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龍撲落到洶涌卷來的浪潮上,接觸的瞬間,一圈灰白寒氣飛快擴散蔓延。寒氣到處,海水瞬間成冰,冰層自上而下,一路延伸,將海墻盡皆凍結。
轉眼之間,海面上多了一座巨大的冰雕,那凍結的海水倒掛霜棱,將海墻排山倒海的氣勢永恒定格。
二副看向海面,看著冰層一路延伸而來,止于離船百米開外的地方。
看著片片浮冰隨水飄至,輕輕撞在了船身上,不由疑在夢中。
海墻被凍結住,輪船趁機開遠,片刻之后,那座‘冰山’傳出脆響,一道道裂痕蔓延而下,無數冰層的碎片從裂縫里滾落出來,揚起一片灰色的氣霧。
‘冰山’上下起伏,一塊又一塊不規則的冰塊摔進了海水里,濺起蓬蓬浪花。一分鐘不到,這座‘冰山’就消失在海面上,只有一些浮冰飄浮在海面。
但用不了多久,它們就會融化,回歸大海。
就在大家都松口氣的時候,‘海神號’的前方,海面突然抬升,海水上漲,仿佛升起了一顆巨大的水球。片刻之后,那個水球炸裂,噴起成噸的海水。
海水噴上半空,嘩啦啦化成一場驟雨,落到了海上,落到了輪船上,落到了天陽的身上。
在炸裂的水球里,突然涌出一根根粗大的觸手,它們如同章魚的腕足,但它們沒有長著吸盤,而是長著一張張沒有眼鼻,但有嘴巴的臉孔。
那些臉孔齊聲尖叫,于是海面上響起一片癲狂的嘶叫,與此同時,那些表面涌動著粘液的觸手,拍在了甲板上,卷住了人體,纏在了船身上。
天陽放低了重心,同時冰魄刀一劃,將一條朝它卷來的觸手切了下來。那條觸手落在甲板上仍然活蹦跳,上面那個沒有眼睛鼻子的臉孔,竟然從嘴里發出一連串惡毒的咒罵。
直到天陽把它劈成兩半,它才消停。
往船關看去,海面上升起了一座‘小山’,那是一個巨大的章魚腦袋,但它卻長著一張中年男人的臉孔,嘴邊長著一圈如同‘胡子’似的小觸須,那些東西自己蠕動著,并且像蛇一樣抬了起來,末端卻是一張張小嘴,發出‘嘶嘶’的叫聲。
隨后,那個怪物張開了嘴巴,它的嘴里是一圈又一圈,呈螺旋狀分布的巢牙。
它拖動著輪船,朝嘴邊拉去,看上去像是要把這艘百米長的輪船給吞下去!
“開火!”
“開火!”
二副大叫著,指揮著戰士們開火,船上的炮臺紛紛掉轉方向,指向那海中巨怪,炮火齊鳴,在那只怪物的觸須上、身體上、臉孔上,炸起一顆顆橘紅色的火球。
海神號的船頭,裝甲打開,一門三聯裝主炮伸了出來,這門主炮,每個炮口都塞得進去一只油桶。
片刻之后,炮身四周的紋路被點亮,炮口里有一團如同巖漿般熾熱、粘稠的火焰迅速上升。
巨大但沉悶的炮鳴里,一顆火球脫膛而出,轟向巨怪。
人臉巨怪舞動數根觸須,攔住火球,當即給炸得血肉橫飛,其中一根樹身粗細的觸須被炸斷,砸進了海水中,又浮了起來。
‘海神號’的主炮轉 動起來,炮彈連續發射,劃過海面,破空而去。
那人臉巨怪不斷舞動觸須,抵擋炮擊,任由它們被轟得皮開肉綻。與此同時,巨怪那張人臉突然發出尖嘯,天空突然變得昏暗起來,隨后一道閃電從天而降,劈在了甲板上,炸得甲板碎飛四濺,炸起了一團青煙。
這只怪物,居然還能夠釋放閃電,著實讓天陽大開眼界。
但現在不是做壁上觀的時候,要是任由‘海神號’給擊沉,那麻煩可就大了。
于是天陽朝船頭奔去。
奔跑的途中,他身體表面開始亮起一道道銀色的紋路,那些紋路交織出一雙合攏羽翼的圖案。
天陽抬起手臂,冰魄刀前指,刀尖指著海上那人臉巨怪。
星蘊開始瘋狂朝刀尖處涌去,并且旋轉凝縮,層層鍛壓。
天陽已經用上‘旋’的技巧。
于是他的刀尖處,竟有雷聲轟鳴。
天陽速度逐漸提升,他已經開啟了異體‘銀河閃爍’,那銀光羽翼圖案正以極高的頻率閃爍著。
在速度達到極致時,天陽正好來到船頭,他一腳往甲板上踩去,身影立時消失在空氣里。
而這時,甲板上才炸起了一圈氣浪,甲板更是咔嚓咔嚓,四分五裂,甚至船頭還微微下沉了些許。
后面的二副和眾多戰士,只見一道灰白光線,橫過海面,斷斷續續地指向海上的人面巨怪。
那道斷續的灰光,剎那之間,便跨越了千米的距離。
它橫過了海面,跨過了諸多觸手和巨怪的身體,投往那只怪物后方的海面。
由于被巨怪擋著,船上的人自然也就看不到,在巨怪后面,在那道灰白光線的盡頭處,是冰魄刀前指的天陽。
突然!
