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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四十二章 宰食占城(二)

  王師范很清楚收復林邑的難點不在林邑。

  而是吳哥國的態度。

  如果吳哥國介入,戰爭會演變成另外一種趨勢,長期拉鋸,反復爭奪。

  與吐蕃一樣,吳哥國對大唐也是存在地緣優勢的。

  云南、安南皆在其兵鋒之內。

  而大唐鞭長莫及。

  南地的蠻族對吳哥國的歸屬感遠遠超過大唐。

  山川叢林皆是其屏障。

  只有它打別人的份,別人很難在陸地上打它。

  不過,吳哥國對大唐一直彬彬有禮,其王子屢次入長安朝貢,大唐皇帝也頗為重視,還賜以漢名。

  南詔攻打安南時,中南半島上群起響應,吳哥國不為所動。

  所以在出兵之前,王師范一再加強與吳哥國的聯系。

  好在兩邊一直維持著良好關系。

  本來一切都按部就班的發展著,徐萬峰海寇襲擾南面,吸引占城國的注意力,王師范三萬大軍揮軍南下,一舉搗破王都。

  然而,大食法的忽然崛起打亂了所有部署。

  他們的實力并不強大,卻引來了吳哥國的注意。

  吳哥國是忠實的佛國,信奉大乘佛法,一直延續至后世。

  一開始只是注意。

  但當大食法教徒竄入吳哥國,發展勢力,招兵買馬,吳哥國不得不做出反應。

  此時的吳哥國正處于國勢上升期,向更平坦更富庶的西南部擴張。

  大食法的騷操作,立即引來吳哥國的鎮壓。

  并將占城也拉入吳哥國的視線之中。

  此情此景,王師范不得不出兵。

  占城國的精華皆在南部賓童龍、古笪羅,也是未來大唐經營南洋的戰略支點。

  一時間,海寇攻其南,吳哥國攻其西,唐軍攻其北,大食法禍亂其內。

  亡國之象暴露無余。

  愛、驩二州向來就是華夏之地,漢為九真郡,吳國分置九德縣,梁武帝于此置德州。

  隋煬帝改置日南郡。

  此后一直作為大唐的正州。

  訶羅跋摩雖然攻陷此地,但此地民心其實一直在大唐。

  王師范引軍南下,士民紛紛響應,或為向導,或勸降守軍。

  幾日之內,愛州便開城迎接唐軍。

  驩州守將乃占城王族,誓死不從,堅決抵抗。

  不過這種抵抗在正規唐軍面前,無異于螳臂擋車。

  王師范牙帥出身,文韜武略,無所不通,膽大心細,歷史上差點就背刺了朱溫。

  現在打個疲弱的占城,還不是輕輕松松?

