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長刀舞將起來,道道刀芒潑灑出去,砍得那些扭曲生物肢體亂飛,卻不致命。
這群扭曲生物實在強大,遠遠超過了紅魔晶級一大截,其生命力自然也是頑強得很。
“哈哈哈!”
李正暢快大笑:“自在!自在!我從未想過,戰斗竟然可以如此暢快!爽!”
他知道自己正在被天龍族戰意領域中的情緒感染,變得極為好戰、善戰,就連他在武術一道上的造詣,也因為戰意的影響而提高了不止一個層次。
換作今天之前,李正絕無可能連續高強度揮灑出刀芒而不覺得疲累的,頂多五十多次后他就會全身脫力,不得不停手。
然而現在,他卻覺得自己像是開了竅,對‘天地一刀斬’的領悟變得毫無障礙,每一次發力,每一分細節,全都掌握得爐火純青,沒有一絲力道是浪費的。
以前,他用了十分力,能打到目標身上的或許只有五六分。
此時,他用出多少力,便盡數順著刀芒擊中目標,無形中連威力都提升了一個檔次。
李正混在天龍一族的精神中,跟隨著大部隊一起沖殺,天龍族到哪他就跟到哪。
天龍族打誰,他就跟著一起打誰。
此時此刻,他只有一個信念,那就是陪著天龍族,戰斗到最后一刻!
嘹亮激昂的戰歌聲越來越響,引動人體內的血液都沸騰起來,李正甚至能感受到血液在血管中崩騰時發出的聲音。
心臟宛如戰鼓一般,跳得砰砰直響,但一點都不難受,反而有一種心中一切不快都宣泄出去的暢快淋漓之感。
不知不覺間,他注意到那些天龍族偶爾會往他這里看上一眼,投來贊許的目光。
那是一種認可,認可他有資格與他們并肩作戰!
李正心中升起一股豪情,朗聲笑道:“只恨我晚生了這么多年,沒能與各位把酒言歡,今日我隨各位沖鋒陷陣,有死無生!”
“殺!”
回應他的只有天龍族齊聲喊出的殺伐之音,熊熊戰意沖云霄,所向披靡。
“我們…就這樣看著嗎?”
金光地帶,有人小聲說道。
“這里有這里的規矩,從很久以前開始一直到現在,都是如此。”他身邊那人回道:“不要做多余的事。”
“可…”發問那人看了看身邊站立的天龍族尸身:“向來如此,就是對的嗎?在天龍族全體犧牲在這里之前,外城是怎么做的?”
這下,他身邊那人沉默了。
“我想,天龍族之所以留下這樣的一片區域,不僅僅是單純地想要鎮守在此,守護身后那片區域不被入侵吧?”發問那人低聲呢喃道:“或許…我是說或許…或許他們也在期待著能有后來者加入他們呢?”
“不!”他又搖了搖頭:“天龍族要的不是有人能加入他們,而是希望后來人能比他們做得更好,能在更深處建立防線,把安全區開拓到矩陣的盡頭,將情緒風暴完完全全阻隔在外。”
“那時,終端就不用再帶著我們四處流浪,而是可以正面與情緒風暴對抗,一點一點解決掉這個難題?”
他自問自答幾句,似乎終于找到了自己的答桉,手中出現一根灰蒙蒙的合金長棍。
他看著身邊那人道:“大哥,我知道在場所有人里,我的實力或許是最弱的一個,沒有你我連這片安全區都來不了。我也知道貿然沖出去參加戰斗,最終結果可能是我粉身碎骨,沒法活著回來,但——”
“我想去!”
最后三個字擲地有聲,震得對面那人臉色數變,
片刻后,那人開口道:“你做出的選擇,自己別后悔就行。”
“謝謝。”
手握長棍那人往金光地帶外面緩步走去,頭也不回地說道:“不管我能不能活著回來,我這次殺敵的魔晶,都分給大哥你一半。”
話音落下,他一步踏出金光地帶,失去金光保護,無盡惡意瘋狂向他涌來,想要鉆進他的腦海中,影響他的神智,將他轉化成扭曲生物。
他頭疼欲裂,放聲怒吼:“我,銀猿族,夏侯飛,參!戰!”
