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事情后,陳平道:“陛下,秦軍在新鄭有很多軍官,卻偏偏找韓軍歸順大秦的人下手。臣覺得,是張良留下的刺客,挑背叛張良的人下手。下一個目標,很有可能是徐危。”
子嬰覺得陳平分析得有理,把事情交給他去處理,嚴令陳平務必要把在潁川郡去潛藏的敵人連根拔起。
隨后,陳平親自來到封德家中,先是代表皇帝慰問他家人,再找守大門的親兵問話。
陳平了解到,封德出來見到刺客時,顯得不認識兩個刺客,是刺客說了一些話后,封德帶刺客進入正堂,關上門。
“丞相,兩個刺客低聲跟封校尉說了些話,封校尉就帶刺客進去了,他們說話聲音小,卑職沒聽清楚。”
又再問了該問的人,了解到了刺客長相,說話的話是潁川郡一帶口音。
除此之外,沒有其它有效線索。
其實,陳平還有更好的方法可以著手,但為了不打草驚蛇,沒有大動干戈。
陳平的切入點是徐危,派人暗中保護徐危。
果不其然,陳平派出去的人,發現有人跟蹤徐危。
原韓國有三個郡,分別是三川郡、潁川郡、上黨郡。
位于潁川郡的新鄭,有三大行政機構,分別是偽韓國偽皇帝的皇宮、丞相官署、潁川郡官署。
原本的皇宮,目前用做大秦皇帝行宮;丞相官署用做潁川郡官署;潁川郡郡衙用做韓信將軍府。
二十一日這天,將軍府熱鬧非凡,鎮南將軍韓信將在今天迎娶第二位夫人。
上至皇帝,下至秦國在新鄭有身份地位的人,都打算來參加婚禮。
拜堂時間為午時正,時間還沒到,參加婚禮的人員陸續到來。
駐守在新鄭的各將軍、校尉、都尉,郡衙和訓導部要員,都有前來為韓信祝賀。
將軍府大堂,這里是拜堂之地,在大堂門外是大庭院,庭院擺設了許多桌席。
提前到來的人,先在桌席上就坐。
“圣駕到!”
離拜堂還有兩刻鐘,皇帝到了。
在場的人都齊齊站起。
一隊朗衛首先進入將軍府,在相應位置上把守。
隨即,是身穿便服的皇帝。
“參見陛下!”
眾人齊齊向皇帝躬身作揖。
韓信匆匆出來大堂門口,向皇帝行禮。
在將軍府客廳,這里擺了兩張大桌席,這是給皇帝和最重要人物之用,子嬰在這里坐下等待。
跟皇帝同桌的,有曾陶、馮唐、李必、陳平、鄒離等人。
陳平就坐在皇帝旁邊,對皇帝低聲道:“陛下,臣已安排妥當,一定能抓捕刺客。”
子嬰點點頭。
秦國最重要武將婚禮,表面上是一片喜慶。
然而,在喜慶之下,卻是暗流涌動,有一股肅殺之氣。
在府內某隱秘之處,那兩人又在竊竊私語。
“狗皇帝來了!要不我們改邊目標,刺殺皇帝?”
“朗衛護衛得很嚴密,我們根本無法靠近,機會不會太好啊!”
“我們有毒弩箭,只要出手快,最少有六七成之數!殺狗皇帝比殺韓信好多了!不能錯過這機會!”
一人想了想,說道:“好!我們就拼一拼。狗皇帝來這里,那是他自找死路!就算殺不了狗皇帝,好歹能嫁禍給項羽。”
拜堂時間快到了,子嬰、陳平、鄒離,以及數十人,都來到了正堂。
眾人按順序站在左右兩邊,皇帝單獨站在一邊,陳平在右邊最前方,李必在左邊最前方。
在正堂正中最前方,擺放著韓信父母的牌位。
管家朗聲道:“吉時到,有請新郎新娘。”
話音落下,新郎新娘緩緩走入正堂。
這新娘是關中人,在韓信出征前就被韓信看中,約好戰勝敵軍獲得封賞后就成婚,在前不久接到新鄭完婚。
當時韓信明確說過,要是沒有立下大軍功,就不會娶她。
現在,終于遂了韓信之愿,立下比長平之戰白起更大的軍功,爵位連升四級。
此時的韓信,他意氣風發,面帶笑容,用紅綢帶牽著新娘緩緩向前。
正堂只容納了數十人,更多的人是在正堂外,他們都望向正堂。
其中有兩人,一副陰鷙的眼神。
韓信和嬴子嬰,都是他們的目標,他們原本是來刺殺韓信,沒想到皇帝來了,臨時換更大的目標。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禮成!”