  大唐強勢崛起,軍心也在上升之中。

  從東到西,從北到南,從上到下,無不彌漫著一種建功立業的渴望。

  民間許久未見的邊塞詩、沙場詩重見天日。

  在李曄的提倡下,軍人不再是丘八,而是一群具有榮譽的大唐將士。

  他們與大唐綁在一起。

  所以這種榮譽包含了忠誠、勇武,成為大唐將士的道德規范。

  唐軍水陸并進,兵鋒之下,占人土崩瓦解。

  這本來就不是兩個檔次上的對手,單是一個廣南道地緣板塊,占城就抵擋不住,更何況還有廣東、廣西、云南三道的物力支持。

  強兵強將,當然就是一路碾壓。

  占城國趁大唐內亂吃進去的,現在加倍吐出來。

  王師范長驅直入,沒有心思搞招撫,所有反抗者一律斬殺。

  高種性的財物直接賞賜將士,以激勵軍心。

  他要搶在吳哥國大舉介入之前,把這片土地變為唐土。

  占城王都因陀羅補羅也是一座海濱之城,歷史上還被南漢狂犬病劉䶮派將領梁克貞攻打過,掠奪珍寶財物無算。

  訶羅跋摩領兵向南,王都空虛。

  僅有的兵力也用在保護高種姓的貴人們。

  被推上城墻的平民,望見城下的盔甲鮮明殺氣騰騰的唐軍,早已嚇得兩腿打顫。

  王師范劍鋒之下,城外戰鼓震天。

  才兩個時辰,因陀羅補羅便被攻下。

  唐軍堵住四門,盡擒城中王族與貴人,取其財貨子女。

  王師范留三千兵力守城,馬不停蹄南下,圍剿訶羅跋摩。

  從王都被攻陷時,占城已經形同亡國了。

  唐軍威名遠揚,一路貼著海岸線南下鐵蹄滾滾,所過城池,但凡抵抗,皆屠戮之。

  慈不掌兵,軍勢如火。

  沒有時間和精力心慈手軟。

  鐵血之下,占人再不敢頑抗,遠遠望見大唐旗號,便開城投降。

  也有占人竄入海上避禍。

  王師范沒空理會他們,終于在賓童龍堵住訶羅跋摩。

  國內鼎沸,四面八方都是敵人,高種姓的貴人們紛紛投降吳哥國,畢竟都信奉大乘佛教,低種姓的平民跑不了,只能投降大唐,或者衣服于大食法。

  內亂越演越烈。

  訶羅跋摩束手無策,連麾下士卒每天都在逃散,北方的消息更令他五雷轟頂。

  吳哥國也陳兵在西南,隨時可能進犯。

  現在不是考慮打誰的問題,而是怎么投降。

  身邊的將領也在逃散。

  訶羅跋摩就是想打,也沒有足夠的兵力了。

  還在猶豫的時候,海寇們又圍攏上來,在城外亂叫一通,城內所剩無幾的兵丁瑟瑟發抖。

  鬧到天明,唐軍的大旗已經出現在西面,切斷了他向西面群山逃竄的可能。

  訶羅跋摩在城墻上望著盔甲鮮明的唐軍,自己也絕望了。

  這已經不是人力所能對抗的。

  王師范將訶羅跋摩的妻兒子女提到陣前,白亮亮的橫刀就架在他們脖子上。

  就算語言不通,也知道這是什么意思。

  訶羅跋摩已經無路可走,賓童龍除了燒黑的城墻,什么都沒有。

  每天都有老弱餓死。

  還有被海寇傷殘的士卒哀嚎。

  訶羅跋摩望著身邊充滿期待的士卒,終于長嘆一聲,開城投降。

  占城國滅。

  王師范將占城王室一家五百多口人打包裝船,走海路送往長安。

  稍作休整,便立即整軍向西。

  亂軍有廣泛的民意基礎,又地處南部富裕之地,兩個月來,展現出頑強的意志。

  不僅在古笪羅地區壯大,還向吳哥境內延伸。

  吸收了大量底層平民。

  有一定戰斗力,幾次小規模擊潰吳哥國的軍隊。

  如此一來,召至吳哥國大舉介入。

  邊境陳兵三萬之眾,還有戰象三百。

  亂軍夾在唐軍與吳哥軍之間,依舊猖獗,頻頻出擊,不斷襲擾唐軍和吳哥軍駐地。

  新生力量總是展現出強大的擴張欲望。

  唐軍南下,貼著海岸線攻城略地,很多內陸地區仍在貴族之手。

  也給亂軍提供了擴張的方向。

  亂軍積極吸納躲避戰亂的占人,提出北驅唐人、西拒吳哥之策。

  唐軍在戰場上所向披靡,但終究被病魔盯上了。

  一方水土養一方人。

  盡管在交州生活多年,北方健兒依舊不適應南方水土,全身發冷、發熱、多汗、乏力,上吐下瀉,并最終倒下。

  王師范貼著海岸線揮軍南下,除了爭取時間,也是為了躲避山林間的瘴氣。

  但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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