巨怪的身體不受控制地扭動起來,它收回了所有觸須,或者說,它已經無法控制自己的觸須,只能任由它們自行扭動,抽搐,將海面攪得浪花四起。
噗嗤!
一片血浪突然從巨怪的腦袋上噴了出來,血浪才噴出體外,剛要落下,便迅速結冰。
接著,更多的血浪噴涌而出,同時巨怪的腦袋就像被人剁碎了船,隨著血浪噴涌,那身上的肉紛紛脫落剝離,掉進了海中。
數秒之后,嘩啦一聲響,巨怪四分五裂,變成了無數碎片,體內的鮮血如同涌泉般落往海面,頓時讓海面飄蕩起一股濃烈的血腥氣味。
海面咕嚕咕嚕冒出氣泡,巨怪的尸體碎片迅速爬起白霜,凍結起來,飄浮在海面上。
‘海神號’小心翼翼繞過這座尸山,甲板上的人才發現,就在尸山后面,海面上結出浮冰,并且浮冰向輪船的方向蔓延,形成一道白色的冰徑。
天陽就走在這道冰徑上,直至船邊。
甲板上突然爆發一片歡呼,看向海上那道踏冰而來的身影,拼了老命地鼓動雙掌,頓時掌聲如雷。
戰士們呼喊著,大叫著,并向天陽投去崇敬的眼神。
當天陽躍回到甲板上時,他甚至被戰士們托舉了起來,連續拋上半空數次后,才把他放了下來。
這時那二副鉆了過來,有些尷尬,有些慚愧地看著天陽,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天陽微笑點頭道:“大家共乘一船,我只是貢獻了自己一份微不足道的力量而已,此事不足一提,希望大家不要聲張,謝謝了。”
說完,他收起冰魄刀,鉆進了船艙里,回自己房間去了。
二副這時才道:“聽見了沒有,都把這事給我憋在肚子里,別到處亂講,不要給人家添麻煩!”
“聽見了!”
戰士們齊聲回應,隨后,便開始忙碌各種的工作了。
要做的事情還很多,被神孽破壞的甲板,以及船身構件都需要修理。不幸被絞殺的同伴,尸體需要回收。
當然,這些就不關天陽的事了。
天陽回到一等艙里,推開門,便見濟濟一堂。原來月光擔心會出事,干脆把大家召集到了一塊,小汐桐更是由她親自保護。
不過現在,危險已經解除了,小東西正歡快地自己在地毯上爬過來,爬過去。
一看到天陽就站起來,搖搖晃晃地走過去,拍著雙手要抱。
天陽把她拎了起來,坐到沙發上,讓她自己玩耍。
月光給他沏了杯茶說:“你剛才出手了吧?”
她和天陽旅行多月,對天陽的氣場已經很熟悉,天陽出沒出手,還真瞞不過她。
除非天陽使用黑暗粒子,否則的話,月光是不會不知道的。
天陽接過茶水抿了口道:“不出手不行啊,那么大一片海浪卷過來。還有后面的人臉海怪,都挺危險的。”
月光竊笑一聲,道:“你幫了‘海神號’一個大忙,不過,這么大一條輪船,又長年來往于兩座大陸之間,你覺得他們是憑什么能夠運營到現在。”
天陽愣了下,然后道:“你的意思是,海神號上有能夠解決這些情況的強者?”
月光聳了下肩膀說:“這不是很正常嗎?所以你看,我就乖乖地回來了,乘客應該有乘客的樣子,這樣人家多沒面子啊。”
天陽訕笑道:“我又不是故意搶人家的活,而且我還跟甲板上的人說,讓他們不要聲張,我想耳根清凈點。”
“不要聲張,也就是說,海神號連謝禮都可以省了。”
月光看著他,認真地說:“天陽,你真是個好人。”
說完她笑了起來,明顯這是個語帶雙關,用來揶揄他的句子。
不過這次,月光猜錯了。沒過多久,海神號的船長就親自登門拜謝,并且送來一些金條和美酒。
接下來兩天,海上風平浪靜,‘海神號’沒有再遇到神孽,于是白天甲板上的人便多了起來。
但也有人不喜歡去甲板曬太陽,例如月光,理由是怕曬黑。
這天她拉著天陽在房間里一塊下棋,下的正是從擎天堡傳出來的‘象棋’,天陽對‘象棋’只是一知半解,棋術不能恭維。
月光卻是意外地精于此道,他們下了三局,天陽連輸三局,就在他們擺開第四局的時候,門鈴響起。
去開門的紅袖很快來報:“先生,有人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