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一二章 琉璃長刀,品質未知
人們常說時間能抹平一切。
無論愛恨。
但是在魔刀渴血的世界，時間只是增幅、發酵的一味添加劑。
對首任持刀人拋棄它的恨并沒有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消散，反而愈發根深蒂固。
就像是一壺酒，越放越醇。
為什么？
為什么呢？
為什么要把我扔在那個地方呢？
主人…
刀刀真的好怕…
扭曲之地充斥著負面能量，這些能量從情緒的根本上影響著一切擁有神智的意識生命。
絕望與懼怕污染了初生時單純的刀靈，轉而在它的內心深處衍生出了濃郁到極致的恨。
對持刀人的恨！
對每一位持刀人的恨！
哪怕第二位獲得它的那個生命將它從那個地方帶了出來，它內心的恨意也未曾消減半分。
漫長的歲月讓它學會了很多。
戲耍、背叛、狡詐、欺騙、玩弄、殘忍，這些都是它曾用在持刀人身上的把戲。
每一位獲得它的使用者都沒有好下場。
有些死于戰斗時它臨時起意的戲耍，刀鋒只要偏上些許，那脆弱的持刀人便命喪當場。
有時死于意志不夠堅定，被它的低語摧毀精神世界，成為一個只知殺戮的行尸走肉。
有些意志過于堅定的，也會被它強行沖破心理防線，主動控制著他們一步步走向深淵。
每一任持刀之人的下場都很慘。
無一例外的是，在他們死亡的瞬間，魔刀渴血從對方的絕望情緒里汲取到了極大的快感。
它很滿足。
仿佛每殺死一位持刀之人，它都報復在那位首任身上般。
滿足！
有時候在尋找到下一任持刀之人的空檔期，它會想起自己誕生最初的那一刻，那是它第一次真切感受到這個世界。
有時它不禁會想，要是第一個主人沒有舍棄自己，自己會不會變成另一個樣子？
或許，自己會成長為他手中最鋒利的那把刀，陪他戰勝一個又一個強敵，飲盡強者鮮血？
亦或是被更強大的武器擊碎，完成身為一把武器的最終使命？
‘主人，不要拋棄刀刀好不好？刀刀以后一定會聽話的…’
魔刀渴血發出哀求，不知是說給李正聽的，還是說給那位無數歲月之前的首任持刀人聽。
哀求聲如杜鵑啼血猿哀鳴，飽含無盡的哀思和絕望，還有濃濃的委屈。
仿佛一個受了不公正待遇的孩子，放下了尊嚴，委曲求全，令人不禁心生惻隱。
李正將這一聲哀鳴盡收心底，但他不為所動，持有記憶釋放器正在剝奪魔刀記憶的手穩如泰山，面容冷峻。
這種小把戲，他可不會輕易上當。
在使用魔刀渴血的這段時間，他早已看透了這把邪刀，深知魔刀渴血有多么危險。
這就是一條隱忍的毒蛇，靜靜等待著發出致命一擊的時候。
“嗯？糟了！”
李正的臉色忽然一變，手中的記憶釋放器竟然亮起了紅光！
記憶釋放器儲存區即將充盈，如欲繼續剝奪工作，請及時更換設備。
魔刀渴血無數歲月積攢下來的記憶，僅靠一個記憶釋放器竟然無法全部剝奪？
那就再來一個！
李正一咬牙，快速拿出一個新的記憶釋放器，瞬間調整好模式，將前一個即將充盈的替換下來。
第二個記憶釋放器順利啟動，中間幾乎沒有斷檔。
李正看了眼提示，一個記憶釋放器大概工作了十八秒的樣子，也不知道總共剝奪了多少記憶。
看向手中，那是儲存區徹底充盈的記憶釋放器，不知是不是因為吸收了魔刀渴血的記憶，記憶釋放器表面出現了大量繁復的血色荊棘紋路。
記憶釋放器（憎恨）
狀態：充盈（只能釋放內部記憶，無法用作它途，釋放一次后損壞）
描述：存滿了憎恨靈魂的記憶，雖然只是總體記憶的三分之一，體積卻大得驚人。
令人不得不懷疑，脆弱的器械是否足以長期將這段記憶禁錮其中。
老普：把這玩意兒從我的眼前拿開！
收起這個記憶釋放器，李正的眉頭皺得更緊。
一整個記憶釋放器才容納了三分之一的記憶，這家伙究竟存在了多久，居然這么猛？
難道它的記憶不會被遺忘嗎？
