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蘭地逐漸變得空白的視線里,停留在他視網膜上殘缺的影像是西奧多艾凡解開了身上的安全帶,一邊撥通著電話,一邊焦急地伸手扶住他軟倒身體的不安模樣。
別擔心我…艾凡…
白蘭地想這么說,但是在他費勁地蠕動著嘴唇想要說話之前,他就就沉沉地墜入了黑暗當中。
伽藍酒吧里,遮遮掩掩地坐在琴酒對面的男子在說出獵殺對象的姓名的時候突地一頓。
在琴酒不耐煩地冷睨了他一眼之后,他才哆哆嗦嗦地說出來了一個和一開始他想要說的名字截然不同的姓名。
“橘涼介,橘氏集團的大少爺,那位赫赫有名的警視正。”
與此同時,他遞給琴酒的資料上的字體也在扭曲變形,竟然在頃刻間變成了橘涼介的詳細資料。
琴酒伸手接過資料,他隨手翻了幾頁大致看了看就冷笑著將之重新放回了桌面上。
男子詢問似地看向琴酒,琴酒叼著裊裊燃燒的香煙,言簡意賅地道,“要加錢。”
沉默著的男子臉龐驟然扭曲,漲成了深紅色,“可以!加多少錢都可以!只要你們能給我殺掉他!我只要他死!”
琴酒眉頭微挑,大客戶啊,琴酒叼著煙微微頷首,接下來了這宗外快,“可以。”
“橘涼介?”
正在梳理自己柔順長發的貝爾摩德右手猛地一頓,然而她神情緊繃聲音卻是一如既往地輕松隨意。
“嗯,”電話一邊的琴酒冷淡地肯定道,“白蘭地這次是你的任務搭檔,鑒于任務難度的浮動性,你可以讓科恩協助,稍后由你自行聯絡他們的,其他的還是老樣子。”
“哦?”貝爾摩德右手不自覺的用力,聲音卻無比玩味,“對方是我和白蘭地一起出手都不保險的對象嗎?”
“只是以防萬一罷了。”琴酒冷漠地撂下來了這句話就掛斷了電話。
徒留貝爾摩德愣愣地聽著電話里的嘟嘟聲,眉頭緊鎖,憂心忡忡。
琴酒、白蘭地、科恩…
一綹被主人無意識扯掉的金發隨著松開的手無力地飄零于地。
“哥?”白蘭地隱隱約約地聽到了有些西奧多艾凡焦急地詢問,“你感覺怎么樣?”
模糊的視線里出現了整潔的白色天花板,白蘭地的大腦有一瞬的空白。
這里是…哪里?
“哥?你還好嗎?感覺怎么樣?”
白蘭地眨了眨眼,他的模糊搖晃的視野逐漸趨于平穩,一個金燦燦的腦袋出現在了白蘭地的視線里。
艾凡…?
白蘭地嘴唇翕動著想要開口說話,卻覺得喉嚨干澀的難受,喑啞著只發出來了破碎的音節。
“別著急哥,”西奧多艾凡察覺了白蘭地的異樣,他匆忙地給白蘭地倒了一杯水,扶著白蘭地將水杯遞到了嘴邊,“沒事,你先喝點水,喘口氣再說。”
白蘭地順著西奧多艾凡的力道撐著床沿慢慢坐起來了身,接過杯子捧著慢慢喝起來了水。
“這里是…醫院?”
“對,”西奧多艾凡很少看見白蘭地這樣虛弱的樣子,看著自己乖乖喝水的孿生哥哥,他忍不住伸手在白蘭地發頂摸了摸,“醫生說你是低血糖加上睡眠不足疲勞過度而導致的昏厥…”
白蘭地從西奧多艾凡的語氣里聽出來了幾分擔憂,“…哥,你現在…還在為組織效力嗎?”
白蘭地將水杯隨手放在了旁邊的床頭柜上,拔掉了手上的葡萄糖輸液管,掀開了身上的被子就作勢要下床,他言簡意賅地道,“你不應該和我同時出現在這里。”
西奧多艾凡被白蘭地的動作嚇了一跳,連忙抓住了白蘭地的手臂幫他摁住了被飛速染紅棉球,“哥?”
“他們會定期收集我的行蹤資料的。”白蘭地沒有說他們是誰,但是西奧多艾凡已然明白了情況的嚴重性。
當時他因為白蘭地突然神色痛苦地昏迷而著急地撥通了急救電話,直接帶著白蘭地來到了米花醫院。
這本來沒有什么問題。
但是,白蘭地一般處理傷口都是前往一些灰色診所,或者是自行處理。
這樣堂而皇之登記在冊地進入公立醫院雖然不會有什么問題,但是以組織的一貫作風,絕對會收集相關的信息以作了解。
那么,西奧多艾凡作為一個“已死之人”,陪在白蘭地的身邊出現在這里的情況一旦被發現…
想起來了自己根本沒顧得上做什么偽裝,就大大咧咧地出現在了眾多攝像頭下,西奧多艾凡本來就帶著些病色的面龐陡然蒼白了幾分。
“哥…對不起。”
現在這種情況下,就算是去摧毀了監控,也只會讓事情變得更麻煩而已。
想通了這點,西奧多艾凡松開了按著棉球的手,白色的棉球上隱隱滲出來的紅色沒有了再繼續擴散的趨勢。
“不是你的錯。”白蘭地穿好了鞋子,跳下來了床,“沒關系,我們先離開這里。”
“哦?”一道嫵媚的女聲從二人背后的房門處傳來過來,白蘭地和西奧多艾凡猝然一驚,猛然轉頭就看見了門口一襲黑裙靠在門口,驚詫又興味地看著他們的貝爾摩德。
“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啊。”
貝爾摩德掩嘴輕笑,“沒想到,只是來通知一下我的搭檔新合作,就能發現這么大——的一個驚喜啊。”
“苦艾酒。”這是貝爾摩德繼白蘭地“失憶”之后,第一次見到他臉上沒了笑意的冰冷表情。
還別說,即使時常面對琴酒,但是見到這樣的白蘭地,貝爾摩德還是久違地感覺到了毛骨悚然的危險。
——不能激怒他,白蘭地現在很危險。
這是貝爾摩德的理智在瘋狂預警,但是…
她眉眼低垂遮掩住眸子里異樣的決然,唇邊的笑容卻是越發地嫵媚動人了起來,“只是,不知道琴酒知不知道這件事情呢?”
Angel還活著、那個已經被證實死亡的人…此時此刻就這樣活生生地站在了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