嬴子嬰首先鼓掌,其他人跟著鼓掌。
隨后,新娘被送入洞房。
韓信帶著最重要的二十人來到客廳,分成兩桌,各人按照順序就坐。
子嬰舉起酒爵,說道:“韓將軍立下大功,娶二夫人,讓我們一起祝賀!”
客廳兩桌的人站起,一起給韓信敬酒。
一爵酒下肚后,眾人吃喝起來。
客廳兩桌、庭院數十桌,大家吃好,喝好,氣氛更好,好生熱鬧。
客廳門前,客廳內,都有朗衛把守,確保皇帝安全。
作為郎中騎的馮毋擇,位于客廳門口,時刻留意現場情況,確保能及時發現一切可疑之人。
客廳內,食桌上,每一道菜都很精美,時而有廚子把未上完的菜端上來。
從廚房到客廳路上,有兩廚子端著菜盤向客廳走去,菜盤有蓋蓋著,誰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菜。
當兩人快要走到門口時,馮毋擇覺得這兩個廚子,似乎跟其他廚子不同。
這時,兩人已經走到門口,雙眼迅速掃視客廳,確認了坐在韓信旁邊的皇帝。
“等等!”
馮毋擇把兩人叫住。
兩人交換眼色,突然間把菜盤蓋子打開,里面裝的不是菜,而是小型弩箭,箭支已上弦。
兩人剛拿起弩箭,還沒來得及向嬴子嬰射出,馮毋擇眼疾手快,已踢倒其中一人,另外有朗衛沖上,一刀將另外一人右手砍斷。
又碰上了刺客,突然發生這樣的事,在場的人都驚訝了。
嬴子嬰和陳平同樣驚訝,兩人都知道城內還有刺客,近期肯定還會動手,沒想到刺客還能混入將軍府。
那名被砍斷右手的刺客,盡管鮮血直流,忍痛一聲都不吭。
另外一個麻臉刺客,向嬴子嬰怒目而視。
嬴子嬰從座位上站起,走近刺客,冷冷道:“是張良派你們來的吧!”
麻臉刺客怒喝道:“嬴子嬰,你這狗皇帝,你以為只有張良想讓你死嗎?全天下的人都想讓你去死。”
那被砍去一只手掌的刺客,忍痛說道:“哼!大楚皇帝同樣要你的命!”
得知項羽是幕后主謀,客廳的臣子們,特別是武將們,怒發沖冠,紛紛出言大罵。
“狗賊,應當把你亂刀分尸,尸首拿去喂狗!”
“想謀害大秦陛下?休想得逞!”
“項羽罪該萬死!”
“陛下,應當盡快除掉項羽!”
原以為是張良派來的人,原來是項羽,子嬰頗為意外。
他對刺客道:“哼!項羽,只會是歷史上的千古罪人,他妄圖阻擋大秦統一,不自量力。而你,就是為項羽賣命的跳梁小丑。”
他命人把刺客押下去,嚴加審問。
兩個刺客被押走,現場血跡被迅速清理干凈,婚宴繼續進行。
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喜慶氣氛蕩然無存,眾人就這件事情談論起來。
“哼!項羽膽敢派人謀害陛下,罪該萬死!”
“我愿率軍攻楚國,誅殺項羽,鏟除整個項家!”
“明日,我就去將陛下,請求陛下發兵滅楚國!”
“沒錯了,我忍無可忍!”
在庭院某食桌上,武將們個個都義憤填膺。
在客廳跟皇帝同桌的,有些身居高位的人則冷靜很多。
馮唐道:“項羽竟然派人刺殺陛下,沒想到啊!”
