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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卑微且高大

無線電子書    從圣光開始的艾澤拉斯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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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吉安娜與馬庫斯在達拉然白色的高塔間穿梭,最終停在它們中不起眼的一座下。

  紫羅蘭色的塔尖上爬滿了青苔,斑駁的墻面仿佛在訴說這座建筑的悠久歷史…

  個屁啊!這里是魔法王國達拉然,隨便找個窩棚都可能是幾百年的古董。

  能讓不動產荒成這個模樣,證明塔的主人相當怠惰。

  考慮到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馬庫斯在心里給羅寧打了個新標簽:

  祖傳不靠譜。

  “梆梆梆!”

  馬庫斯掩著口鼻敲響了羅寧法師塔的大門,灰塵簌簌而下,常年的暴曬讓木質的圓形門把向中心呈現出道道皸裂。

  一陣叮叮咣咣的響動后,從門內傳來一個嘶啞低沉的聲音:

  “我不是說了嗎?”

  出聲的人似乎在努力地控制著氣息,“回到你該去的地方去吧,咱們…那只是一次美好的意外。”

  吉安娜滿腹狐疑地看向馬庫斯,眨了眨眼。

  “誰和那個糙老爺們有什么美好意外?”

  馬庫斯一頭黑線,攤了攤手:“鬼知道那家伙在搞些什么幺蛾子?”

  一腳蹬在風化的木門上,附著在陳舊門扉表面的淡紫色法術結界攔下了這一腳。形式大于功能的小門劇烈一顫,打開了一道縫隙,隨即吱吱呀呀地關上了。馬庫斯眉頭深皺,方才門內濃重的酒氣險些將他掀個跟頭。

  “羅寧!債主上門了!滾出來!”

  考慮到紅毛在格瑞姆巴托事件前都是肯瑞托的差生代表,馬庫斯倒是對他住在如此偏僻的角落不感到意外。

  但按理說這一陣子應該是羅寧最春風得意的時候,摧毀惡魔之魂,力挽狂瀾的貪天之功,加上抱得美人歸,人生曲線達到漲停板,從哪看都不是需要借酒消愁的樣子。

  正想著,一個少女咬著牙從馬庫斯身邊經過,蒼白的面龐上青筋跳動。

  “刷!”一桶油漆潑在了羅寧的法師塔下。

  馬庫斯連忙閃身躲開,用身體護住了身后的吉安娜。

  “嗝…馬庫斯?你怎么來達拉然了?”

  與此同時,推開門的羅寧嚇了馬庫斯一跳,他棕紅色的長發干枯沒有光澤,胡子顯然很長時間沒有刮過,法袍也是油漬斑斑,隔著兩米都聞得到他身上的汗酸味。

  “人渣!”

  潑油漆的少女雙目噴火,惡狠狠地瞪了羅寧一眼。

  羅寧也不回答,苦笑著挖了挖掛在眼角的眼屎,任由她潑完油漆揚長而去。

  “讓你們看笑話了,”羅寧把二人迎進門,法師之手掃開了地上的垃圾和空酒瓶。“這個時候來我這兒可不是什么好選擇。”

  他笑了笑:“現在就連達拉然的農莊都不敢讓我買菜。”

  馬庫斯挑了挑眉,他注意到羅寧的法師塔內除了三層高的巨大書架顯然時常打理以外,其余的地方都蒙上了一層薄薄的灰塵。

  在角落處堆積的雜物下還隱隱露出半個淡紫色的腦袋,看起來像個停擺了很久的奧術仆從。

  “你這是怎么了?”

  馬庫斯拉開一把椅子,掌心圣光涌動,拭去了上邊的灰塵,示意吉安娜先坐:“肯瑞托的當紅炸子雞羅寧大師,我怎么感覺你混的…不怎么樣…”

  “一言難盡…”羅寧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臉,指尖凝聚出一團清水,簡單洗了把臉,也不管臟不臟,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他拎起身邊的酒瓶,仰起頭喝掉了瓶子里的福根。

  半晌的沉默后,他緩緩開口:

  “格瑞姆巴托之行,我認識了一個女孩。”

  紅發法師的嘴角勾勒起一個回味的弧度:“你敢信嗎?我翻車了…”

  馬庫斯和吉安娜對視了一眼,歪著頭回答道:

  “想開點,那起碼證明人家姑娘視力還是正常的。”

  “我羅寧從六歲當上魔法學徒開始就是孑然一身,我知道我是個麻煩,我也從沒想過給別人添什么麻煩。”

  紅發法師唏噓道:“我那個早死的老爹和我說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及時享樂才是正道…”