‘主…人…刀，刀刀好難受啊…’渴血魔刀可憐兮兮的聲音在心底響起，刀身上濃郁到不帶一絲雜質的血芒忽然變得不再穩定，忽明忽暗地閃爍著，像是一盞線路老化的燈。
‘主…主人，放過刀刀好不好？’
‘刀刀一定會聽話的…’
‘刀刀不是壞孩子…’
一聲聲哀求傳入心底，李正冷漠的心腸竟然出現了動搖，放過魔刀的想法無法抑制地產生出來。
“這家伙又再使詭異手段了！”李正用力咬破舌尖，短暫的疼痛令他頭腦恢復清醒，當即發動精神力在自己周圍布下了一道隔絕層。
下一瞬，可憐的哀求聲果然消失不見，再也聽不見了。
令李正意外的是，普雷爾斯之眼顯示文字的面板上竟然出現了一連串代表茫然的省略號…
省略號拉得老長，最后面接了句文字：什么情況？天黑了？
文字不多，信息量卻是巨大！
李正心中一震，沒想到在處理魔刀渴血的過程中，自己竟然發現了制約老普的手段！
‘主…’
哎？天又亮了？剛才發生了什么事？
怎么又黑了？
確定了！
自己用精神力包裹全身，竟然真的能影響到老普探測數據，甚至連它的觀測通道都被強制關閉了！
剛才放開精神限制短暫的瞬間就是證據！
只是不知道只有自己的精神力能對老普起效，還是所有精神方面的干擾都能影響到它。
等等…
李正眼神猛地一凝，之前在釣魚大賽虛空區域時的一幕涌現在他心頭。
記得當時無形妖躲在精神世界的時候，老普就觀測不到對方，只能隱約間感知到一點從那條絲線上散發出來的壓力，從而提醒自己周圍有看不見的危險！
所以精神力是老普的天敵？
怪事…
連矩陣中的金屬門都無法阻擋它的探測，卻會被自己不算強大的精神力所影響？
還是說，自己的精神力才是老普真正的天敵，其他目標的精神力除非達到一定的強度，或者像無形妖那樣直接躲入精神世界，否則對老普其實沒那么大的影響？
臉色變換幾次，李正決定隱瞞自己的發現，不讓老普察覺到這些。
配合著老普顯示的文字，問道：“怎么了？發生什么事了嗎？”
我…我看不見了！周圍一片漆黑！
不，不是完全看不見，我還能看見你。
但除了你之外，我什么都看不見了！
看得出來，老普似乎是第一次經歷這種事，表現得很是驚慌。
李正提出一個猜測，誤導道：“會不會是因為魔刀渴血？”
不知道！
我看不見它！
我觀測不到它！
我連你的手都看不見了！
老普如此不堪的表現令李正覺得驚奇，只是看不見而已，就這么慌張？
對了，這家伙以前不是可以直接跟自己意念溝通的呢？
怎么這次連自己的念頭都讀取不了了？
不對！
好像自從自己去過暗界之后，老普就沒有出現過擅自讀取自己意念的舉動，都是自己主動聯系它的時候才會得到回應。
所以究竟是因為自己現在的精神力與眾不同了，還是因為自己的精神力強度提升了？
李正沉思幾秒，覺得應該是前者。
因為自己前往暗界沒幾次，虛給自己制定的精神力鍛煉法也沒有修煉過幾次，強度一共也沒提升多少。
所以大概率是因為自己去了暗界，接觸到虛或是接觸到了暗界內的某種物質，導致自己的精神力出現了連自己都不清楚的變化，才能做到現在這種事情。
不過這樣一來也好，李正之前還在苦惱沒有手段制約老普，自己做什么事情都沒有隱私呢。
這下子倒是一勞永逸了，以后要是做點羞羞的事情，就不怕老普會偷窺了。
完美！
等回頭試試看只將精神力包裹在眼睛上，說不定老普連自己身體的其他器官都看不見了！
完美plus！
李正萬萬沒想到，自己只是為了抵御魔刀渴血的心靈誘導，居然無意中發現了老普的開關方式。
一次解決兩個麻煩，完美Pro！
時間一秒秒過去，第二個記憶釋放器也被灌滿，亮起紅燈的瞬間便被李正替換。
與上一個充盈的記憶釋放器一樣，這次的記憶剝奪同樣是三分之一。
也就是說，李正上次從寶箱里開出來的三個記憶釋放器，一個都沒保住，全都用掉了。
不過三個鉆石級道具并非浪費，至少在第三個記憶釋放器起效期間，魔刀刀身上的血色光澤肉眼可見地暗淡下來。
隨著最后一個記憶釋放器的空間逐漸充盈，這把刀也露出了它變成魔刀渴血之前本身的樣子。