曾陶道:“項羽對陛下恨之入骨,公開用巫蠱之術謀害陛下,做出這樣的事情不足為奇。”
李必道:“第一次是函谷關抵擋項羽;第二次是被武關所阻擋;第三次是在函谷關東南邊慘敗。項羽跟張良一樣,都對陛下恨之入骨,兵事上對大秦無可奈何,就采用刺殺手段。”
鄒離道:“互為敵國,不擇手段,不足為奇。”
嬴子嬰說道:“無論是張良還是項羽,都是叛徒。朕遲早會把所有叛徒剿滅,蕩平所有叛軍,收復全部失地。”
韓信趁機道:“臣愿率領大秦雄師,替陛下蕩平一切敵人。”
陳平沒有發言,他覺得此事另有隱情。
婚宴結束后,陳平、韓信被叫到書房。
陳平對皇帝道:“陛下,項羽雖恨陛下,以臣對項羽的了解,他不可能派人刺殺陛下。”
子嬰道:“項羽不可能,但范增有可能。章邯不是說了,原本由范增掌管的探子,由項他接管,說不定是項他派出的刺客。”
陳平道:“到底誰是主謀?還有多少同黨?刺客是怎么混進將軍府?臣會派人嚴加審問。”
韓信道:“陛下,府里的仆人雜役,都是由管家杜二負責。自從臣到咸陽,被陛下授予軍職后,管家便一直追隨臣,應當不會有問題。”
無論有沒有問題,都要問清楚情況,杜二被叫入書房。
“小的拜見陛下!”
杜二向皇帝跪下磕頭。
他年約四十余歲,長相十分普通。
府里出了刺客,杜二神情恐慌,擔心被皇帝怪罪砍頭。
皇帝沒有叫他起來,杜二抬頭看了一下皇帝,皇帝面無表情,不怒自威。
韓信喝問道:“杜二,兩個刺客是你招入,你作何解釋?”
杜二解釋道:“將軍,你也知道,屬下原是韓人。將軍在新鄭住下后,有兩個同鄉來找到屬下,他們沒有營生,想來府謀個差事,屬下就讓他進來了。在屬下入關中前,這兩人跟屬下同鄉,從小一起長大,所以屬下沒有起疑。”
杜二在十七歲前,一直待在潁川郡,父親是工匠。
在十七歲那年,父親被調派到關中某手工作坊,杜二跟隨去到關中。
那兩個刺客,是杜二相隔近二十余年未見的同鄉。
韓信轉身向子嬰道:“臣一時難以辨別杜二是否有問題,由陛下定奪。”
子嬰對陳平道:“丞相覺得如何?”
陳平道:“陛下,把杜二交給臣細細審問,到底是故意引狼入室,還是被欺騙不知情,臣一定能查出來。”
隨后,杜二被押走了。
陳平道:“陛下,臣覺得事有蹊蹺,給臣一點時間,定會查個水落石出。”
子嬰道:“朕就暫時留在新鄭,等候消息。待查明這件事后,再一起回咸陽。”
新鄭某密室,這里有諸般刑具,兩名刺客被鐵鏈綁住。
那被砍斷一只手腕的刺客,沒有得到救治,流血不少,身體虛弱。
陳平所掌管的間諜部門,部分人員跟隨來到新鄭,對刺客進行審問。
本密室里有四個間諜,為首之人叫錢尤。
在新鄭被收復前,錢尤就一直在韓地從事間諜工作,他是秦國在韓地的間諜頭目。
即使新鄭被收復,諜者的身份也暫時不公開,以后還有可能要執行其它任務。
錢尤喝道:“快說,有多少同黨?若老實交待,可免受皮肉之苦。”
麻臉刺客大笑幾下,說道:“同黨,當然有,他們都要嬴子嬰之命!”
“把同黨一一招來!”
一人搬來案幾,備好筆墨,準備書寫。
麻臉刺客道:“秦勇!”
秦軍立功軍人居然是同黨,現場幾個間諜人員都大感意外。
那人在紙箋寫上“秦勇”二字。
“鮑良!”
本郡的郡丞居然也是同黨?四個間諜都吃驚了一下。
錢尤皺皺眉頭,還是讓下屬把鮑良二字寫下。
“趙磊!”
第三個人的名字,從麻臉男子嘴里說出。
“夠了!”錢尤大喝道:“你是來消遣我!”
隨即,錢尤命人對刺客用刑。
徐危也有來參加韓信婚宴,婚宴結束后返回家中。
在回家路途中,有兩人暗中跟蹤。
殊不知,跟蹤徐危的兩人已被人盯上了。
徐危進入家中后,附近某條小巷,有兩人低聲交談著。
“今天沒好機會,明天一定要干掉徐危這叛徒!”
