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柏一群人唆完了面,匯了賬之后,抬腳往狗市那邊去。
集上的人很多,但是到了狗市那人就少了很多了。
說是狗市其實不光是狗市,還有其它的牲口,像是牛啊騾子啊什么都有,比一次桑柏來買大牯牛的時候要熱鬧多了,而且牲口的品種也多了。
一群人往里轉,時不時的就有人喊往他那邊看,同時顯擺自己賣的東西。想招攬桑柏這群人。
有的時候還會有人直接上來問。
這里的狗有大小大,大小差不多各占一半,收狗的人也不少,桑柏這路逛過來最少看到七八個專業收狗的狗販子。差不多都是騎著二八大杠,后面掛著籠子,一些籠子里還塞了滿滿當當的狗,擠的如同罐頭一樣。
這些狗販子收狗主要就是殺狗取肉,反正只要是價格合適就沒有他們不要的狗。
桑柏跟著大家繼續往里走,走著走著就聽到一陣撕心裂肺的聲音。
一轉頭便看到一個七八歲和桑詡他們差不多大的孩子,抱著一只大狗不住的哭著,一邊哭一邊還說道我不要上學了,我不要上學了之類的話。
孩子的旁邊,尷尬的站著一個狗販子,還有一個約六十來歲的老人。
一看這架式,桑柏哪還有不明白,老人準備賣狗,狗販子這邊也出了價了,看樣子兩下還談妥當了,當狗販子要牽狗的時候,孩子舍不得了抱著狗大哭。
“孫,孫,狗已經賣給人家了,就是人家的了,咱們回去,等著回去的時候再給你抱一條小狗養著”老頭一邊說一邊伸手扒著孫子抱著狗的手。
孫子這邊哭著喊著:“我不要,我不要,我就要大黃,爺爺,咱們別賣大黃好不好,我不上學了,我不要上了學了,我要大黃”。
孩子一哭,周圍所有的人都注意到了這邊。
這下狗販子就有點尷尬了,沖著老爺子說道:”孩子真喜歡我看你也別賣了,牽回家去吧”。
老頭說道:“要不是沒有辦法,我也不會賣啊,誰養了狗賣了不心疼,但是孩子要繳學費,不賣它怎么辦?”
狗販子道:“那這樣怎么辦?我總不能給了錢牽不走狗吧?我也是做小本生意的,你不能這么辦呀”。
周圍這時有人站到了旁邊說道:“小哥,你再添一點,你再添一點嘛”。
狗販子搖了搖頭:“那不行,這狗我原本買了就不怎么賺,再添錢那就沒意思了,而且這狗瘦啊,再添我就連往返的辛苦錢也沒有的賺。就這個價,您要是不賣呢正好給您孫子帶回去,看把孩子給弄的”。
桑柏這時停下了腳步,他主要是看孩子差不多桑詡這樣歲數,有點于心不忍,想伸手幫一把。
呂慶堯道:“你干什么?想進去演一把挨刀的?”
“嗯?!”
馬伯謙說道:“別被騙了,跟上來”。
桑柏這下反應過來了,跟上大家的腳步,然后小聲的問道:“這就有套路啦?”
