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情對于組織來說絕對說不上什么好事。
甚至,被白蘭地用看死人一般的眼神死死盯住的貝爾摩德幾乎能夠肯定,如果她把這件事情告訴組織,白蘭地絕對不可能放過他。
但是…只要能分散組織對橘涼介的注意力,甚至撤銷任務,無暇顧及他…
此時的白蘭地看起來真的是很好欺負的樣子,貝爾摩德輕輕地笑了。
他不知道出了什么問題,被救護車送來就醫。
學生年紀的少年面色慘白,將高他一頭的弟弟護在身后,手背上粘著棉球的膠帶微微卷起,而他們一旁的輸液管里還在滴滴滴答答地滲著藥液。
受了傷的撒旦,帶著一個毫無戰斗力、卻無疑是軟肋的累贅......
這還真是、天賜良機啊。
“你可不要動什么歪心思哦。”貝爾摩德眸光微暗,那就只能對不起了。“是琴酒叫我來聯系你的,我如果在這里出什么問題的話…你和你弟弟可就真的要一起死了。”
“到我身邊來,艾凡。”
此時貝爾摩德已經合攏了房門,這間二人病房里,與白蘭地同屋的病人似乎是出去上廁所了,隨著細微的落鎖聲,房間封閉的同時,貝爾摩德抽出了手槍笑吟吟地將槍口對準了面色難看的西奧多艾凡,“如果你不想讓你的存在,連累到你哥哥的話。”
貝爾摩德是組織里少數幾個知道白蘭地才是他們兄弟二人當中年紀稍長的那個的知情人,只是不知道為什么,她沒有稱呼西奧多艾凡的代號,而是親昵地叫著他的名字。
聽到貝爾摩德笑里藏刀的威脅,有那么一瞬間西奧多艾凡有一種恍惚感。
他的感官似乎變得遲鈍,視線也模糊,空洞的風聲在他的耳邊作響,晦暗的記憶像是發了霉的菌菇,腐爛的爬滿了他的思緒。
連呼吸之間似乎都帶上了潮濕、發霉、腥臭的血腥味。
他好像又被拽回到了無數時光之前的那個夜晚,那個陰暗潮濕不見天日的地下室,那個他、西奧多艾凡本該就此死去的夜晚。
不對......
西奧多艾凡手腳發涼,他.....確實已經死在那里了。
“別癡心妄想了。”西奧多艾凡只覺得自己被白蘭地狠狠拽住了手臂,兄長很少這樣粗暴,白蘭地手上的力氣讓西奧多艾凡有種自己的手腕是不是已經斷掉了的錯覺。
“哥哥?”
被疼痛拽回了現實的西奧多艾凡,遲疑地看向了白蘭地,如同在無數個日夜之前,他舉槍對準自己太陽穴前的困頓。
“我可沒有靈魂再和魔鬼做一次交易了,”見自己的傻逼弟弟還傻乎乎地、沒有絲毫長進地猶豫著要不要送死,白蘭地只覺得太陽穴突突的,他咬牙切齒、自以為兇狠地道,“你再敢自以為是的為我好,我真會被你給活活氣死的!”
“我不會的哥。”
西奧多艾凡見白蘭地像是被誰踹了一腳的小狗一樣,呲著牙捍衛著自己的領地,西奧多艾凡突兀地笑了,神情前所未有的輕松,“你是哥哥,我總要聽一回兒你的。”
白蘭地沒想到一向死腦筋的西奧多艾凡竟然會這么說,他有一瞬地茫然,“啊?”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誰也沒想到的事情發生了。
“砰”的一聲,貝爾摩德開槍了。
而中彈的.......是白蘭地。
“哥哥?!”
西奧多艾凡的臉頰上噴濺上了溫熱的鮮血,戰五渣的他瞳孔猛縮,下意識地想要捂住白蘭地源源不斷滲血的傷口。
白蘭地茫然地低頭看著自己胸前爭先恐后噴涌出來的鮮血,無法理解為什么貝爾摩德會向他開槍。
即使,西奧多艾凡活著。
在沒有經過那位先生的首肯之前,哪怕是貝爾摩德也沒有權力、沒有理由會真的對他舉槍而向。
“為什么?”
他的語氣里沒有絲毫責備,任誰都聽得出來這是一個單純的疑問句。
本就腦袋發暈的白蘭地只覺得四肢微微發冷,但是他沒有絲毫慌亂,這倒顯得驚惶地試圖幫他處理傷口的西奧多艾凡大驚小怪了起來。
“你為什么要對我開槍?”
白蘭地能感覺到自己的溫度在一點點的流失,但是他還是更奇怪貝爾摩德的舉動。
于情于理,貝爾摩德都沒有理由也不應該會這么做才對。
不說他們是勉強算得上是同病相憐的同伴,即使是看在那位先生的面子、為了自己的安全,貝爾摩德也不應該會如此愚蠢。
對,就是愚蠢。
“我只是單純看你們兄友弟恭不太順眼而已。”
沒有理會戒備著她的西奧多艾凡貝爾摩德如同白蘭地預料地一般收起來了手槍,她神情倦怠而冷漠,“逃吧,我會在今天晚上向那位先生說明一切。”
白蘭地皺起來了眉,要不是他的胸口還在滲血,貝爾摩德都會以為自己射偏了,他說“奇怪。”
貝爾摩德沒有回話,她笑了笑。
無論是疑似叛變的白蘭地,突然冒出來的Angle、還是重傷白蘭地的自己.......
貝爾摩德異常冷靜地打開了房門,像是什么事情也沒有發生一般地轉身離開,將西奧多艾凡的自責與焦心、白蘭地的困頓和不解都關在了身后。
在一切明朗之前,這些都能讓琴酒和那位先生煩心一會吧......
而在她將這一切匯報上去之前........
貝爾摩德踩著高跟鞋,金發婀娜的美人冷艷地步入了陰影里。
她會悄無聲息地找到那個想要殺掉橘涼介的委托人,讓他不為人知地永遠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再之后.....
貝爾摩德紅唇微翹,管他呢,誰管他之后會發生什么呢,只要警官先生還能平平安安地開著他的小汽車朝九晚五的維護世界和平,她就心滿意足了。
騎上摩托車的時候貝爾摩德腦海中突然浮現了一個想法,要是警官先生不是這么正義感十足的警察就好了,這樣他會安全很多。
不過在曲起手指調整頭盔的時候,貝爾摩德忍不住又笑了起來。
醫院外的天空晚霞熠熠,天光燦爛。
她心想不過那樣子的話,他也不是紀子小姐的警官先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