“封德被殺,韓信府上又有人動手失敗,暴秦一定查得嚴,我們可得小心了。”
“除掉徐危,我們就完成任務了,只要我們不再出手,暴秦絕對查不到我們。”
兩人剛要離開,只見小巷這邊有六人攔住去路,兩人大驚,很快就知曉,自己已經暴露了。
兩人轉身要從另外一邊逃跑,另一邊也有六人。
兩邊共十二人沖了上來,把這兩人擒住,把他們捆綁得嚴嚴實實,押送到密室。
“丞相,跟蹤徐危的人已經被抓到了。”
陳平來到密室,看到被鎖鏈捆綁的兩個刺客,他已命人把給封德守門的親兵叫來,辨認是否刺殺封德之人。
不久后,給封德的親兵趕到。
一見到兩個刺客,親兵就起了怒火,大聲道:“就是他們,就是這兩人害死了封校尉!”
親兵辨認后被帶了出去。
陳平道:“是否張良指使你們?還有多少同黨?”
刺客甲道:“哼!想要取嬴子嬰之命的多得是。我們是楚國派來的,殺嬴子嬰和他的走狗。”
這是專門的間諜、刺客,正常的審問,肯定問不出真實情況。
陳平命人把其中一刺客,押到另外一密室,分開審問。
他不完全依賴用刑,可以用智計誘供。
陳平特意先兩刻鐘后,再次回到這密室。
“你的同伴已招供,就是張良派你們來的!謀殺大秦的人,然后再嫁禍給項羽,張良的如意算盤打得真好。”
聽著這樣的話,刺客一副驚駭、難以置信的神情。
善于察言觀色的陳平,看著刺客神情,已確定了是張良所為。
另外一個刺客根本沒有招供,當初在將軍府時刺客這么說,陳平就覺得事有蹊蹺,現在故意這樣說,把真實情況套了出來。
陳平冷冷道:“張良這狗賊,自身勢力快保不住了,就嫁禍于人,螳臂當車,不自量力,只會成為史書上的千古罪人。”
接下來,兩次抓捕的刺客,都被用刑。
有三人意志十分堅定,無論怎么用刑,都是死不招供。
其中一人意志較為薄弱,在連續用刑后實在忍受不住,乖乖地招供了。
此時,夜已深,陳平看了名單后,先布置下去,進行全面抓捕,明天再向皇帝稟報。
項羽指使刺客潛入將軍府,企圖刺殺皇帝一事,在新鄭傳開了。
昨天,參加婚宴的有兩百余人,回去后把刺殺事件跟人提起,一傳十、十傳百,很快就傳遍了軍中、新鄭百姓。
街頭巷底,百姓們在熱議著這事。
“項羽真狠,在戰場上打不過秦軍,就用這卑鄙手段!”
“不擇手段,正常得很!當初始皇帝在大殿遇到荊軻刺殺,在博浪沙被張良刺殺,這種手段太平常了。”
“這么多人要刺殺大秦皇帝,防不勝防啊!”
不僅老百姓在熱議,在軍中同樣熱議著,大業皇帝在他們心目中有崇高威望,居然有人敢刺殺,官兵們個個都義憤填膺,希望陛下發兵攻楚。
某騎兵軍營,有五名軍候一起來找到李必。
“項羽膽敢派人刺殺陛下,孰不可忍!弟兄們都希望陛下發兵南下,教訓一下楚國。趁陛下還在新鄭,希望楊將軍去見陛下,請求陛下發兵教訓楚國。”
“是啊!得狠狠教訓一下項羽!”
“大秦騎兵有誰能匹敵,楚軍遇上我們,只能落荒而逃。”
李必顯得比較冷靜,說道:“我跟你們一樣,對項羽也恨之入骨,可什么時候出兵?攻打何處?這都得由陛下圣裁。恐怕不會因為有刺殺,而改變陛下的計劃,我會找機會向陛下進諫。”
行宮內,陳平來向皇帝報告。
陳平道:“陛下,刺客已招供!已承認是主謀,刺殺后嫁禍于項羽。刺客供出六名同黨,正全力抓捕。韓信府邸的管家杜二,確實是不知情。”
聽到這個報告,子嬰十分意外,說道:“好一個張良,要殺我的人又嫁禍項羽,一箭雙雕啊!”