“你要是在這邊做好事,你得把整個狗集買回去,記住了這是狗集。你換個角度想一下,誰家的爺真的賣自家的狗會把孫子給帶著?要是我啊,還沒有等孫子哭呢,我這心里就跟錐子扎一樣了。
人家這是擺了臺子唱大戲呢,指望著蒙上一個是一個,那狗十有八九根本就不是他家的,你看那狗臉上的表情,一臉傻懵,估計它自己都還沒有弄明白呢,要是自家的狗,那早就嗚嗚叫了”呂慶堯說道。
桑柏一想也對,反正自己是干不出來這事的。
于是大家又往前走。
“狗市上的狗怎么有點怪,很多奇了八怪的狗都冒出來了”欒道一走了一會兒說道。
呂慶堯道:“嗯,有些長殘了都拿出來賣了,現在賣狗的也缺根筋了”。
邊走邊聊,一行人就這么繼續逛。
終于有個攤子讓呂慶堯、欒道一等人蹲了下來。
桑柏站著看了看,很快發現這窩小狗與眾不同,沽山縣這里一般的田園犬,頭都很方正,嘴不會太長,也不然太短,狗臉圓,兩只耳朵分的有些開。差不多看起來有五六分桑柏那個時代流行的柴犬模樣。
但是這窩小狗不一樣,皮膚有點松弛,毛很短也很密實,看起來就像是毛絨玩具上面的毛皮一樣。腿很粗壯,骨架子也要比一般的小狗在粗實一些,頭呈梯形,上大下方,狗嘴很闊,一看就知道咬合力不一般。
身上的黃毛到腦袋,嘴巴是全黑的。爪子也很厚實,爪子上的獠也很明顯。
看到陌生人這幾條小狗也不叫,一個個睜著小圓眼睛打量著呂慶堯等人。有一只還湊到了籠子旁邊,伸出小爪子夠著呂慶堯,一副討好的模樣。
“看狗啊?”
賣狗的是個老人,盤腿坐在一根竹扁擔上,一邊抽著旱煙一邊沖著呂慶堯等人問道。
呂慶堯嗯了一聲,從口袋里拿出了一包煙,伸手在煙盒子底上彈了兩下,彈出了一根煙遞到了老人的面前。
“還是帶把的,那得嘗嘗”。
老頭接過了煙,放下了旱煙,自顧自的點了起來。
呂慶堯這邊又散給了周圍的人,最后才掏出了火柴劃著之后點了煙,一邊抽著一邊望著這幾只小狗。
看了一會兒低下了腦袋沖著小狗吹了一口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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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小狗汪汪叫著縮到了管籠子的后面,但是有兩只小狗一動不動的,有一只還還著腦袋打量著煙氣。
呂慶堯轉頭問了一下欒道一:“你覺得怎么樣?”
“拿出來看看”欒道一說道。
呂慶堯聽了,伸手把兩只沒逃在小狗子都抓了出來,然后就這么拎著小狗子的頸皮把兩只小狗吊在了空中。
這時候一只小狗嗚咽著亂蹬亂撓,另外一只小狗則是安安靜靜,就這么伸直了后腿,小尾巴卻是翹了起來,一張小狗臉上全寫上了鎮定。
呂慶堯把那只亂蹬的小狗放回到了竹籠子里,把那只鎮定的小狗放站站到了籠子蓋上,觀察了一會兒又掰開了小狗的嘴,看了一下小狗的舌頭。
“這狗怎么賣?”
呂慶堯問道。
“二十!”
“二十?有這么貴么?你不會以為我是外地人吧?我是本地人,這狗沒有這價的”呂慶堯說道。
老頭道:“我知道你是本地人,我也知道你是想買獵狗,現在獵狗就得這個價,你要是買土狗,喏,那邊的小狗五毛一塊的您隨便給,等著到了晚上著急回家,您不給錢這里都有人讓你抱走的。但是若是想要獵犬真就這個價”。
“什么時候這么貴了?”欒道一有點不明白。
老頭道:“現在買獵狗的多,主要是林子里的野物多了,大家都想進去弄點東西,所以這獵犬就漲了行情,抓個兔子逮個野雞什么的還得靠這個”。
“這樣的狗能逮到野兔?”
桑柏有點不相信,因為他見過逮野兔的狗都是細犬,就是身體像梭子狗腿極長的那種,這五大三粗的狗桑柏怎么看也不像是能逮住兔子的,被兔子耍還差不多。
“年青人你懂什么”。
老頭扔下一句便不搭理桑柏了。
呂慶堯想了一下,說道:“那我再別處看看去,要是相不中我還回來”。
說完站起來繼續往前走。
于是一群人又往前。
走了兩步,呂慶堯沖著黃道然說道:“要不你先挑個看家狗吧?”