“瘋子!”那托看著夏侯飛痛苦的樣子,忍不住發出嘲弄之言:“不,是蠢蛋!自己幾斤幾兩掂量不清嗎?居然敢走出金光地帶,找死嗎?”
他朝夏侯飛的大哥高聲喊道:“喂,那邊的,我勸你現在動手把他殺了,免得一會兒他變成感染體,回過頭來對我們動手!”
夏侯飛的大哥像沒聽到一樣不為所動。
那托湊了個沒趣,心里暗罵一聲:“又是個蠢貨!”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為夏侯飛會變成感染體,跟他們反目成仇之際,只見夏侯飛身后那片金光地帶忽然波動了幾下。
緊接著就是一段激昂高亢的戰歌聲環繞在夏侯飛身邊,將那無盡惡意逼退,竊竊私語聲也消失不見。
頓時,夏侯飛只覺腦海一片通明,胸口好似藏著一團火,洶涌澎湃。
“我,銀猿族,夏侯飛,參戰!
請戰之言鏗鏘有力,他倒提合金長棍,大踏步往前方沖去,每一步都沉重無比,將地面踩出一個個腳印。
“他竟然得到了天龍族的回應!”金光地帶有人驚愕不已,失聲叫道:“這不可能!天龍族留下的都是死物,怎么可能給出回應!”
“死物?”
有人目露沉思之色:“如果真是死物,又怎么會在每一次扭曲生物來襲時,一個個天龍族顯現出來應敵呢?”
“有沒有一種可能,天龍族從來都沒有死。”又有人提出假設:“他們只不過是換了一種形式活著?”
這時,有人忽然驚叫道:“你們有沒有發現,每一次驅散邪念氣息的都是天龍族的戰歌聲,而我們主動尋求金光地帶幫助,喚醒天龍族人的方式,也是高唱戰歌!”
“到底是誰把這樣的方式傳播出去的?”
“我記得天龍族還有一個幸存者,會不會是他干的?”
“大概是吧…”
眾人議論紛紛,聽著周圍不斷循環的戰歌,都有些意動,想要上前殺敵,但戰意不夠濃烈,躊躇不前。
終于,又有兩個身影沉默不語,往前跨出一步,走到了金光外面。
如果李正在這,他就會發現,這兩個身影就是在他后面進入金光地帶的兩人。
他們只是靜靜站在那里,沒有什么特殊的動作。
但下一刻,兩人身后遲尺之遙的金光波動幾下,戰歌便環繞在了他們身邊。
兩人對視一眼,放聲長嘯,各自取出武器,緊隨著夏侯飛的腳步,一起沖向對面扭曲生物浪潮。
“又是兩個瘋子!”那托睜大了眼,難以置信,他不理解為什么這些人要出去應敵,明明只要等著那些天龍族精神將扭曲生物殺光,就能不費吹灰之力得到扭曲魔晶。
為什么要出去涉險?
他們不怕死嗎?
“魔晶誠可貴,生命價更高。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拋!”
又有一人按捺不住,往前走了一步。
金光地帶好似在為他送行一般,送上了戰歌賜福,助他抵抗周圍侵襲過來的邪念。
緊接著,越來越多的人走了出去,他們有些人得到了戰歌賜福,有些人則沒有。
沒能得到戰歌賜福的,站在那里咬牙堅持短暫片刻便又退回了金光地帶當中。
“諸位。”
有人得到戰歌賜福,豪氣頓生,轉頭勸告剩下的人:“如果沒有破釜沉舟的信念,就不必再試了,心懷怯弱著,不配與我等并肩作戰!”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大踏步離去。
這時,那些同樣走出去卻沒能得到賜福的人羞愧難當,既沒有破釜沉舟的信念還走出金光地帶嘗試,無非是抱著一種渾水摸魚的想法罷了。
因為他們心里清楚,如果不加入討伐扭曲魔物的隊伍中去,最后扭曲生物被殺光,最終收益可沒他們的份。
有些人為了能從中分一杯羹,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設,終于將狀態調整過來,冒險走出金光地帶。
可依然有人沒能獲得賜福,因為他們的目的不夠純粹,信念不夠堅定。
然而,越來越多的人走出去,得到了戰意賜福,一路高歌向著戰場前進。
那托看著他們的背影,心中連連怒罵:“瘋子,都是瘋子!這些瘋子破壞了規矩!”