  “我連他長什么樣子都忘得差不多了,甚至不知道他是不是我親生父親,但這句話我一直記在腦子里。”

  馬庫斯拍了拍地上的灰塵,抱著膝蓋坐到羅寧身邊,搶過了他手里的酒瓶。

  突然空出一只手的羅寧有些無措地攥了攥拳,隨手拎起地上的一個酒瓶,晃了晃,失望地扔到遠處。

  “那天你喝醉了跟我說了好多莫名其妙的話,”馬庫斯聞言后背一涼,連著向羅寧打了一串眼色。

  只可惜醉眼朦朧的法師似乎沒看出他的意圖,自顧自地說:“女人只會影響我拔劍的速度…唉,我那個老爹就是這樣,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我童年的記憶里他每次回家都是滿身的脂粉氣。”

  他咧了咧嘴:“然后他死在了不知哪個女人家里,尸體用床單裹著送了回來,那年貌似沒到四十歲。”

  見馬庫斯面露疑色,他嘆了口氣:“從那天起我就知道了,對于我這種人來說…愛情這玩意兒太他娘奢侈了…”

  馬庫斯用看垃圾的眼神望了他一眼:“那那些…”

  “各取所需而已,而且我從沒欺騙過無知少女啊,我都是花錢拼車…或者是借別人的車開…”

  馬庫斯翻了個白眼,沒理會他,聽他接下來怎么扯。

  “但遇到她的時候,我是真的心動了,你懂嗎?就那種聽見她的呼吸就會心臟亂跳的奇妙感覺…”

  羅寧將背脊靠在身后的書架上,“我全身所有的奧術能量都在躁動,上一次如此興奮的時候,是我用法師之手捉住了自己射出的奧術飛彈。”

  “怎么?失手了?”馬庫斯問到:“我十四,她十三,你跟我們說這些好嗎?”

  洛寧嗤笑了一聲:“你這家伙也配標榜自己未成年?你和那個…”

  見馬庫斯面色不善,羅寧吐出一口酒氣:

  “我和她說,我幫她攔下獸人一斧子,她把我從火場里救了出去,我們誰也不欠誰的,相安無事就好。”

  馬庫斯隱隱猜到了故事的女主是誰,詫異道:“你羅寧竟然把到嘴邊的肉推了出去?”

  羅寧苦笑,伸手在一片狼藉的屋子里指了一圈:

  “像我這樣的人就是個行走的麻煩,說起來丟人,你和瑞妮是我為數不多的朋友。像我這種人啊…就該在下水道里蹉跎一生,像野狗一樣死在荒郊野嶺,尸骨腐爛在泥土里,沒有人記得我最好。”

  他垂下頭:“她和我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愛情…呵…只有她這種天真的蠢女人才會為了那玩意葬送自己。”

  “然后呢?”

  “什么然后呢?”羅寧怔了怔。

  “然后她來找過你?”

  法師點了點頭,自嘲的一笑:“我讓她離開了,過一陣子她自然會忘了我…”

  “啪!”

  羅寧和吉安娜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睛,醉酒的法師全然沒有了平日里的敏銳,被馬庫斯拎起衣領,一耳光扇在臉上。

  “你…”

  “啪!”對稱了。

  “你竟然打我?我爸爸都沒打過我!”

  “酒醒了嗎?”十四歲馬庫斯冷眼望向人高馬大的羅寧,瞳孔里閃動著鄙視,憤怒和痛恨。

  “這就是你羅寧的行事風格嗎?”

  馬庫斯寒聲道:“你當的一手好鴕鳥啊,羅寧,怎么?浪蕩花叢已經讓你不敢正視自己的感情了嗎?”

  “我來的時候還詫異,摧毀了惡魔之魂的英雄怎么會呆在這種鬼地方,現在我明白了!看看你那副自甘墮落的惡心嘴臉,還冠冕堂皇的給自己的逃避尋找理由,你配嗎你?”

  馬庫斯只覺得自己的胸膛中醞釀著熊熊烈火,他看向滿身塵污,蓬頭垢面的羅寧,好像看到了前世的自己。

  “我…”他長舒了一口氣,松開拉住羅寧領子的手,平復了呼吸。

  “我真是瞎了狗眼,”馬庫斯語氣平和,蹲下身子,雙手搭在膝蓋上,面無表情地望著跌坐在地的法師。

  “之所以接近你,是我原以為你能成為一個英雄,在艾澤拉斯的歷史中留下屬于自己的故事。”

  他喃喃道:“如果有一天,你所熱愛的土地,你要保護的人民深陷危難,需要一個個子高的為他們創造一絲生的希望…你會怎么辦?”

