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父老鄉親,大家都是趙國人,咱們的家園被暴秦侵占一年有余,現在,趙軍終于回來了,趙國要復國了。”
由于訓導部一年來的教化,再加上免除賦稅一年,這些趙人對秦國的仇恨已經大幅度減輕,對于趙軍的到來,興奮之情不大明顯。
某人問道:“秦國免除賦稅徭役一年,這一年,全村的人不用上繳糧食,沒有徭役,過得很好。趙國朝廷回來了,也能免除賦稅一年嗎?”
他的問話,代表了大家心聲,許多人同樣發問著。
縣令表示,重新復國后的趙國,所收復之地,皆免除賦稅一年,這只是免除賦稅而已,徭役不免除。
盡管如此,還是受到百姓們的歡迎,畢竟秦國免除賦稅徭役的期限已經到了,新的一年里又勿須再上繳賦稅,每家每戶家中的余糧會更多。
這天的咸陽城十分熱鬧,因為公布了足以轟動的大事。
咸陽城某告示欄,這里有大量民眾圍觀,吏員在宣讀著告示內容,告示內容很多,比如經商方面,大幅度下調商業稅,讓從商有利可圖,但低于商人地位有明確界定,商人就算賺了再多的錢,在外必須身穿粗布衣,地位比莊稼人、手工業者還要低,并且商人家屬不得擔任官吏、沒有封爵的資格。
“太好了!我以后可以從商了,日子比在作坊干事更好!”
“可惜啊!商人地位如此低,要是做了商人,還不如現在在作坊干事。”
所謂士、農、工、商,做官的地位最高,其次是種田的,再次是手工業從業者,最低的是商人。
“那又如何!最重要是要能掙到錢,讓日子過得更好!可以餐餐有肉吃,生病有錢治病,還可以有仆人。”
“要做生意,我可沒這個本事,還是老老實實在作坊干事!”
在客棧、食肆等人員集中的地方,人們同樣談論這個問題。
在某官營食肆,掌柜對店員們道:“等我兒子回來后,就不是我來管你們了,我不做這個掌柜了,帶著兒子一起經商。”
他自問有經商頭腦,比起現在在官營食肆做掌柜拿那點微薄的俸祿,自問做生意之后能掙得更多,要是朝廷允許經商,他早就不干了。
到了用早膳時間,食肆里有眾多客人,大多為年老的老漢,年輕、中年男人都被征召從軍了。
這里的人除了吃飯外,還熱烈地交談著。
“可惜啊!朝廷嫌我年老不要我了,要不然我還想從軍,守城池邊疆也好!”
“等滅了劉邦、項羽、匈奴后,最好就不再打仗,我兒子、孫子是軍中精銳,每隔三五年就能升爵一次,有俸祿可拿,靠殺敵才能立功,太危險了。”
對于升爵位,告示欄有明確說明,如果憑借殺敵立功升爵,可以由家里人繼承,如果憑借從軍資歷升爵的,家人無權繼承,必須是在從軍期間才能領俸祿。
如果不是在從軍期間,只能領取憑借立軍功獲得升爵的相應的俸祿。
比如斬殺敵軍獲得第二級爵位“上造”,然后憑借從軍資歷熬到第四級爵位“不更”,當這個軍人正在從軍時,領取“不更”的俸祿,當他未從軍時,領取“上造”的俸祿,當他死亡后,由指定的后代繼承“上造”這個爵位。
就算是這樣,這項重大改革,廣受民眾歡迎,讓男人們從軍意愿更高。
要是在以往,從軍又沒有仗可打,鎮守邊疆城池,無論鎮守多久都無法獲得軍功封爵,這是最不劃算的。
其中,有人老漢非常高興,大聲道:“我孫子有福了,他是朗衛,朗衛很少要出戰,不殺敵又沒有軍功升爵。這下可好,不打仗照樣可以升爵。”
某人回應道:“我兒可就沒那么好了,要是戰事結束,他只能回家了,就看能否立軍功了!”