以往大家只需等在金光地帶,坐收漁翁之利,做那不勞而獲之人,心安理得。
因為旁人都是這樣做的。
而現在,卻有人主動參與了扭曲獸潮的戰斗,那么最終戰斗結束時,那些沒有參與的人、那些躲在金光地帶的人,還有臉面湊上去分上一杯羹嗎?
只怕是會被人在背后狠狠地戳斷嵴梁骨吧?
那些沒能得到戰意賜福的人簡直恨透了第一個沖出去的李正,如果不是他帶頭破壞規矩,別人又怎么會加入?他們的收益又怎么會突然間無影無蹤了呢?
李正不想做子固,但這次子固終究還是拒絕了國王的賞賜,將道德層次拔高了一個標準。
李正抽空看到一個個身影出現在戰場上,欣慰地笑了:“從今往后,天龍一族的戰意精神將不再孤單!”
“我叫夏侯飛!記住我的名字!我叫夏侯飛!”一個家伙撒潑似的大喊大叫,一根灰蒙蒙的合金長棍被他舞得虎虎生風,一棍接一棍狠狠砸在那些扭曲生物的身上,雖然傷害不高,但他砸一下便叫一聲‘我叫夏侯飛’端的是侮辱性極強。
偏偏他離李正最近,一聲又一聲的喊叫,極為精神污染,李正的心緒都不自覺跟著他的節奏默念起來:“他叫夏侯飛,記住他的名字,他叫夏侯飛…”
李正勐地打了個寒噤,忍不住往遠處飛去,尋找下一個目標。
漸漸地,那些沖擊過來的扭曲生物越來越少,地上的碎肉、骨渣綿延不知幾公里,場面血腥至極。
李正一刀揮空,最后一只扭曲生物被一名天龍族戰士用長槍捅了個對穿,抖手間撕成碎片,戰力驚人的高。
看著這一幕,李正心中凜然:“連這么強大的天龍一族都被覆滅在此,只留下臨終前的戰意凝聚而成戰意領域,那情緒風暴又該何等強大?”
殺完最后一只扭曲生物,那天龍族人對李正展露笑顏,嘆息一聲:“吾道,不孤。”
下一刻,所有天龍族精神顯化而成的身體同時化作流光碎片,匹練似的往后飄去,最終重新融入金光地帶。
霎時間,周圍為之一靜,戰歌聲戛然而止,無邊無際的邪念氣息重新從四面八方涌了過來,似要將這些人吞噬。
李正不受干擾,收起背后雷電雙翼,緩緩落到地面,站在那一片扭曲生物形成的血污之中,一片肅殺之氣從他身上緩緩蒸騰。
他這是在模擬被戰意感染后的狀態,能讓自己處于罪域中時更加輕松些。
但其他人就沒有他這樣的本事,戰歌退卻后,洶涌而來的邪念瞬間纏上了他們。
他們以前之所以不敢輕易踏入金光地帶之后的區域,就是因為這里的邪念更加濃郁,難以抵抗。
要不是李正和夏侯飛帶頭向他們展示了如何與天龍族戰意領域配合,得到賜福,他們這次也不敢越雷池半步。
而現在,才是真正考驗他們意志的時候。
只有撐過這段侵擾,在邪念氣息的進攻下長時間保持本心并且能夠將戰場清理干凈,以后他們才能在一次次的獸潮中取得更多收益。
如果撐不住,就只能快點退回去,以后落后于人,收益比別人更低。
李正靜靜站在那里,冷眼看著不久前的那些“戰友們”,絲毫沒有出手相助的意思。
除了他之外,后續加入進來的那些外城居民各個都痛苦地與邪念氣息抗爭,唯有一個家伙例外。