在剛開始時,他也認定了是項羽干的,原來又是張良干的。
張良三翻四次派人刺殺失敗,仍然不死心,他既有智謀,也鍥而不舍,雖然是敵對關系,子嬰不得不佩服這個死對頭。
要是張良能為我所用,那是大好事,可惜沒有這個可能性。
子嬰道:“把刺客全部抓捕后,也該回咸陽了。”
這時候,郎官來報,平南將軍李必求見。
李必大步進入皇宮書房,向皇帝行禮后說道:“項羽派人刺殺陛下,騎兵的弟兄們忍無可忍,懇求陛下發兵教訓楚國,末將愿領兵出戰。”
子嬰道:“我們都上當了,主謀另有其人。”
陳平接口道:“主謀是項羽,事先布局留人在新鄭,既刺殺又嫁禍給項羽,一箭雙雕。”
“原來是張良干的!”李必顯出憤怒之色,說道:“張良屢次派人刺殺陛下,他只剩下上黨郡了,可發兵盡早滅之,以絕后患。”
子嬰道:“軍事要服從于政治,對外用兵需要全盤考慮,待時機成熟,定會發兵北上。”
所謂的“軍事要服從于政治”,這是近代才有的名詞,習慣了皇帝有新詞匯的臣子,不再為此驚訝,也明白皇帝的意思。
李必退下后,子嬰又再跟陳平談及其他問題。
在下個月初,那些投降、俘虜的韓兵,凡是家在三川郡、潁川郡的,將會全部釋放回去,確保不耽誤農耕。
對于俘虜的齊兵、趙兵,將會押送到關中,參與修建白渠,由訓導部教化。
兩天后,六名潛藏在新鄭的刺客,全部都被抓獲。
對于又再有張良派出的刺客行刺皇帝,在秦國各地都有張榜公布。
張良先是在博浪沙刺殺始皇帝,又三翻四次行刺大業皇帝,逐漸成為了秦人最憎恨的人物。
四月底,子嬰啟程要返回咸陽,陳平、鄒離、司馬匯等臣子跟隨返回。
咸陽,羌人派來的使者,被安排在驛館居住,在等待著秦國的回音。
四月下旬這天,典客蘇術,專門來見羌人使者。
蘇術道:“大秦皇帝有令,大秦可以出兵保護你們羌人。”
使者名叫阿古朵,懂得秦國語言文字,才被羌王派來出使秦國。
阿古朵高興道:“羌王和羌人,都感謝秦國。”
他事先覺得,秦國答應派兵的可能性不大,沒想到秦國真的答應了。
蘇術繼續道:“大秦有一個條件,那就是你們要像夜郎國那般,臣服于秦國,成為秦國的屬國,大秦自會派兵保護你們羌人。”
果然,秦國是有條件的答應。
阿古朵道:“這樣的大事,我做不了主,需要回去稟報羌王。”
第二天,鐘平派人護送阿古朵回去。
蕭關以北屬于匈奴地盤,阿古朵是從隴西最西邊的西和縣入秦。
秦軍將阿古朵一直護送到西和縣。
南方,黔中郡以西,武陵山。
苗王所在大村寨,這里熱鬧非凡,苗王擺下宴席,宴請各部落領主和重要成員。
長女阿尼莫即將出嫁了,苗王要好好慶賀一番。
跟楚人做好朋友,符合苗人的利益,苗人百姓對此很歡迎。
這次,項他又帶來了豐厚的聘禮,不僅有給苗王的,還有給苗人各部落領主的禮物。
項他此舉,深得苗人歡喜。
在宴席上,項他懂禮儀,言談舉止得當,讓領主們對他很是認同,撇開政治聯姻這個層面,項他也是苗王好女婿。
宴席完畢后的第二天,項他帶著阿尼莫前往彭城,苗王派了一些人送親。
大半個月后,送親隊伍抵達彭城。
項羽親自賜婚,舉行隆重的婚禮,丞相長史項他跟苗王長女阿尼莫正式成婚。
這場婚禮很盛大,項羽和項家子弟都有參加,再加上給了苗王豐厚的聘禮,給足了阿尼莫面子。
項他已經有原配妻子了,阿尼莫嫁給項他后,在家中地位跟原配平起平坐,這是從政治上方面考慮作出的安排。
十五萬楚兵,已經征召得差不多,預計三個月后,就可以到黔中郡西部接受訓練。