墨家的人,有一部分在關中,得知朝廷的告示內容后,持歡迎態度,朝廷明確對外宣布,儒家、道家、墨家的政治主張都有可取之處,墨家首次被某國肯定。
朝廷的重大改革,消息傳達到一個地方,都引起了熱烈討論,煥發出了新的生機。
邯鄲城外,齊軍、趙軍的主力抵達。
看樣子,秦軍是要死守邯鄲。
曹參召集眾將開會。
樊噲道:“秦軍不出戰,我們唯有強攻邯鄲。”
傅寬道:“步卒攻城,騎兵不能什么都不干,末將愿率軍北上,掃蕩信都和巨鹿周邊之敵人。”
這兩個地方,都是齊軍計劃要拿下的。
曹參道:“步卒明日開始攻城,我們還得繼續北上,收復更多趙地。騎兵大部分北上,步卒最少要分出一半兵力北上,奪取信都和巨鹿城,收復更多縣、鄉,收復趙地南邊后,確保對這些地區完全掌控,再跟北邊的秦軍決戰。”
這時候,趙豐迫不及待站出來了。
戚宗道:“國不可一日無君,名不正則言不順。我提議,趙將軍繼位趙國皇帝,趙國有了國君,趙地人心才能穩定。”
趙豐不好毛遂自薦要做趙國國君,這是趙豐事先跟戚宗商議好的。
戚宗看向許瘛、馮解散等人,說道:“不知諸位意下如何?”
馮解散道:“新君繼位,我自當擁戴!”
許瘛等人亦表示擁戴新君。
趙國復國,是有賴于齊國相助,還得要齊軍發話。
樊噲道:“趙國已經復國了,是該有國君了。”
薛歐道:“我建議,趙王就在邯鄲城下公開即位,讓城墻上的秦賊看得清清楚楚,必能震懾秦軍,以壯我軍聲威。”
大家一致贊同,趙豐賊喜賊喜。
曹參道:“好,事不宜遲,現在就在邯鄲城外筑壇。”
趙豐立即命令下去,必須在明天筑好,后日登基。
待登基之后,騎兵北上收復其他趙地,步卒參與攻城。
“臣拜見皇帝陛下!”
還未正式登基,趙國武將們,先向趙豐行君臣之禮。
“眾卿平身!眾卿平身!”
趙豐樂呵呵的。
碭郡,秦軍大營,韓信在等待著楚軍的消息。
他讓斥候要特別留意楚營動向,甚至潛入楚營附近山林里觀察。
“啟稟將軍,楚軍有一隊人馬出營,向北移動,人數不少于三萬。”
“啟稟將軍,昨日楚營有一隊人馬出營,向東南移動,大多是步卒,人數三萬到五萬。”
報告不斷傳來,韓信又再尋找原本老家在附近一帶的人,了解附近地形,如果楚軍撤兵,從正面追擊,的確有許多地方適宜設下陷阱,有適宜埋伏之處。
再結合出營的楚軍動向,可以肯定,這些都是伏兵。
韓信再針鋒相對,反制項羽。
六月底,原本部署到三川郡、潁川郡的官兵們,大部分已經返回大營,秦軍兵強馬壯,只等跟楚軍決戰。
武陵山東側出口,秦軍大軍云集,只待主將下令,秦軍便會出擊,收復黔中郡。
這天,趙佗接到皇帝回復,皇帝同意趙佗的建議,給出了處理辦法。
趙佗看過之后,的確是好辦法,派人向苗王轉達皇帝之意。
苗王得知后,召集眾長老開會,對于要上繳一半賦稅,迫于壓力不得不答應,他們沒得選擇,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苗王和長老們,都還可以維持原本的地位,他們心理上能接受皇帝開出的條件。
苗王再派人護送三女兒阿莉莫前往咸陽,至于皇帝是否接納女兒,這不是他能左右的。
七月初二,趙佗發布出擊的命令,目標是黔中郡、長沙郡、南郡,要把楚地南部收復,由于楚國在這些地方兵力不足,無法抵擋秦軍的攻勢,越來越多的地方被收復。
趙佗很快發現,楚地的百姓大多對秦國有明顯的敵視,不得不在每個縣都留下部分兵力駐守,防止楚人作亂。
同樣是七月初二,邯鄲城。
城墻上的秦軍官兵們,都密切觀察著前方動靜。
從前天開始,趙軍開始在這里筑壇,今天,數以十萬計的趙軍、齊軍云集于此。
齊軍分出一部分人,防止邯鄲的秦軍出城。
敵軍數十萬大軍云集在邯鄲城邊,把邯鄲包圍得如同鐵桶一般。
雖然邯鄲徹底成為了孤城,但是,秦軍武將們都毫不慌張,特別是主要武將們,他們知曉主將破敵之策,只要不出意外,勝利一定屬于大秦。
“這些叛軍們,架勢十足,不知要干什么?”