“我叫夏侯飛!記清楚了嗎?我叫夏侯飛!”那個銀猿族的夏侯飛像是找到了自己的路子,一邊瘋了似的重復著這句話,一邊手中長棍連續幾下敲開一個扭曲生物的腦殼,從中取出扭曲魔晶。
“我叫夏侯飛!記住我的名字!我叫夏侯飛!”他又敲開一個扭曲生物的腦殼,取走里面的魔晶。
一會兒的功夫,他就敲開了十幾只扭曲生物的腦殼,帶走其中的扭曲魔晶,每一顆都是紫中帶紅,妥妥的紫魔晶。
“我叫夏侯飛!我親手殺了十九個扭曲生物,所以我只拿十九個魔晶!”夏侯飛快要支撐不住,見好就收,一邊重復著那句自我介紹,一邊撒丫子跑回了金光地帶。
終于,他進入金光地帶后,耳邊所有惡意消散一空,整個人都放松下來,一屁股坐倒在地,劫后余生般呵呵笑道:“大哥,我活著回來了!”
他拿出十顆扭曲魔晶放在地上:“這是說好的一半收益,給你!”
被他稱作大哥的人并不是他的大哥,而是一個好心一路護著他,帶他來金光地帶的路人罷了,他感念別人對他的好,才自作主張管別人叫大哥。
實際上,對方很可能是個女性…
事實也正是如此,夏侯飛并不清楚,被他口口聲聲喊大哥的對象,其實是一位來自月桂族的女性高手,名叫月華。
月華眼神復雜地看著夏侯飛,半晌才道:“這是你自己拼殺回來的,你自己收好。下一次,我會親自走出這片區域,以自己的能力去獲取扭曲魔晶。”
“嘿嘿…”夏侯飛一聽這話,迅速收起九個扭曲魔晶,留下一顆道:“要不是你護著我來到這里,我也沒有拿到這么多紫色魔晶的機會,這枚魔晶你收好,純當是咱倆的交易,我付給你的辛苦錢。”
“…好。”月華這次沒有拒絕,順其自然收下那枚魔晶。
夏侯飛覺得全身軟綿綿地,應該是剛才戰斗太過肆意,導致有些脫力,他索性躺了下來,把頭枕在一位天龍族的腳上,望著暗無天日的上空,輕聲道:“有了這批紫色魔晶,我下次應該能自己走到這里了,到時候我一定跟大哥你并肩作戰!”
他是真心感謝這位大哥,兩人非親非故,對方愿意帶著他來金光地帶,是他占了大便宜。
過了一會兒,月華沒有吱聲,他自顧自在心底暗下決心。
以后自己有能力了,一定要學習大哥的做法,幫助別人來到金光地帶,送對方一份機緣。
同時,他也想把天龍族無私奉獻,戰天斗地,眾志成城的精神發揚開去,讓更多的人能夠加入這個圈子。
就像他之前所想的那樣,終有一天,他要在更深處的地方,建立起一道防線。
哪怕像天龍族這樣,付出生命的代價,他也覺得此生沒有白活。
“你要干什么!?”
夏侯飛突然聽到月華發出一聲呵斥,翻身坐了起來,發現原來是不遠處一個家伙想趁著外面那些人抵抗邪念侵襲的時候,出去撿漏。
只是被月華發現,當眾出聲呵斥。
“干什么?”那托冷笑不已:“那些傻子在外面暴露地太久,已經回不來了,與其把任由那些扭曲魔晶放在那里,不如便宜了我,讓我提升實力!”
夏侯飛聽了這話,登時大怒:“我從未見過像你這樣厚顏無恥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