黃道然說道:“算了,我也要個小獵狗,萬一哪一天興致來了我也扛個槍去打獵”。
呂慶堯一聽笑道:“行,那咱們繼續挑”。
走了差不多十來米,又遇到一個賣剛才品相的狗,呂慶堯蹲了下來,按著上面的流程又來了一遍。
這人家的狗多,有十來條,反應好的也多,差不多有三條。
于是呂慶堯又問起了價,這位開的價和前面一位差不多,一個二十、一個十八,沒有多大區別。
豬肉現在兩塊多一斤,一只小奶狗要十斤豬肉,這在鄉下人看來顯然不是那么便宜的。
呂慶堯只得再繼續往下逛。
一邊走一邊還和桑柏講著如何挑狗,也就是老輩人傳下來挑狗的狗經。
“這狗無論是看家還是打獵,膽子一定要大,最好是不能冒失,要足夠聰明,聽的懂命令,你看我把狗拎起來的話,亂蹬那肯定不行的,說明這狗急躁,尾巴夾著那也不行,說明這狗膽子小,一定要挑兩條后腿自然下垂的,尾巴自然伸直的。當然了最好是后腿有點向后蹬的態勢,尾巴挑起來的,這樣的狗機警還有旺盛的攻擊性…”。
欒道一這是抵了一下呂慶堯的胳膊,見呂慶堯看自己于是努了一下嘴。
又一個狗攤子,賣狗的年紀在五十來歲,面前放著兩個竹籠子,籠子里有七八條小狗,一半是黃灰色,一半是黑色的,小狗都很活潑好動,就算是小籠子也沒有能擋住它們玩耍。
呂慶堯再一次挑起了狗來。
這次他相中了一只,問起了價。
這位開出了十六。
“這樣吧,十二!”
“你要是都要我十二一只賣你”賣狗的漢子說道。
呂慶堯道:“我要那么多干什么,就這只,十二!”
“那不行,這樣吧看你誠心要給十五”。
“還是太貴了”呂慶堯站起來搖了搖頭,一副可惜了的模樣。
已經抬腳要走了,賣狗的販子張口叫住了呂慶堯:“十二,您抱走吧,我也不想再耗下去了”。
“早就該這樣嘛,前兩天這狗也就比土狗貴個三五毛的,怎么今天還漲了呢”呂慶堯說道。
賣狗的說道:“我是運氣不好,在這都呆了好幾天了也沒有遇到那幫子洋鬼子,要是遇到洋人,這樣的狗最少也得三十…”。
“哪來的洋鬼子?”呂慶堯有點懵。
不光是呂慶堯,桑柏隱隱也覺得這事情可能和自己揪過來的那幫人有關。
“就是有時候會來鎮上玩的那些洋鬼子啊,一兩個月就會換一批,這些人最喜歡這種品相的狗了,地年有個人賣過三百塊一只的,就是被一個洋鬼女子給買了去…”。
“不是說林子里獵物…”。
“那都是蒙人的,過來賣狗的都是在等那幫洋鬼子呢,尤其是金毛的那種洋鬼子,小日本鬼子不好這個,賊摳了…”。
桑柏:“…”。
呂慶堯道:“我說價怎么就上來了,原來是這么一回事啊”。
桑柏想了一下覺得這事也適合美國人的性子,美國人是出了名的愛狗,不光是愛而且還顯擺,中華田園犬在這里不算什么,但到了美國那邊那自然就新鮮了。而來這邊工作的,都是收入不錯的年青人,這幫人養個狗那真是太正常了。
這幫美國人過來逛個街看到狗抱起來一看,喜歡上了,然后問個價,那要不被宰就奇了怪了。
一百塊錢在他們看來真不算什么,花在狗上就更不算什么了。
“你那邊的洋鬼子把市場都帶壞了”黃道然笑呵呵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