渴血魔刀全身由黑紅二色組成，表面鐫刻著復雜玄奧的花紋，那似乎是它力量的承載媒介。
如果花紋被毀，刀里的意識體便會死亡。
反過來說，意識體死亡，花紋也在一點點消散。
而黑紅二色退卻后，出現在李正面前的，竟是一柄晶瑩剔透，發出瑰麗寶光的長刀。
‘嗷！！！！不！！！！’
魔刀渴血的意識瀕臨崩潰，最后發出一聲不甘且怨毒的怒吼，刀柄上殘留的一點黑紅隨之消失不見。
記憶剝奪完畢，第三個記憶釋放器自動停止運轉，發出清脆的響動。
“結束了。”
李正眼神復雜地散開身邊凝聚的精神力，失去約束的老普‘重見光明’，終于又活躍了起來。
空氣！
光線！
粒子！
金屬！
墻壁！
地面！
還有…
抓著一把刀站在那里一動不動的笨蛋！
掌握信息的美妙感覺，真是令人…不，令眼懷念吶…
老普不傻，只有剛開始失去信息掌控權時慌亂了一下，很快它就反應過來自己看不見任何東西肯定是李正搞得鬼。
但是它又能怎么辦呢？
作為人家身上的一個能力，雖然擁有一種詭異的意識，卻無法發起反抗。
只能受著唄。
不過從它久違的再次顯示出嘲諷李正的文字來看，它對李正獲得限制它的手段非常不滿。
就好像自己的某種權利被別人剝奪了一樣。
嗯，那種權利似乎叫做‘自由’。
看來自己以后要更加“敬業”一點了，不然哪天李正不開心，永久把它給封印了，那得多難受啊？
所以不用李正提醒，它就乖乖將凈化后的‘魔刀’屬性呈現至李正面前。
琉璃長刀品階：未知類型：武器 描述：使用多種稀有生物材料鍛造而成的冷兵器，曾經衍生過一個扭曲的靈魂。
現如今靈魂已被凈化，它重新恢復了以往純凈無暇的狀態。
在未來某天，或許它能再次衍生一個新的意識，只是它已不再是‘它’。
老普：小心點，它很鋒利，失去靈魂的約束后，它可不管你是不是它的主人，只要你敢將刀鋒接觸自身，它就敢破開你的皮肉，切割你的軀體。
如果你的手法不夠穩定、刀工不夠精湛，千萬不要把它當菜刀使喚，天知道你會不會切碎菜板或其他的什么東西。
“主人，請別再拋棄我了，好嗎？”
——刀刀 屬性沒有太大變動，除了刀本身的名字和外觀變回了渴血魔刀以前的狀態外，只有品階那欄呈現出‘未知’的狀態。
可能是因為刀身內部那個靈魂的緣故導致的，因為記憶釋放器只是剝奪了它的所有記憶而已，相當于它變成了‘空白’。
有點類似于植物人的概念，就看它哪天能產生意識，刀的品階才能重新確認。
李正掂著刀，細細感應了一下，發現變化不止是明面上顯示的這些。
以前他握著魔刀時，即便魔刀渴血已經非常克制不要影響他了，他的心里也會有很淡的嗜血沖動。
現在握著琉璃長刀時，自己竟然在刀上感受到一股中正平和的氣息。
這簡直就像是站在廁所里聞到了食物的香味一樣離譜。
一柄用于殺伐的武器，居然搞得自己跟‘圣母’一樣…
太特么扯犢子了！
除了這點槽點十足的變化外，長刀本身也有很大的削弱。
最明顯的一點在于，李正以后無法使喚出四十米長血色刀芒用于攻擊了…
終于從偽玄幻又變回了現代武俠風格。
真·玄幻限時體驗卡了屬于是。
倒計時結束，李正眼前驀然一黑，腳下地面消失，整個人連帶著身后的米瑞爾和小櫻它們出現了下墜。
“這是在傳送去外城？”
李正轉動腦袋，除了什么也看不見之外，似乎并沒有什么不適。
只是這傳送的過程，屬實有點過于久了。
他下意識地想看一眼面板上的時間，結果眼前除了普雷爾斯之眼用于提供文字信息的面板外，其他屬于矩陣生存游戲的一切系統面板，全部消失地干干凈凈。
李正呆在無盡的黑暗里，也不知過了多久，腳下終于傳來落地的踏實觸感。
在視線恢復之前，他耳邊優先傳來一個悶聲悶氣的聲音，似乎是從某種電子擴音器中傳出。
“他們稱我們為臭蟲，但是只有我們才知道，對付那些家伙必須放棄一切生物特征，丟掉不必要的情感！
否則我們永遠都看不見勝利的曙光！
只有我們的研究才是正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