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陳子安起了個大早,跑到松湖基地外面的一條不知名的小巷中,準備去買份腸粉。
這家店開了有些年份了。
從陳子安十幾年前還在工作的時候就開著,當年,陳子安就特別喜歡過來吃早餐,一來二去,和老板倒是混的很熟。
今天去買早餐的時候,盡管有多年沒見,頭發和胡子都有些花白的老板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
“小陳,回來鵬城工作了?”老板一邊忙活著,一邊笑著問道。
“老張,過來出差,想你的腸粉了,就來看看。”陳子安微笑說道,“這么多年了,你這店可是一點沒變。”
“習慣了,要改變沒那么容易了。”老張笑嘻嘻道,“還是老味道?”
“老味道。香菇醬油加上蒜蓉辣椒。”陳子安道,“對了,再打包一份。”
“給女朋友帶的?”老張打趣道。
“嗯。”
“你這歲數也差不多了,也該成個家了。”老張極為嫻熟的在腸粉上淋著醬汁,“現在要找個好姑娘,可不容易,俗話說得好,留住一個女人,就要留住她的胃。今天這份腸粉,我保證是她吃過的最好吃的腸粉。”
“你呢?”陳子安笑容燦爛,“不打算討個媳婦?”
老張搖了搖頭,“這么多年一個人也習慣了,再說了,就我這點積蓄,在鵬城也就夠買個廁所,哪個女人愿意跟我?就別去禍害別人了。”
他將熱騰騰的腸粉打好了包,遞到陳子安手中,“這份算我請我弟妹吃的,免費!”
陳子安也不客氣,接了過來,放在了桌上。
自己端著另外一份熱騰騰的腸粉吃了起來,遠處偉岸的松湖基地和這條隱藏于市集之中的小巷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你小子這次來還是跟有關吧?”忙完一波之后,老張暫時清閑了下來,在圍裙上擦了擦手,坐到了陳子安旁邊。
“什么事兒都瞞不過你。”
“呵呵。”老張干笑了兩聲,“若不是和有關,誰會住到這么偏僻的地方。再過幾年啊,或許你就看不到我了。”
“怎么說?”陳子安疑惑問道。
“據說這一片都會改造,這條小巷估計會重建。”老張感慨道。
“賠錢嗎?”
“當然賠,不過,你覺得我這十幾平的店面能賠多少?”老張小聲道,“我聽說啊,這片區域買下來了。你猜是干什么?”
“還能干什么,不是擴建工廠就是建基地。”陳子安道。在全球已經建立了六大基地,分別負責各個國家和區域的業務。鵬城作為公司總部,基本上把松湖這塊地整個都包了下來。
“據說是修商品房。”老張道,“前段時間,有幾個領導模樣的人來我這吃粉,我聽到他們在聊這個事。”
修商品房?
也要涉足房地產?
這倒有些出乎陳子安的意料,在印象之中,任非可是對房地產沒有半點興趣。
他也沒多想,畢竟這個世界每時每刻都在變化,就像雨聲,又有誰能想到雨聲能做折疊屏呢?
又和老張閑聊了幾句之后,陳子安提著打包好的腸粉,回到了酒店。
謝珊已經換好了衣服從房間走了出來,一身ol的裝扮,讓陳子安忍不住多看了幾眼,“我說老板,你這身打扮,我都擔心大嘴會不會請你當秘書了。”
“若是真讓我當秘書才同意融資雨聲,你會怎么辦?”謝珊美眉微揚,打趣問道。
“想的美!老板你可是我的無價之寶。”
“你的無價之寶現在肚子可是餓了,把你帶回來的東西拿來嘗嘗。”
“你這鼻子還真夠靈敏。”陳子安將腸粉遞了過去,“嘗嘗,料足,味道好,二十年老字號。”
謝珊坐在餐桌邊,吃了起來。
“卻是不錯!醬油味還挺獨特,下次可以再多放點辣椒。”
“好,下次給你雙倍。對了,老爺子那邊已經到燕京了?”
“嗯。”謝珊邊吃邊道,“昨晚到的。這次我爸主要是去和燕京的幾個朋友談談,順道再去和向家聊聊,若是向家肯幫忙的話,謝氏還能緩一緩。”
“別又把你當作交易條件。”
“放心。”謝珊笑道,“向家沒這個機會。”
“怎么說?”
