戰,后眾神合力將巨魔誅殺,然而,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這老魔肉身雖以伏誅,魔念卻能依附于這世間萬物之上,能借天地靈氣,日月之精華而重生。”
“而此時此刻的神明,以及耗費了無數修為,能夠維持金身不滅已是奇跡,又何來能力磨滅魔念呢?”
金袍長老撫須點頭:“嗯,不錯,這是神廟建立之前的故事,還有呢?”
“后來啊,四位神明便想了個法子,將巨魔之念從星空各處驅趕到如今我們生存的天地中,他們傾盡修為開天、辟地、重新塑造日月,將巨魔之念封存于地心深處,而我們的上神,耗盡無數修為,將眾神開辟的天地乾坤重新塑造,讓我們這些人族以及天下萬靈得以繁衍生息。”
“為何上神非得傾力塑造一個可讓天下萬靈繁衍生息的世界?”
“因為上神曾說,天下最堅不可摧的城墻,是生靈!天下最偉大的力量,是活著!天下最無解的事物,是生生不息!”
金袍長老又是一番欣慰點頭,與眾人說道:“所以我們從第一次站在這片浩瀚乾中,我們便肩負著一個重大的使命!!!”
“那就是要讓生命一直延續在這片土地之上,要因為生命的存在讓我們腳下的土地,生生不息,永不干涸!而唯有你我的生存于天地,我們腳下地心深處的巨魔之念,才不會掙脫遠古諸神的封印,重獲生機!”
金袍長老的跟前,坐著的不僅是資歷深遠的神子,當中還有許多初入神廟,沒有收受到加封頭銜的神子,此刻聽著長老又一次說起往昔可還沒說神廟建立之時的故事,便有些著急。
“那么長老,我們為什么要建立神廟?”
金袍長老抬頭望去,輕輕搖了搖頭:“你且向你的師兄討教吧!”那人聞言,沖著長老跟前的男子道:“請師兄教誨!”
長老身前的男子回頭拱拱手:“建立神廟之前,發生了一件極為重大的事情,這件事情呢,我們都知道,也很熟悉。因為從件事情以后,我們這片土地的女子,便受到了魔念的侵擾,若是有一人活到三十,她便會受到魔的召喚,情不自禁的便會將魔的力量帶到世間。”
眾人突然沉默了下來,金袍長老見狀,嘆了口氣說:“也正因為這件事情,我們的神便被巨魔拉入寂滅之中難以掙脫。他的力量便由此散落人間。”
“那時候的先輩們,便發現自己雖不能喚醒上神,但是可以將上神的力量收攏,舉一國或一城之力祭祀,便可得到上神的指點,他告訴我們,我們還沒有敗,還有機會扭轉局勢!”
“于是先輩們便將上神的力量聚集到一起,塑造金身,建造神廟。其一是為了一方便眾生祭祀,其二便是為了得到上神的指示。”
金袍長老連連點頭,撫長須道:“很好,說的不錯,不過你們知道為何我不許你們出去嗎?”
眾人搖了搖頭。
金袍長老見狀笑了笑,嘆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