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馬家還鄉團

　　洛陽，河南巡撫李仙鳳，還有三司官員，都已是焦頭爛額。

　　眼下河南省的災情越來越重，不少州縣都餓死了人，各地土賊又趁勢蜂擁而起，令官府疲于奔命。

　　現在四處火起，河南大多數州縣，都沒有自己撲滅土寇的能力，求援的書信像雪花一樣飛向洛陽。

　　這時，在馬家老大馬銓的營寨內，馬老二正聲淚俱下的向馬老大，敘述了他剛收到的消息。

　　“大哥，趕快提兵打回去，鏟除高賊父子，為俺爹、三弟、四弟報仇啊！”馬老二痛哭流涕，他剛得到登封那邊傳來的消息，馬邦德被高歡當眾砍了。

　　馬老大聞語大驚，“老二怎么回事，俺爹怎么呢？”

　　“俺剛收到消息，俺爹、老三、老四都讓姓高的砍了，家里的地也讓姓高的分給了登封的刁民。”馬老二悲痛欲絕。

　　“娘的！”馬老大勃然大怒，一下將手邊的桌案掀翻，“姓高的，老子非扒了高家父子的皮不可！”

　　馬家稱霸登封幾十年，乃是登封的土皇帝，居然讓高家欺負，連馬邦德和老三、老四都被殺頭，令馬老大極為憤怒，勢報此仇。

　　周岳平、馬老二前后腳，來到洛陽告知李仙鳳登封的情況，李仙鳳剛同意發兵三千，剿滅登封賊寇，卻不想這邊兵馬還沒調動，登封那邊就傳來噩耗，登封縣已經被高歡打下了。

　　消息傳來洛陽，福王震怒，河南三司也極為震驚。

　　福王震怒，是因為馬家投獻到王府門下，馬家的田產，名義上是福王府的產業。

　　馬老大曾在福王府做事，后來在剿滅流寇的戰爭中獲得一些功績，靠著福王的人脈，一步步爬上參將的位置，與福王府關系極好，被福王視為自己人。

　　現在高歡打下登封，殺了馬邦德，分了馬家的田產，等于就是分了王府的藩產，欺負到王府頭上，這讓福王如何不怒，立時便托人傳話，讓李仙鳳發兵，盡快剿滅赤賊。

　　此時河南境內，大大小小的土寇多如牛毛，李仙鳳遠的顧不上，可登封就在眼皮底下，而且登封赤賊，還明確打出“均田地，共富貴”的旗號，有了政治主張，便讓李仙鳳不得不管了。

　　從歷史經驗來看，相比于流寇造反，大戶的反叛，往往更值得警惕和注意。

　　雖說這登封賊，眼下勢力不算強，聲勢不及闖賊和小袁營，但是李仙鳳敏銳的察覺到，若是不予理會，任由發展，登封赤賊今后必是朝廷的心腹之患。

　　在福王府的壓力下，李仙鳳又給周岳平和參將馬銓，多派了一千兵馬，共計四千精兵，平定登封赤賊。

　　四千正兒八經的官軍，又是省城駐軍，裝備精良自是不用多說，清一色的棉甲，還裝備了鳥銃、佛郎機，打個幾萬流賊都不在話下，對付一個小小的登封縣，可以說是殺雞用牛刀了。

　　九月十五，洛陽城內，四千官軍完成了出征前的準備，一項吝嗇的福王，竟也派人送來五千兩銀子犒勞大軍。

　　這時，在官軍營地內，馬銓身穿山紋鎧，頭戴鳳翅盔，腰間掛著佩刀，身披紅披風，負手站在地圖前，身后一大群穿著精良甲胄的官軍雄赳赳的站在一旁。

　　“馬將軍放心，這次我們四千精兵，一定打破登封，剿滅赤賊，為馬老爺報仇！”周知府義憤填膺，振臂大呼。

　　一群官軍將領，紛紛跟著附和，馬銓赤紅著眼睛，轉過身來，咬牙切齒道：“殺父之仇，不共戴天。如今國仇家恨，本將這次打回登封，定然將高氏父子抽筋扒皮，將赤賊斬草除根，方解我心頭之恨！”

　　眾多將領齊齊揮拳，“打回登封，剿滅赤賊。”

　　官軍有半年沒發餉了，駐守省城當官的太多，權貴也多，當兵的不敢搶劫，這次出去正好撈一筆，補貼家用。

　　毛賊搶地主老財，他們再搶毛賊，各人都是士氣高漲。

　　周岳平遂即道：“士氣可用，馬將軍咱們制定一個周詳的破敵方案吧。”

　　馬銓卻一揮手，恨聲道，“本將四千精兵，就是遇見闖賊都不懼，何況土賊。傳令下去，大軍立刻拔營，直撲登封，剿滅赤賊。”

　　洛陽與登封之間，隔著嵩山，雖也能走通，但道路崎嶇，大規模兵馬調動，或者商隊，還是會走登封西面的伊川，繞道前來登封。

　　馬老大急于為馬邦德報仇，帶著四千兵馬，殺氣騰騰的離開洛陽，到了伊川，然后便沿著山道，殺奔一百多里外的登封。

　　整個登封縣境內，山巒疊嶂，丘陵起伏，峽谷相間，溝壑縱橫，只有潁水河兩岸，有沿河沖擊平原，地形比較復雜。

　　這時，距離登封約五十里的一座山崗上，幾名赤備軍斥候，忽然看見山道上，一支浩浩蕩蕩的隊伍，正在行軍。

　　他們打著“明”旗和“馬”字將旗，身上穿著棉甲，頭上帶著蝶形鐵盔，肩上扛著鳥銃和長槍，約有四千多人。

　　看著他們衣甲整齊，刀矛鋒利，隊伍中還有十多輛炮車，便知道是官軍的精銳。

　　“完了！官軍來打俺們了！”一名赤備發出驚呼。

　　其余幾人，也都是臉色難看，四千精銳官軍，浩浩蕩蕩，赤備軍根本無力抵擋。

　　幾人觀察一陣，便匆匆下了山崗，翻身上了騾馬，抄另一條近路向登封縣奔去。

　　赤備軍攻下登封縣城后，臨近的州縣都加強了戒備，不過夏秋兩季顆粒無收，各縣都鬧起了饑荒，境內流民盜匪蜂擁而起，各縣都是自顧不暇，自然沒有誰來撲滅登封的赤備軍。

　　在河南諸地都陷入混亂的情況下，登封一地反而比較安定。

　　城外百姓忙著播種，城內赤備軍則進行訓練，讓高歡逐漸完成了對登封的整合。

　　這時城外校場上，赤備軍各部，正進行著對抗演練，一名斥候騎著騾馬奔馳而來。

　　高歡聽見動靜，扭頭過來，便見那斥候奔馳的太快，加上騎術不精，看上去只覺得他隨時可能從騾子上顛簸下來一般。

　　不過，那斥候卻一路疾馳，最后在高歡身邊勒住馬韁繩，然后翻身下馬，上前單膝跪下慌忙稟報，“將軍，俺們發現一支官軍，自伊川望登封而來。”

　　眾人臉色一沉，雖心里有準備，但還是緊張起來。

　　高歡沉聲問道：“有多少人，裝備如何，人馬到哪里呢？”

　　“有三四千人，裝備精良，有火炮，有馬隊，打“馬”字將旗！”斥候舔著干裂的嘴唇，“現在應該快進入登封地界了！”

　　“四千人？”各將驚呼一聲，騷動起來。

　　高歡沉聲揮手，“這是馬老二搬來的援軍，讓沿途村子的村民立刻轉移。”