“這不是攻城,是故意做給我們看的!”
“難道叛軍有什么陰謀?”
秦軍官兵們在交談著。
張凱、吳嚴章、黃各濤站在城墻上,注視著前方動靜。
張凱道:“我真看不懂,叛軍意欲何為?”
吳嚴章道:“聽說我軍奇襲邯鄲,有不少趙軍撤到齊國去了!據說還有趙國王室趙豐。”
張凱道:“正是如此,撤走的趙軍最少有十萬。”
吳嚴章道:“若是如此,這很有可能是趙豐登基即位。趙國叛徒余孽要復國,這是做給我們看的。”
張凱道:“哼!趙豐這是要振奮士氣,讓叛軍們都知曉,他們收復趙地、兵臨城下,他們勝利了,而秦軍敗了!姑且讓他們先得意幾天。”
王元留給他五萬兵力,讓他務必堅守邯鄲,像一顆釘子死死拖住敵軍、消耗敵軍、挫其銳氣。
邯鄲地位特殊,只要一日沒有被拿下,趙人們在心理上,便不會覺得趙國已復國。
這時候,城下出現了新情況。
趙豐身穿君主服飾,在臣子們的簇擁下,緩緩走向高壇。
有樂師們演奏著相應的音樂,這是喜慶的樂曲。
在高壇周邊,齊軍和趙軍皆有。
趙軍在高壇正前方和左邊,齊軍在高壇后邊和右側。
趙國新的臣子們,在高壇前方左右兩邊排列著。
待趙豐登上高壇,音樂停止,由郎官宣讀趙國皇帝登基詔書。
宣讀完畢后,趙軍官兵們齊齊跪下,高呼萬歲。
十二萬趙軍高呼萬歲,聲音很大,邯鄲城內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在今天,在被趙軍占領的趙地,各縣、鄉都有公布,趙豐繼皇帝位。
邯鄲城內許多地方,都貼上了告示,告之叛徒余孽復辟一事,由訓導部吏員宣讀著。
“諸夏之地,皆為一國,諸夏之民,皆為秦人,只有天下一統,諸夏之間才不會再有戰爭。叛徒余孽妄圖復辟,妄圖阻擋諸夏統一步伐,逆天下潮流,乃是諸夏罪人,很快會失敗。”
趙地的訓導部官吏們,特別是邯鄲郡的人,都及時撤退道了城內,由訓導部的人趁機做宣傳,教化百姓,讓百姓不要對趙國偽皇帝抱有幻想。
“只要能過好日子,做趙人還是秦人,沒多大干系!”
“做秦人也沒什么,秦國官府對我們也很好!”
“只要不再像始皇帝時期那般,我愿意做秦人!”
“哼!那些叛徒不會有好下場!”
“可是,朝廷要同時跟匈奴、楚國開戰,很艱難啊!我兒從軍,聽說調到北方,還不知是死是活!”
今天,邯鄲居民們,都在討論著這個話題。
由于這一年多以來,秦國把趙地治理得好,又有訓導部教化,對于趙國復國,邯鄲城內百姓并沒有太多的興奮。
一天后,五萬騎兵兵分兩路,分別向信都、距離進軍,隨后是步卒,約有一半步卒北上。
曹參、趙豐鎮守邯鄲,十二萬齊軍、七萬趙軍云集在這,誓要奪取邯鄲城。
當天吃過早飯后,趙軍開始攻城了。
秦軍早就做好了準備,震天雷等各種守城器械都用上,讓趙軍在城下留下數千具尸體。
秦軍同樣有傷亡,只是傷亡率遠低于敵軍,只有上千人戰死。
第二天,由齊軍發動進攻,同樣是折損數千人,無功而返。
齊軍、趙軍輪流攻城,不惜代價要奪取邯鄲,秦軍堅守城池,打退了敵軍一次又一次進攻。
與此同時,騎兵們兵鋒直達信都、巨鹿城下,這兩座城池,都分別有一萬五千士兵守城,并非敵軍短時間內能攻下。
在太行山的王元在等待著,等待合適的出兵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