“向家年輕一代掌事的,可都是女的。”謝珊很快就吃完了腸粉,抹了抹嘴巴,“走吧,咱們去見余總,向家的事情咱們回頭再聊。”
余承棟,這位終端產品線的掌門人,謝珊之前沒有見過。陳子安倒是和余大嘴在松湖有過一次深聊,之前商會半馬比賽的決賽就是在松湖基地舉行,陳子安奪冠之后,余承棟曾經親自邀請陳子安重回,倆人還互加了微信。
再次來到松湖基地,陳子安依然有些激動。
不管什么時候,不管多少次來到這里,他都有一種油然而生的自豪感,現在是華國當之無愧的民族品牌,也是華國在通信領域對抗世界上其他公司的領頭羊。
而也非常重視在人才和科研領域的投入,毫不夸張的說,每年在技術上投入的成本都可以堪比一些500強企業的收入了。這也是能夠這么多年能夠在全球通信行業中擁有舉足輕重的話語權的根因。
坐上接駁車,來到了一座法式建筑面前。
陳子安和謝珊下了車,徑直來到了前臺處。
“您好,請問有什么事嗎?”一個笑容甜美的妹子柔聲問道。
“你好,我們約了余總。”陳子安微笑說道。
“余總?哪個余總?”
“余承棟余總。”
妹子“咦”了一聲,臉上呈現出一絲驚訝之色。這可是終端的一把手,的大佬級人物。
“請稍等,我和他秘書確認下。”
片刻過后,從電梯中走出了一位身形和面容都極為出眾的女孩。女孩來到了陳子安和謝珊面前,“陳總,請跟我來。”
當她的眼神掠過謝珊的時候,心中微微驚嘆,好一個漂亮的女人!只怕比起的秘書長都不遑多讓了。
陳子安二人跟著女孩乘坐電梯來到了頂樓。
頂樓空間很大,卻只有三間辦公室。
赫赫有名的終端鐵三角便在此辦公。以余承棟作為核心,趙明明和何剛勇作為左右副手的核心團隊是整個終端產品線的基石。
余承棟的辦公室位于角落。
此時的他,正在電腦上處理著郵件。
敲門聲響起,陳子安和謝珊走了進來。
余承棟抬起頭,一絲笑意浮現,陳子安這個人,給他的印象極深,也是何剛勇極為推崇的一個人。以現在以人為本的企業文化,對陳子安這樣的技術人才,終端這邊可是一直虎視眈眈。
“小陳,昨晚到的?”余承棟起身,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熱情地打了個招呼,“老何這家伙,平時吵著嚷著要見你,你這好不容易來一趟,他倒好,昨晚偷偷跑出去公干去了。”
“這位是?”余承棟瞥了一眼旁邊的謝珊,瞇了瞇眼,“小陳啊,你找這么漂亮的秘書,你那小女朋友......”
“咳咳咳。”陳子安連忙干咳了幾聲,打斷道,“余總,可別亂說,這是我們雨聲科技的董事長,謝珊,謝總!”
一旁的謝珊悄悄瞪了一眼陳子安,然后禮貌朝著余承棟伸出了手,“余總好,我是雨聲科技的謝珊。”
余承棟倒是沒想到雨聲科技的老板居然如此年輕漂亮,急忙伸出了手,“謝總好,不好意思,只顧著調侃小陳,倒是有些唐突了。”
“沒事,余總對我們老陳這么重視,我這當老板的高興還來不及。”
“咱們坐下說。”
余承棟拿起桌上的茶壺,給謝珊和陳子安倒上了一杯,頓時,茶香四溢。
“好茶!”陳子安贊嘆道。
“這茶來頭可不小,是任總從太白山上帶回來的,市面上可是買都買不到,我這還是因為去年得了個優秀管理者,才分到了一小袋。”余承棟笑道,“雨聲最近的產能如何?”