上黨郡,這是由群山包圍起來的一塊高地,境內有兩塊適宜耕種的盆地(在現代稱為長治盆地、晉城盆地),當地居民三十萬。
長子縣,位于現代的長治。
這里原本只是上黨郡治所,前不久,韓國的皇帝、丞相、大臣搬遷至此,成為了韓國國都。
僅有上黨的韓國,人口少,糧食產量不多,又沒有發達的商業,只能是茍延殘喘。
張良來到長子后,在趙國、齊國的協助下安頓下來,迅速投入到抗秦大業中。
他在新鄭布下棋子,等待著那邊的消息。
要是成功了,秦國把矛頭轉向楚國,可大大緩解韓國的壓力。
正所謂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長子縣城內,重新騰出地方作為皇宮、丞相官署、丞相府,三大區域的面積無法跟新鄭時相比,再加上還需有其他大臣的府邸,長子城顯得很狹窄,小小城池明顯不夠用,在如此地方作為國都,更讓凸顯出韓國的衰微。
然而,張良堅持下去的決心,卻無比的強烈。
李左車、曹參即將回國了,張良在丞相府擺下筵席,跟兩人暢談。
張良用最好的酒菜招待兩人,還有歌舞助興。
歌舞結束后,談及正題。
張良道:“李兄、曹兄,兩位回去后,煩請跟你們的陛下好好說說韓國的困難。除了派兵駐守外,韓國還需錢糧援助,才能支撐下去。”
除了向兩人求助外,張良還另外寫了書信給劉邦,他跟劉邦關系好,又有共同利益,覺得應當能說服劉邦。
韓國目前在上黨郡有士兵七萬余人,在當地三十萬居民中,適齡男子已被全部征召,要是沒有外部經濟援助,難以維系。
李左車道:“子房啊!趙國跟韓國唇亡齒寒,一定會全力支援韓國,但趙國并不富裕,只能做到出兵支援,錢糧方面還得要靠齊國了。”
隨即,他看向曹參。
曹參道:“張兄,我回到臨淄后,一定會向丞相和陛下稟明韓國的困難,想必他們不會置之不理。”
張良道:“勞煩兩位了!只要我的計策成功,暴秦暫時會把矛頭指向楚國那邊,我們再有充足時間做好準備,以后再跟暴秦決一死戰。”
這些年來,張良全力抗秦,卻遭遇慘敗,這計策在失敗之下唯一的安慰。
昔日,荊軻刺秦王失敗,秦王惱怒,發兵滅燕國。
李左車道:“子房如此高明之計,應當能成功。如若暴秦攻楚,趙國會看準時機,在秦軍背后一擊。”
曹參道:“待嬴子嬰發兵攻楚時,若我們從背后攻秦軍,可趁機修復跟楚國關系,跟楚國關系和好了,又可再跟魏國、燕國友好,在抗暴秦時能相互商量,總比各自為戰好。”
三人又再相互交談一番,就計策成功后的情況相互交換意見。
張良道:“陳平此人,點子多。范增突然間失去項羽的信任,我懷疑是陳平的計謀。此前范增對楚國的治理,讓楚國百姓都仇恨暴秦,頗有奇效,我覺得我們可以仿效,甚至還可以做得更好,讓全天下每一個人都仇視暴秦。”
李左車道:“子房言之有理,若百姓人人仇恨、敵視暴秦,在作戰時自然會跟秦軍拼死到底,甚少愿意投降。”
張良道:“具體如何做?我還需時間細細思量,把細則寫下。到時我會多抄數份,派人送給你們的皇帝。暴秦成立訓導部,以此愚弄百姓,讓被蒙騙的百姓歸心于秦,我們也可以效仿。”
曹參道:“暴秦有智囊,我們也有智囊,陳平焉能跟張兄比。昔日六國被嬴政所滅,如今六國,除了項羽外,五國國君皆不是昏君,又還有張兄如此智謀之士,暴秦沒有機會再滅他國。”
兩人明天就要走了,張良跟兩人暢談許久,一同用膳,一直到天黑,李左車、曹參準備離去。
這時,一人匆匆進入書房,看樣子是要事稟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