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淺王八多,遍地是大哥。”
王四很生氣,這句話那個孫子說的來著?最好以后不要湊巧碰見,如果運氣真的這么好,真的能夠遇見的話......
那么先在此謝謝老天爺,打賞了這么個手仞賊人的機會。
若有來日,一定要趁著風光大好,將說話那孫子按到水底,好好當一當大哥。
有個錘兒的王八,大小雜魚倒是有不少,但有個卵用?
岸上老王八說了,要燉個王八熊掌湯,小王八也說了,逮不著就不要上來了。
媽的,不就是塊破石頭嗎?
要是家大業大,您又何必計較區區一破爛石頭的得失?要是家產攏共就這么點。
那你嘚瑟個屁啊!誰家值錢的東西會隨意放在桌子上,還無人看管?
不過萬幸,自小上山掏鳥下河撈魚,王四練就一身上山入水的好本事,憋氣功夫也甚是了得。
一頭扎入水中,便是良久不見動靜,以至于岸上板著臉來回踱步的莫真,一度懷疑這孫子是不是偷偷溜走了。
但是很明顯,這是水潭,與下游小河并不相通,除非會遁地,不然決計沒得跑。
那么,難不成淹死了?
莫真有些慌了,時間越久來回踱步的速度也就越快。一臉不以為意的溫子念,以及大感天塌下來還有溫子念的林曦,也開始覺得不對。
三人便眼睛眨都不眨的盯著水面,期盼著下一個瞬間,突然躍出一王八。
“嘩——”
高強度緊繃的心弦之下,三人破天荒覺得時間過得太過于緩慢,明明只是幾個呼吸的時光,卻生生過出個萬萬年之久的味道。
王四高高舉著一只巴掌大小的王八,破開水面,興奮道:“看,王八!”
三人重重呼出一口濁氣,莫真連忙退后十來步,和顏悅色道:“很好,既然如此那么你感覺上來吧,水里涼。”
王四一時間懵了,竟有些不敢上岸。
露出個腦袋瓜子浮在水面,小心翼翼的問道:“我...真的...可以上來了?”
莫真微笑點頭,王四開始慌了,手腳冰涼,不知所措。
這該不是要動手砍人了吧?!
“那個,三位大俠,我我我,我還是就呆在水里吧,水里暖和。”
莫真臉色一黑:“給臉不要臉?”
“好的,我馬上就上來!”眼瞅著莫真面色一冷,殺氣彌漫,王四心中大石頭轟然落地,反而安心許多,二話不說便上了岸。
待到王四上岸,溫子念莫真便很是有默契的分別走在王四兩側,林曦則跟在身后,悄無聲息。
溫子念和顏悅色道:“這位...嗯,大哥,那塊玉石對于我們很重要,你能不能把它還給我們?當然,不是白給,我們會以適當的價格,從你購來。”
“你看...如何?”
王四將頭搖得跟破浪鼓一般,一臉茫然問道:“玉石?什么玉石?!”
溫子念深吸一口氣,笑呵呵道:“唉,你忘了啊,前不久我們是不是在三月船之上見過?”
王四點點頭:“嗯,對啊,怎么了?”
“那就對了嘛,你和你的四個兄弟,是不是不小心撿到我們落在船上的石頭,撿到并帶走了呢?”
王四臉色古怪:“既然是你們的石頭,那我們肯定不能帶走呀,我們要是帶走,那豈不是叫偷了嗎?”
“這點三位請寬心,我們從不行這齷齪之事,我們可是生財有道,講究個你情我愿,從不偷人不搶人。”
“這可是我們的底線,哎,你們要是不信就去新陽城里打聽打聽,我們哥幾個,在城中可是名聲極佳!人人都愿意和我們打交道。”
三人有些迷糊了起來,一時間難分真假,難辨善惡。
難不成是船上的人,賊喊捉賊?可是看起來也不像啊,船上眾人,隨便拎出一個,都是富甲一方的土財主,再加上符石玄門緊閉,絲毫沒有半點符石該有的氣象。
要不是溫子念與莫真都曾親眼見過藏在玉石之后的玄妙大門,他們也都以為這只是枚品相不錯的玉石而已。
既是玉石,也犯不著那些個土財主大動覬覦之心啊!
嗯,還是五個歪瓜裂棗的漢子,還是脫不了干系。看來,應當是城中搭臺子唱戲之人,挺能演的。
讀書多,見識少的溫子念,稍加分析便想清楚當中的彎彎繞繞,閱歷豐富的莫真自然也是如此。
這廝臉皮之厚,一本正經胡說八道的功夫,已是登峰造極無可挑剔,得花些功夫,才能抓著辮子。
王四笑瞇瞇看著兩人,就欺負你們年輕,不服來打我呀。
溫子念嘆了口氣,眼神晦暗,一臉失落。王八蛋敢騙我,你等著,等老子抓住你的小辮子,再請你下水撈王八。
莫真笑了笑,且行且看,狐貍尾巴藏不了多久。
溫子念抬起頭,笑道:“那是我們認錯了,可能遺落船上了,不好意思哈,誤會大哥了,還讓大哥在水里泡了這么就。”
王四爽朗一笑:“哈哈哈,沒事,誤會而已,澄清了就好。”
莫真點點頭,小聲嘀咕道:“也是,那可是符石,皇帝陛下親手交給我們的,那里有人這么大的膽子敢偷呢。”
王四臉不紅心不跳,符石是個什么鬼?但是關我屁事,反正已經錢貨兩清,有本事自己找一言堂的伙計說道說道。
兩人偏頭盯向王四,三人同時大笑:“哈哈哈哈,走走走,王八燉熊掌,滋味甚佳。”
等候多時的蓑衣老翁,早就將熊皮熊掌剝離再旁,瞧著幾人走來,大喜過望:“很好很好,老夫有幾個土方子,一直沒機會動手試一試,今日托四位的福,終于可以試一試了!”