  “你會逃避,把腦袋插在沙子里,假裝什么都沒有發生。你會說我死之后,哪管洪水滔天,然后心安理得的接受自己小人物的身份,等待末日的降臨。”

  馬庫斯失望地搖了搖頭:“你不是我記憶中的羅寧,我的投資眼光真差。”

  他從胸口掏出那張印了羅寧手印的紙,面無表情地撕成滿天碎片:

  “提前為你不為人知的葬禮撒紙錢,看在我是你為數不多朋友的份上。”

  “我們走吧,簡,和這種人交流簡直是浪費時間。”

  馬庫斯拉起吉安娜準備離去,身后突然傳來羅寧的咆哮聲:

  “你懂什么?你才和我認識多久?憑什么站在干岸上評判我的感情?”

  馬庫斯沒轉頭,鼻子里哼了一聲。

  這個問題的答案是,大概有兩輩子。

  “是我想放棄她嗎?是我不愿意承擔責任嗎?你知不知道她可是…”

  “高等精靈么不就是,”馬庫斯突然轉身,正色道:“你還想用什么借口來狡辯?壽命差距?圖拉揚,我們白銀之手的騎士,你應該聽過他的名字。”

  圖拉揚的配偶是奧蕾莉亞•風行者,三姐妹中的長女,溫蕾莎的大姐。

  “可…”羅寧落寞地道:“她們說我就是個視女人為玩物的人渣,配不上風行者家的掌上明珠。”

  “她們?”馬庫斯皺眉道。

  “我在達拉然的名聲已經徹底臭了…”洛寧嘴角扯動:“格瑞姆巴托讓我收獲了榮耀,我承認剛回來的時候我有些飄飄然了。”

  “會有素不相識的少女用仰慕的眼光看著我,睹場里會給我留下最好的位置,酒館的吟游詩人譜出了幾個版本的曲子,歌頌我的經歷。”

  馬庫斯望向他:“羅寧,你是個法師,不是那些靠傳奇故事糊弄民眾的游俠和流浪騎士。”

  “我知道…”羅寧捂著臉,“但…這種被萬人追捧的感覺實在是…難以抵擋…”

  “然后呢?我是指,事情是怎么變成這個樣子的…”

  “那天…”羅寧支支吾吾地開口:“在酒館,溫蕾莎找到我,我沒敢回應她的眼神,就…”

  “嗯?”

  “就抱起身邊的女招待親了一口,告訴她我不會為了一棵樹放棄樹林的…我只是,想讓她死心而已。”

  “我怎么會料到第二天滿城風雨,街頭巷尾傳的都是我羅寧玩弄無知少女,不尊重女性…”

  “什么?”馬庫斯瞠目結舌:“那踏馬不是你活該嗎?蒼蠅不叮無縫的蛋!”

  “唉…然后那些追捧我的人,以前看不慣我的同僚和這群人越罵越來勁,據說肯瑞托六人議會收到了一份觸目驚心的舉報,正在商討怎么處分我…”

  “不至于此吧?”馬庫斯搖頭:“剛才門口那個潑油漆的女孩是你什么人?”

  “哪有什么人啊…”羅寧哭喪著臉,“我都不認識她們,這陣子天天都有,見怪不怪了。”

  “不應當吧?”一旁的吉安娜開口道:“你要是沒得罪她們,她們怎么可能這么針對你?”

  “我也納悶…”羅寧道:“似乎這些人就特別熱衷這種事情,去年的時候肯瑞托法師集會,因為凱爾薩斯和克拉蘇斯的站位問題他們還相互攻訐了小半個月,鬧得沸沸揚揚。”

  “嗤,”馬庫斯冷笑道:“法爺就該在法師塔里老老實實做研究,你也配做傳奇故事的男主角?”

  “既然想站在人前享受風光,就得做好被這些風光反噬的準備,你一點都不無辜,你活該!別拿自己當受害者!”

  “那些被你的英勇事跡鼓舞,還站在你的立場上承受謾罵的熱血少年才是真的可憐。還潑油漆?輕了!三人成虎,你信不信事情發酵后,那些被你一步反超的同行們會把你往死里搞?”

  “至于嗎…”羅寧睜大了眼睛,“我也沒…”

  馬庫斯瞥了他一眼:“趕緊滾去把你的溫蕾莎追回來,一年半載的別回達拉然了。”

  “別摻和自己不熟悉的東西,長頸鹿能過河不代表你這個狗崽子也淹不死。”

  吉安娜嘆了口氣,扯著欲言又止的馬庫斯離開了法師塔,留下六神無主的羅寧孤零零坐在那。

  小姑娘抱怨道:

  “就不該來這一趟,真晦氣,再不斷章等著被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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