“最近幾個月產能上了一個臺階。”謝珊道,“不瞞您說,我們也在偷偷的學習的供應鏈管理理念,現在,比起去年雨聲剛成立的時候,已經有了天壤之別。但在蓉城那邊,還比不上華奮和蓉信。”
“你們成立才多久?華奮和蓉信可都是成立了十來年的老字號企業了。有現在這樣的發展速度,也算是不錯了。”余承棟道,“不過,我倒覺得你們的步子可以邁的再大一點,產線擴張的速度還是慢了。小陳這個做財務的,太謹慎!像雨聲現在這樣的階段,正是擴張產能的時候,你們的工藝比其他的加工商要出色,就應該著力去打這個點。”
“我記得何剛勇給你們的訂單是80萬臺吧?”余承棟想了想道,“我還指望著明年能再多給你們一些單子。”
“我們一定盡快擴充產線。”謝珊笑著說道。
“余總,你看咱們的產品質量既然這么好,出貨價上是不是也多給雨聲考慮考慮?”陳子安喝了一口茶,微笑說道。
“小陳啊,我今年的任務也挺緊巴的。”余承棟有些為難說道,“你知道的,今年整個的任務考核都非常重,任總可是給我下了利潤指標,本來mova系列的利潤率就不高,主要也就是起到個鋪貨,吸引用戶的作用。出貨價這方面的空間已經很小了。”
“余總,雨聲之前對mova系列也算是做了些工藝和成本優化上的貢獻。”陳子安叫苦說道,“我們已經將毛利率壓到8個點以內了!毛利率8個點,余總應該明白雨聲做出了多大的犧牲。算上管理費用這些,基本上公司就沒什么凈利潤和現金流了。”
“這事可沒那么簡單,若是突然給你們一家提價,只怕上頭還以為我余承棟收了你們什么好處。”余承棟輕嘆道,“你也是的老員工,公司內部的流程你應該很清楚,我雖然是終端的負責人,這事還真不是我一個人能說了算。”
“余總,一臺mova手機提高10元,80萬臺,也才800萬元。800萬元對于終端現在的規模來說,根本不值一提。這點小事,肯定還是在你的權限之內。”作為曾經的財務人員,陳子安對內部的權簽制度了如指掌。
“咳,現在終端的事情,需要常委會集體決議。”
“常委會還不是你說了算!”
“這話可別亂說。”余承棟用手指輕輕敲了下桌子,“讓老何他們聽到了,還不得到任總那參我一本!”
“這么說來,這事就真沒戲了?”
“也不是完全沒戲。”余承棟看著陳子安道,“你若是能幫我們看看其他產品的工藝,提點降成本的方案,你想啊,其他地方成本省下來了,雨聲這邊就自然能加上去了。”
“繞了半天圈子,你在這兒等著我呢?”陳子安和謝珊對望了一眼道,“現在的高端產品是p系列和m系列,剛好呢,我對這兩個系列有點研究。”
余承棟眼前一亮,正色道,“小陳,你若是能幫這兩個產品省點成本,雨聲提價的事情我就擅自做主,答應你了!”
陳子安嘴角微微一抽,剛才你不是還拿公司制度來壓我嗎?現在看到有利可圖就改口了?
“余總,這邊有試制車間吧?”陳子安道,“要不咱們去產線上,我給你講講?”
“如此甚好!”
余承棟也是個直性子的人,幾個電話撥打出去之后,一輛黑色的商務車便停到了樓下。
三人上了車,徑直朝松湖基地的終端產線駛去。
和雨聲科技的產線規模相比,松湖基地無疑是一個巨無霸。這里擁有全華國最為自動化的手機整機制造產線。余承棟帶著陳子安來到了一個試制車間之中,盡管他已經離開具體的制造一線很多年了,但作為終端的掌門人,他對p系列和m系列的產品工藝還是了如指掌。
倆人在車間里開始了拆機工作。
一轉眼,一個上午的時間過去。
余承棟笑容燦爛的看著眼前的陳子安,贊嘆道,“我現在算知道老何為啥天天扳著指頭算你什么時候滿兩年了,你簡直就是天生的工藝工程師,做什么財務。明年這個時候,過來跟我干!”
“余總,我可還在呢!”謝珊笑道。
“我這是陽謀!選擇權在小陳他自己。”余承棟笑了笑,看了看手上的表,“都快一點了,不好意思,中午我請兩位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