“來,王八伺候。”
王四聞聲,大步上前,一臉獻媚之色:“大師,王八來了。”
老翁定睛一瞧,大皺眉頭:“就這么一小王八?”
王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解釋道:“大師有所不知,這水太深了,大一些的王八可能有,但是藏得極深,潭中暗流洞穴又太多,實在是找不到了。”
“罷了,反正都只是藥引,或多或少都沒關系了!”說道這里,老翁一拍額頭。
“糟了,老夫忘了,還要些山里的藥材,這可如何是好......要不,再勞煩幾位,上山采菜藥?”
王四抽了抽嘴角:“大爺,你怎么不早說?早說不就好了?”
老翁撫須笑道:“老咯老咯,記性不好,不愿意去那就算了,將就吃了吧!”
這時,溫子念說道:“藥材?老先生,您要些什么藥材?您且說說看,沒準我這里有呢。”
老翁微微一撇,不以為意道:“人參、鹿茸、當歸、靈芝,你有多少?”
“老先生稍等。”溫子念低頭便在布袋中翻找。老翁翻了個白眼,腦中回想起幾個琢磨出來的藥方子。
熊掌難得,可不能浪費了,味道自然要好,但是藥效也要有,若是只能大飽口福,如此熊掌只是順著腸胃匆匆而行,那豈不是暴殄天物了?
“啊,有了有了!”溫子念突然出聲,將布袋里被老翁點名的藥材取了出來。
莫真抽搐著嘴角,大感惋惜,但是還好,溫子念取出的藥材年分,都是袋子里最次等的。
“五百年的人參,三百年的當歸,還有這靈芝,額,姑且算作五百年吧!”
“嘶——”
老翁倒吸一口涼氣,低頭便埋在溫子念取出的藥材之間,端詳起來。
“嘶——你這,你這藥材從何而來?”老翁面帶火熱,一臉匪夷所思的問著。
溫子念理所當然的說道:“山里撿來的呀。”
“什么山?”
“不知道...不過好像挺多人叫它,叫它......”
“十萬里大山!”莫真開口,漫不經心吐出五個字符,老翁驀然間瞪大眼睛,舉起初具人形的人參,贊嘆道。
“那就是了,那就沒錯了,想不到老夫有生之年,還能見著一線天西側十萬里大山的藥材,而且還如此有年份。”
老翁的奇怪反應,讓王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終是忍不住問出心底那個疑問:“很...很值錢嗎?”
老翁氣笑:“值錢?哈哈哈,新陽城知道吧?”
王四點頭。
“就這,便可以將新陽城買下來了,你說值不值錢?”老翁舉起手中的人參,笑呵呵朝著王四說道。
王四楞住了,瞪大著眼睛,滿臉不可思議,眼中的懊惱悔恨,險些就要溢了出來。
早知如此,當初偷個屁的破石頭,還惹來一身騷,洗都洗不掉。
唉——可惜了。
溫子念斜眼盯著王四,抖了抖布袋,像是在說來偷我啊,來偷我啊。
王四臉色一正,笑道:“老前輩說笑了,這么點東西,怎么可能買得下整個新陽城?”
老翁撫須道:“這倒也是,畢竟城池雖小,但還是大威疆域中的一點星光,皇帝陛下肯定瞧不起區區一人參。”
王四得意洋洋,看向兩人,看看,我就說嘛。
“只是,將城里的所有物件兒買下來,倒是可以。”
王四臉色一黑,老東西說話就不能一次性說完。所有?包含不包含賣掉了大石頭?
媽的,血虧。
“快,去將我的大鍋取出來,老夫要親自熬湯。”
眾人收拾心情,王四走向茅草屋中,將那口銹跡斑斑的鐵鍋,取了出來,稍加比劃,便為難了。
“老前輩,你這鍋還有沒有?”
“嗯?怎么回事?”
“這...這一鍋燉不下啊!”
老翁定睛一瞧,差點笑死:“你是不是缺心眼?這么大的熊掌,你拿這么丁點大的鍋來作甚?來搞笑嗎?”
“我...”
“老先生,這個如何?”溫子念莫真,將屋內藏在角落里的一口青銅鼎,抬了出來。
老翁撫須點頭:“可!”
王四瞪大眼睛:“老前輩,這不是香爐嗎?你確定可以燉湯?”
“缺心眼的玩意兒,鐘鳴鼎食聽說過沒?”
王四搖頭,老翁啞口無言,打賞了句滾,便將王四攆到一旁。
“很好,這下,老夫要開始熬湯了,小伙子,點火,燒水,洗干凈咯。”
溫子念莫真點頭應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